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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港口

站在楼船的舱窗前,看着一点一点往后飞逝的江水,想起当初游平湖时我也曾经独自一人霸占过二楼的头等舱,那时候的我还是幼稚而天真的,为了争一口气把自己弄进了水里,可是气过去之后会发现自己真正的活着。而如今我的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迁,唯一不想变的就是仍让自己相信生活是美丽的。有人曾经说过,生活是美丽的,美丽到以任何方式度过都是一种浪费。

过了一会儿一个船员过来恭敬的请我出去,他需要锁好这间舱房,保护好里面的机密文件。出了舱门,戴五马上跟着我,随我站在船舷边吹风。望着滔滔流水,我知道诗仙李白就是在这样的水面上作下那首《早发白帝城》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长江流程万里,头枕江南四季的芳春,尾摆燕地冰天的风云,浩浩荡荡,千姿百态,如今我真的坐船经过了这传说中的白帝城,不由得虔诚的抬头寻找那诗中的锦袍和彩霞。此刻的长江上有一些阴蒙蒙,天空各处云海茫茫。或许也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战败而退到白帝城的刘备将儿子和政事全部托付给诸葛亮,因而才有了我们现在著名的京剧片段《白帝托孤》。

江水抑扬顿挫的如京剧唱腔,回旋而飘浮的撞向湿漉漉的山崖,悲忿而苍凉,有如纯银般的声音,这金戈铁马中又融汇了李白轻捷而潇洒的身影。在李白那时代诗人喜爱在这土地上来来去去,身上不带任何的政务和商情,只带着一双锐眼、一腔诗情,在山水间周旋,与大地结亲。那一排排毫无实用价值的诗句,却是我们现在最珍贵的至宝。他们把这种行千里路当做一种正事,为之不怕风餐露宿,不畏长途苦旅。李白那时代的诗人。既挚恋着四川的风土文物,又向往着下江的开阔文明,长江于是就成了他们生命的便道,不必下太大地决心就解缆问桨。脚在何处,故乡就在何处,谁在哪里。道路就在哪里。结果到了后代人的心目中站在盛唐中心位置的不是帝王,不是后妃,甚至不是将军名臣,而是这一群浪荡不羁的诗人。我自信自己无法天荒地老,也不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所以我只会追慕,只会仰仗,只会拾取牙慧以供填补幻想。

渐渐地,远远的前方。层峦叠嶂之上,迷雾云雾之中,忽然一团红雾挤出了天际。我们就像是滑翔在一条曲曲折折的闪光地道路上。两旁是细碎的波光,前面是云蒸霞蔚的瑰丽。红雾渐明渐亮,红彤彤的阳光恰在此时照在我的脸上,强烈的阳光与乳白色云雾交织在一起,一船之间,这边是阳光那边是云雾,真是神妙莫测。

我记得1500年前,郦道元就在此说过:“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这时,身后的戴五似乎也被这种大自然的威力所吸摄住了,不由得有些倾慕的申吟了一声。我回头看看完全沉醉地他,也同样眯起自己迷乱的眼睛,让一再想要狂呼的嗓子哑着。暗暗想着,他知道吗,那儿是王昭君地家乡。是长江的激流把一位女子的心扉冲开,顾盼生风,绝世艳丽,远嫁匈奴,终逝他乡;他又可否知道,屈原的家乡也路过了,是长江的奇峰给了他一副傲骨,这位比李白还要老还要死脑筋的疯诗人长剑配腰,问天索地。投身汨罗。搅起了长江三峡的一带波涛。他们所有人都不以家乡为终点,如同三峡的水一样拼着全力冲注四方。三峡。终究是注定不能安宁的渊蔽,身处其中什么都别想了,什么都别说了,就在这乘风破浪中,让生命受一次重重地惊吓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巫山十二峰各有各的姿态,他们有着不尽的诗意,而这种诗意又带着无穷的变化。苍鹰在高峡上盘旋,江涛追随着山峦激荡,山影云影,日光水光,融为一片。站在这个位置再也看不到那永远站立的“神女峰”,也渐渐忘却了舒婷的那一句“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的诗句。历史在这儿终结,山川在这儿撤退,人类的自大在这里萎谢。

直到下午,我们才从西陵峡的峒岭峡驶下,果然是一片乱石林立,但是过去之后,水流渐缓,我们到达了三峡地出口南津关。这儿确如诗句中写的一般“石出疑无路,云升别有天”。到了南津关,我们就停船上岸。本来我们一船人势必是会结伴而行的,但是我们各有各的**和目的。所以相互礼貌的招呼一声之后就分道扬镳了,商议三天后返回开船入蜀,视察大蜀境内的冯家买卖。

李炳海还非常体贴的划了阿山阿兵两个体壮的保镖供我差遣,我高兴地接受。这回出差,我想张克中他们五人应该没有那么大地能耐还能尾随至此吧?保镖好,保镖安全。

在冯家水运和叶家势力没有进入南津关之前,这里别说是城市,就连个村庄的影子也没有,这里只是一片漠漠荒野守护着他地纯朴和落后。

当年叶德陵和冯炎豹一起在这一段考察了很长时间,预定的点也有很多个,但总没有最合适的。港口必须是具有水陆联运设备和条件,供船舶安全进出和停泊的运输枢纽。船舶在这里停靠,货物在这里装卸、旅客在这里上下,供给也在这里得到补充。南津关因水运而诞生,随着水运的发展而成长。大齐的粮食、特产在这里中转然后过洛城进入大蜀,大蜀以及洛城沿线一带的矿产在这里中转运往大齐。就是当年叶德陵在地图上打下的一个桩子成就了现在的南津关,现在的南津关是东西南北的要冲,这个小小的村落因为长江黄金线而一下子兴旺发达起来。从被叶德陵打下那个钉子开始,南津关从刚开始的近千人口,迅速膨胀到如今有近两万人口的繁荣大城,成为了整个大齐边境一带瞩目的中心。那些古老的城市,看待这座新兴的喧嚣的城市总带着奇怪的目光,仿佛那是一夜之间从鸭变成母鸡的怪物。他们适应不了它的飞速发展,也想不明白它的喧嚣和动乱。这里的居民都是一些外来者,他们闯劲十足、精力充沛、不安现状。他们满怀豪情,他们具有坚强意志和新鲜活力。他们迫切需要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将他们彻底打散并适时重组编织。叶德陵看不上这里,冯炎豹嫌这里麻烦,皇甫惟强腾不出手来搭理这里,这里正在所有人的忽视和纵容中飞跃着。如果叶德陵有时间来这里看看的话,他会发现原来的那个小野村早已不存在,这城市就像是一个婴孩,一夜之间成长为一个忙忙碌碌向四面八方伸展的巨人。

看着这个有点像嗡嗡叫的蜂房一样的城市,我问着尾随我身后的戴五道:“小戴,如果在这个南津关附近发现了一处金矿,随便谁都可以去开采,于是人们一窝蜂的涌去开采了。但是,一条大河挡住了必经之路,如果你也是前去的开采者之一,这时候你会怎么办?”

只见戴五微微低下了头。半天没有回答。

而在戴五之后地保镖阿山则是踊跃回答。道:“还能怎么办?绕道走啊。”

我略略点点头。道:“绕路走可能会多花点时间。但总比站在岸边长吁短叹好。但是——”

“但是什么?”旁边地阿兵帮忙问道。

“绕道走确实比站在岸上望洋兴叹地好。但是如果你绕路走错了方向地话。那么你有可能就一辈子都怀揣着淘金地梦想而蹉跎在绕道地路上了。”我装作很惋惜地说。好像眼前就看到了一个盲无目地在路上东奔西突地胡子拉碴地暮年汉一样。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游过去。”听到我否定了答案。阿山着急地说。

我不紧不慢的否定道:“但是如此宽的河游过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等你回去练好游泳,可能金矿中的金子也所剩不多了。但是如果你一鲁莽就跃下去,那么可能就做河龙王的女婿了呢。”我眼睛明亮的看着阿山,似乎在告诉他“好可惜哦,应该学好游泳再来的”。

“那应该怎么办呢?”这一回,阿山算是没辙了。

“阿兵,你有没有想到什么?”我亲切的问道,眼光却看向戴五。

“要是有艘船就好了。”阿兵挠着脑袋琢磨说道。

“是啊,有艘船就好了,但问题就是没有船啊。回到问题的本身看看,会不会有灵光一现的感觉?”

我亲切的看向戴五,他跟着我的时间最长,不知道这段时间来他学到的东西多不多,其实这个问题虽然有正确答案,但那也只是参考,我想知道戴五自己是怎么想的。

少顷,戴五才有些不太自信的说道:“我觉得应该去买条船来运别人过河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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