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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云村的别样生活已经步入轨道。

只不过,正俯首清洗白菜的秦漠始终不能适应,也不知是夜不能寐还是心火旺盛引起,总觉得体内一股燥热压不下去。

愤愤地把手中的白菜砸到陈旧木盆中,他起身踢着腿脚活动筋骨,加速血液循环缓解麻痹症状。二十公分高的小凳子对他来说,如同直接坐在地上。

“秦叔叔,我来帮你洗菜。”

一个稚女敕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秦漠转身望去,门槛里探进一个小脑袋,正是留宿在学校的邻村孩子,年仅七岁的女孩三丫。去放头烟。

秦漠压下心头烦躁的情绪,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回去上课吧,叔叔自己能洗。”这孩子是贴心懂事,干起活来也比他们都利索,但他多少有点烦这孩子。

在镇上那晚至少他还能抱着老婆睡,可到了大元村,每天夜里他们夫妻中间就隔了这么个丫头,自家糖宝贝都没这么带着睡过,何况是人家的孩子。

怪都怪在邻村与这里隔了座山头,俩孩子怕赶不上第二天的课提前一天到学校了。

这不,大土炕上自第一晚起就睡了五人。

“我把字都写完了,唐老师说我可以休息了。”

三丫没得到许可不敢进门,只可怜巴巴地探了个脑袋出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盯着秦漠满是期待眼神。

“行,那你进来烧火,咱先把饭给煮上。”

这回,秦漠很爽快地答应了,走到里锅把锅盖打开,招来三丫:“你看这水够吗?”尽管年龄快赶上这孩子的四倍了,他还是懂得不耻下问。

毕竟,对这种没有说明书没有刻度的大锅,放多少米该放多少水,对他来说还真不那么容易掌握。

“今天放多了。”zVXC。

三丫只看了一眼就给了评论,从那语气听来显然已不是初次教导。见秦漠果然是皱眉脸色微沉,她又很友善地给予安慰:“但一会儿煮开了可以把米汤捞起来给唐老师喝,可香了,我家隔壁的小弟弟没女乃吃就喝这米汤的。”

唐老师私底下有嘱咐过,秦叔叔在干活方面缺乏天赋,让她耐心教导并及时给予鼓励和安慰。水放多了没事,总比放少了好。

“那米汤……能好喝吗?”

秦漠挑了挑眉表示怀疑,睨着双眼盯着机灵鬼小丫头。要是怕他受挫好歹你也别这么直接啊,让一个孩子三番两次给予直接的否定,他的脸都没处搁了。

可总这么打个巴掌给个枣的,让他觉得自己反被这孩子当成娃来哄。

“好喝!我们家初一十五都有煮米饭吃的,我娘就会在煮饭的时候放很多水,我哥哥姐姐弟弟都喜欢喝米汤。”三丫很肯定地回答完一溜烟地跑去烧火了,扬着个小嘴心里美滋滋的。这十多天一直吃唐老师家的米,家里带来的面一次都没吃过,还可以省着带回去做馒头吃。

她娘一定会很高兴。

“三丫,你今天回家吗?”

秦漠在小板凳上坐下,捞起盆中的蔬菜清洗,语气虽然平静,内心却十分感慨,这世界的贫富悬殊真的太大了。

一个月才能吃上两次米饭的孩子,一碗米汤在他们眼中只怕也相当珍贵了。

还好他家糖宝贝从来不浪费粮食,除了黄瓜也不挑食,也是个值得夸耀的好孩子。

“回,吃了午饭就回。唐老师让我和李石哥哥回家一趟,说十多天没回家爹娘会挂念的,还说明天上我家去找我爹说事,还要去李石哥家。”

三丫在灶后的回答让秦漠顿时双眼一亮,眼看着就要露出笑意,但念头一转便又转为黯淡。就算弄走这俩孩子,还有一个楚大灯泡,那小子因为住过院的理由,地位可在他之上。

至少,这十多天里楚浚一直负责协助唐奕汐在教室教学生,而他,作为唯一的健康的身强力壮的男人,自然要负责挑水、砍柴、洗菜的工作。

他这个干苦力的能有什么权利弄走楚浚?

总不能让那小子睡到柴仓里给他们夫妻腾出空间吧。

秦漠带着沉重心思吃过午饭,站在屋外一边抽烟一边跟宝贝女儿通电话,琢磨着想让女儿出面撒娇央求他老婆早点回家。

可惜糖宝贝自幼独立惯了,虽然想念母亲却也能受秦漠诱惑。

“秦叔,咱下午钓鱼去吧,来这么久都没好好玩过。”

楚浚从背后窜出,一脸欣喜地提议。

他到底是个孩子,偶尔体会农村的这种清苦虽然觉得没有意义,不过能陪在喜欢的女人身边做她喜欢做的事,对他来说足以掩盖任何缺憾。

所以,他始终能保持愉悦的心情来享受这次的山区之旅。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一边凉快去!没看到水缸里没水了吗?你秦叔我还要挑水大事要干,没空陪你玩!”秦漠把烟一扔,愤愤地用脚碾了碾,拎起门口的两个铁皮水桶转身走了。

楚浚望着那个背影暗自月复诽。

这秦叔的肤色是越来越黑,手也越来越糙,但手劲似乎越来越大了,为了让老婆每天能洗上澡,那是不辞辛劳一天十几趟地拎水,怎么就突然对老婆好了?

当初调查出来的报告,这个男人对老婆根本没有感情,他们的夫妻关系就如契约结婚一样的性质,他才会信心十足地开展行动。

现在长期相处下来,他怎么可能分不出秦漠对他的防备是不是出自男人面子问题。

唐奕汐找到秦漠时,他正坐在山泉边的石头上抽烟,两只水桶已装满水,一左一右地搁在他的脚边,用两顶斗笠遮着桶口,防止树叶被风吹落掉在水面。

“老婆?你怎么来了?”

秦漠扔掉烟正准确起身,抬头发现唐奕汐出现在视线中时,惊得立即将烟踩灭,对着妻子那张平静淡然的脸有些莫名的慌张。

因为村里买不到要抽的烟,他特意让吕师傅去镇上转了一圈,才买到两条中华勉强凑合着抽,为此已受到她的“批评”,这会儿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附近也不知看了他多久,难免就先心虚了。

唐奕汐的目光扫过石块前的七八个烟,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抽这么多烟?”

她上前走近秦漠在他身边坐下,见他不知所措地拽着拳头望她又暗自叹息,拉过他的手摊开手指细看,眼里顿时又多了些心疼。

“老婆,我知道多抽不好,但我平时抽惯了呛口的,这国内的烟太温和了些……别看了,手还没黄呢,我平时其实抽得不多,也就今天……多抽了点。”还以为唐奕汐是在检查他的手指,秦漠干笑着哄她,想偷着将手抽走。

唐奕清那天说的话他可记得清楚,唐老爷子那脾气都能被她逼着戒烟,明明该是被后妈和后妈的其他孩子欺负的人,却让全家的男性因为她不敢在家抽烟,可见她对烟的容忍度并不高。

“秦漠,你先回家吧,过完暑假我会准时回去。”

唐奕汐拽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只是细细地摩挲着掌心的厚茧,那种粗糙的触感软化了她心里的某个位置。

他的手,在来之前即便比不上钢琴家的纤细滑腻,却也是保养极好的。可眼下,他的手与当地的村民相比,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这么养尊处优的一个天之骄子,因为她沦落到在贫困山区做苦力,确实是她自私了。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唐奕汐抬眼望向身旁的男人,发现他正沉着脸瞒眼的委屈与愠怒。她知道他会因此生气,毕竟她不是第一次劝他先回去。

“看看你的手,秦漠,我只是心疼你。”

面对他的坚持,她除了柔声安抚,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劝他先离开。

“我走了你怎么办?谁来砍柴?谁来挑水?谁来洗菜?”

秦漠无法控制地吼了一声,情绪激动得顾不得会不会惹她生气,凤眸一瞪已反手将她的手抓住,怒斥道,“就算这些活有村民有学生帮你做,可你每天洗澡时谁给你看门?睡觉时谁时刻警惕守着你?楚浚吗?我不放心他,更不放心其他任何人!”

他怎么就没听到她要楚浚那小子先走?

凭什么一直在赶他?就算他平时脸色难看,干活不情愿,但他没有一天偷过懒,他知道自己不适应这种生活,知道自己心情一天比一天烦躁,但她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离开?在她心里,他的陪伴就没有任何意义吗?

秦漠在这里满心酸楚想要抱怨,却又莫名地憋着委屈不敢轻易发泄。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时,总会时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大概,他在她面前就是这种心理。

“秦漠,吕师傅买的烟已经所剩无几,你的脸色也日渐失常,黑眼圈比姚小姐在家时还严重,还有你的手,原来很漂亮……”

唐奕汐淡淡柔柔地讲述,眸光对上他的,更是多了分怜惜,“看到你日复一日地消瘦,夜夜辗转难眠,我心里难受,就好像当初在美国,为了工作把糖宝贝寄放在邻居家里,有一次回去晚了她已在别人家睡着了,我抱着她回家时,发现她瘦得像是没有一点重要,抱在怀中轻飘飘的,很心疼,很内疚,很自责……”

***

最近都没有留言,没有推荐,小纯子没有动力写了,以后都日更三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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