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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里之外

“我想那些花,已经枯萎了。”

“燕公子从来不吃葡萄的吗?其实很好吃的,燕公子今天要不要试一试?”

“你不要?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发生过,是吗?”

“不论你以前有过多少次这件事情,你也一定没有体验过我会给你的欢乐。”

“我不能。”

“你能。只要你放开手,我们立刻就能。”

“我要喊人来,喊救命,因为你正在我。”

“午后到树丛里来找我。”

“你这个禽兽。”

“那么公子是不是要安歇了。”

“是。”

“公子今晚还要睡在地上吗?今晚睡在床上,好不好?”

“我不能。我现在还是不能。”

“你能的。我要让你欢乐,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折磨自己。”

“我不能,我无法”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不要再这样难过下去,好不好?”

“我只是,我想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对你,并不公平。”

“你该知道,飞烟想要的,并不是公平。”

“其实公子也会让飞烟欢乐的,公子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飞烟还是一个女孩子,没有过男人?”

“抱我起来。”他听到她颤抖急促的说,说出了一件他早已经知道的事情:“我现在,就都给你。”

于是他就抱她起来,将她的身体放到温暖的土炕上。

他慢慢解开她的衣裳,看着她明亮,哀怨的眼睛,却很快扑倒下去,扑倒在她的身上。

风十四的刀,进入昌易如的身体,也很快。

一闪而入

他坐起的也很快,快得就像一道闪电。

因为他无法止住他的思绪在他的半梦半醒中狂奔,他的脑袋就像一团正在被捣碎的药草,在凌乱的混合着各种不同的颜色。

在铿锵声里,变得混乱并且零碎,并且散发出浓烈的气息。

他必须要坐起来,坐起来一次,才能止住。

他的头,痛的就像重击之下的血口。

就像被吹得即将涨破的气球。

忽然坐起之后,他觉得他的脑袋是空的,充满了要从他的耳朵里四溢的空气,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就要飘起来,就像一个气球一样飘起来,到处碰撞游荡。

这股紧压的气体最终从他的嘴里泄漏出来。

于是他有了一次,在头痛和眩晕中的,极其深长的叹息。

然后他觉得好了一些。

好了很多。

因为他已经发现他正坐在床上,赤果着身体。

他在上chuang之前,就月兑掉了所有的衣服。

他记起了这些。

他也记起,他正睡在上一次的客房里。

如画也在上一次的隔壁。

在他送如画进门之前,如画回过头,在他的肩上轻轻握了握,然后就走进屋子,并且立刻关上了门。

其实是,就在他还没有拿定主意他要不要跟着进去的时候,门已经很快却并没有发出响声的合拢了。

关闭在如画的身后。

在他的眼前。

于是他不必再决定。

在他转身走出去之前,他很清楚的觉得,如画的这个动作,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至少,为他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因此他不必再思考犹疑下去。

他只需要走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隔壁的房间。

从隔壁到隔壁的隔壁,并不远。

可是这段路他是怎么走回来的,他却想不起来了。

进了门如何走到床前的?

他也依然并不清楚。

上chuang之前他还做过什么?

他记得在上chuang前,他决定月兑guang衣服好好睡一觉,因为今晚很热。

忽然开始热。

也许是从他决定月兑guang衣服的时候开始热的。

热到几乎想扯开自己的皮肤。

现在,他还是很热,热到要扒开自己的脑袋。

他相信他的脑袋正在里面沸腾。

于是他开始拼命的喘息,吐出热的空气,吸进同样热的空气。

外面的空气总是好一点。

头痛却好像有些止住了,也不再觉得脑袋被吹满了空气。

他有些后悔晚宴上喝了太多的酒。

他觉得心跳有些太快,快到让他觉得疲惫。

并且心跳的声音和他的耳脉一起,在他的脑袋里回响。

他很认真地吐出一口悠长的气。

这是从他父亲决定传授给他碧玉心法之后,要他做的第一件事情。

他做了七天。

每天坐在净室里,吐着这口悠长的气,在无数次呼吸之后,再吐一口悠长的气。

他在练习吐气。

练到很无聊要到院子里跑一跑的时候,常常会撞见他的父亲正在院子里散步。

他曾经要躲藏,却立刻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每次他都能见到他父亲微笑的脸和眼睛,还有一句温和的话:“你又来调皮捣蛋?”

于是他回去接着练习吐气。

七天之后,他终于认为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于是去吐给他父亲看。

他父亲看完他的吐气之后,微笑着拍了拍他幼小的肩膀,温和的摇着头:“小三子,还是不行的。”

他瞪大眼睛说:“我已经吐得很好了,是吗?”

他没想到他父亲竟然点着头:“很不错了。可是如果你想学会碧玉心法,不是去做戏子的话,你还是要练习的。”

他慢慢点头,说:“我知道。”

于是他父亲轻轻模了模他的头顶,拍拍他的肩:“去吧。你要知道的是,每个人生下来就会呼吸,并不需要学习,碧玉心法,也一样。”

于是他回去继续练习。

又练了七天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于是呼喝一声,跑了出去。

以后他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净室去过。

他在院子里的每个地方欢腾奔跑,调皮捣蛋,在另外一个七天之后,忽然又见到他父亲在院子里散步。

他笑着走出去,走到他父亲面前并且仰起脸欢快地笑着。

他父亲和他笑得一样欢快,并且忽然抱紧他,拍着他的背。

他的背依然稚弱,却已经要开始壮阔。于是他很用力地捶着他父亲的肩,并且有些恼怒的说:“放开。”

他父亲立刻把他放开,并且凝视着他。

他看到他父亲的眼睛里有很多欢欣,还有一些,难言的忧郁。

就像见到一位久别的故人,却在相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还是要走的。

“你要我学会的东西并不是呼吸。”

“不是。”

“但你起初并没有告诉我?”

“毕竟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你要我自己领会?”

“有些东西,是别人无法教给你的。”

“为什么?”

“因为很多事情,是要自己,用心去学会的。”

他沉默下来,很久之后点了点头:“还是你教给我的。”

他的父亲微笑起来:“其实是你自己领会的。”

他做了个鬼脸:“是父亲教会给我的。”

父亲的笑容收敛了,并且慢慢,轻微的叹息了一声:“小三子,你已经长大了。”

这一口悠长的吐气,让他的耳脉顷刻间就平息下来。

却立刻响起了一阵尖锐的耳鸣。

在他的脑子里缭绕不绝。

他躺倒下去,并且吐着气,决定要睡觉。

奇怪的是,当一个人决定要睡觉的时候,尤其是决心必须尽快睡着的时候,常常是睡不着的。

当一个人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睡着的时候,常常睡得很快。

在他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在他不断地被自己吵醒的时候,他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接着就看到他的房门,已经在慢慢被打开。

四下漆黑,只是他过人的目力,却已经让他看到一个人影,慢慢走进来。

在门口停了停,慢慢走到他床前,未发出半丝声息,却在漆黑中,仿佛正淡淡映出白色的反光。

人影已经忽然扑了上来,直扑到他的怀里,抬手掀起了他的被子,微凉的身体紧靠在他的身体上,忽然就炙烫了起来。

就像炙烈的火,顷刻间就把他烤成了木炭。

在变成木炭的瞬间,他的耳鸣竟然,忽然停止了。

因为木炭从来不耳鸣。

木炭只会把火焰变得更加炙热。

炙热中却听见她说:“我等不及明天了。”

他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好在她没有接着说:“冷锋已经睡了。”

她只是轻软的抱住了他的颈子,并且轻软的喘息。

他又开始象一个充满气的球,四处飘荡,在停下来的时候,所有的气都泄了出去。

所以他粘在床上,觉得他的耳鸣,烦乱,头痛,还有燥热,都随着那些气跑掉了。

他觉得他的身体通透的就像一块冰镇了一千年的水晶,在如此的夏夜里,独自清凉着,通体散发着冰爽的气息。

于是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并且微笑起来。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忽然变得那么舒适。

那么如意。

可是对于韦帆守来说,从早上醒来,直到现在,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如意。

这里是千里之外的覆手山庄。

覆手的意思是,当一个人能够翻手为云的时候,他常常也能够覆手为雨。

所以这里叫做覆手山庄。

韦帆守就住在覆手山庄里。

韦帆守在覆手山庄里负着手。

面对着一面墙壁。

其实他在生气,非常生气,甚至已经气得全身要发抖,他的左手已经在背后紧握住了他的右腕。

他的怒气无处发泄。

因此他愈加生气。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事情比怒气无处发泄更加让人愤怒。

可是偏偏就在如此暴怒,连身体都要炸开的时候,他又有一些悲哀。

很有一些悲哀。

所以他在暴怒中竟然叹了口气。

因为让他如此愤怒的,正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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