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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梓健!邝梓健!”楼下传来喊声,跑到窗前一看阿秋招着手。

梓健小心收起照片跑下楼,和她会合阿秋交还钱包后在前带路。梓健发觉这浮城的外地游客不算多,但为何有这样一条旅馆街呢?即使这里的按摩手艺再好,怕也不会有多少人为了按上一次而特地乘七个小时火车。

热闹的路段很短,一如快乐的时光转瞬即逝。慢慢的人行道边显出萧条景象,温度不高但太阳火辣,可以明显感受到紫外线刺入皮肤时那反射出的轻微灼烧感,南国的树、南国的风、南国的女人,无一不流溢着一份新奇却又叫人失望的情怀。

阿秋熟门熟路在前面领路,她早已习惯如此的阳光,她这身丑陋的皮肤应该就是为这阳光所生的。

渐渐的望见了码头,风平浪静的宝蓝海面一路铺展开去。背负行囊,提着大布袋的船客靠在被海风吹烂的护栏,抽着自己手卷的香烟。那烟带有淡淡咖啡香,怕是味道不会好。

阿秋背过身来两手一摊,示意等着吧。

“那不是船嘛。”梓健指着艘百米长的游船说。

“是啊那是船,我又没瞎,可开船的人没来,大概昨天喝多了。”

“喝多了?喝多了船就不开了?”

“那是,要不开到菲律宾去你受得了?”

梓健无语,对这的风土人情一头雾水。

“船是私人承包的,老板想开就开,一周一次,不过放心最晚最晚中午十二点一定能走,不然到了晚上风浪太大,这么小的船挺不住。”

“晚上风浪很大吗?”

“大多了,喂!亏你看起来还是有文化的人,晚上风浪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为什么?”

“因为月亮啊,月亮对地球的潮汐影响有多大你不知道?”

梓健望向别处,但脸上则表现出“原来如此”的样子。

但他们并没等到中午,半小时后船主在两三个副手的簇拥下出现在码头。几个人分工明确,解缆、加油、调表、收费,算上梓健与阿秋乘客加起来不过十一个人。

船舱如同半封闭的公共汽车,铁制座位牢牢固定在船底,洋溢着一股香蕉水的气味,闻久了叫人头晕。

梓健在通风最好的位置坐下,阿秋同某个帅气船员闲聊几句后回到身边,船主吐了几口红色口水,船身随即抖动起来,驶入宝蓝色的脏海。

阿秋说船一共要经过七个岛,港镇是最偏远的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但为何又偏又远少人居住却要叫做港镇呢?听来像繁华的港口城镇一样。

梓健不解,阿秋看又有发挥的机会赶紧解释。

二战时,港镇曾作为日军向东南亚诸国进发的一个补给口,正因其最偏最远,才最适合作为征服他国的一个地缘跳板。可以想象,那时的港镇肯定比现今忙碌上百倍。

船在第一站的海边停靠,香蕉水男子提着两个塑料桶离开,整船的人都松了口气,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梓健有什么好玩的?”阿秋问一句。

“什么?”

“电脑有吗?给我玩玩。”

“没。”

“手机总有吧。”

“有,可没东西玩。”

“别太小气啦。”

“真没有。”他按着眉间的穴位,转而问:“阿秋你刚才说的灵修,是什么?”

“灵修就是灵修呗,你不就是嘛?这还要问我?”

“不是。”

“你不是灵修的?那你来这干什么?不会真来旅游的吧?”

“也不是,可你能告诉我什么是灵修吗?”

“灵修就是灵魂的修炼啊,如果你相信人真的有灵魂的话。”她停了停,跟着说:“我可不信,灵魂这东西听起来就荒唐。”

梓健倒没思考过人是否有灵魂一事,听黑女人接着说:“不过灵修是个总称,方法千百万种。我听过最不可理喻的是永远站着的人。”

“永远站着的人?”

“嗯,永远站着。不管吃饭睡觉,拉屎撒尿,都站着。没听过吧。”

“没有。”

“站的人脚都变形了,他们的小腿看了吓死你。”

“何苦一直站着。”

“灵修呗,灵魂就会与众不同,明白?”

“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她说,“还有咧,还有双手永远高举过头的灵修方式,还有把头埋在土里的方式,还有不进食的灵修方式。”

“不进食人不就死了?”

“灵修就是为了被拯救,还在乎死活?”

“倒也是。”

“嗯……这么说,你真不是灵修的?”

“我想不是。”

“那你来干嘛?”

梓健沉默,阿秋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你们那些烦人事。总之,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到岛上,别的也和我没关系。”

“阿秋你也住港镇吗?”

“住啊,可我一直想走,但家里有老人要照顾,我走了非死不可。”

听她这么说梓健想由衷的道声谢谢,这女人对于生活肯定有诸多不满,但她却能将不满转变为一种快乐,甚至是一种责任。

“梓健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问你几个问题吧,不问你来的目的。”

“哦。”

“你有钱吗?呀!我的意思是你是有钱人吗?在城里。”

“不是。”他实话实说。

“那有多少存款,大约。”

“你喜欢问别人这些?”

“是啊,比起你的目的有多少存款更吸引我。”

“可有多少都和你无关吧。”

“是无关,可我总觉得你们这种人啊,傻的无药可救,放着比我好得多得多得多的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来寻死觅活的,天底下就你们这种人最蠢了。”

“也许吧。”

“那……有多少存款?”

“………”

船各岛停靠,慢慢的船舱内只剩下他们以及船员了。而外面,海的颜色也慢慢改变。宝蓝色蜕变为真正的海蓝,看来近岸多杂的浮游生物已不复存在。

此处海域的水深怕要超过五百米了。

梓健不知是晕船还是海面反射阳光的炫目,感觉不适。他闭上眼却又立马跳出妻子的容颜来,这一情形日复一日的重复上演着。

难道,这也算是一种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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