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密謀如何將「離家出走又後悔」包裝得光鮮亮麗, 必須——乙寶找一個不大不小的「病」,但是這個病不能是在離家途中得的,免得一起挨罵。
顧長衣︰「最好是前天就有跡象的, 把鍋推——其他人。」
顧礡靈光一閃︰「就說我大前天就吃壞了肚子,忍到今天才——作。」
顧長衣︰「大前天你在哪吃飯的?誰做的飯?」
顧礡︰「宮里。」
顧長衣微笑︰「那你覺得可——嗎?」
顧礡︰「不可。」
嘖, 他怎——忘了, 他爹非常維護父皇的, 想把黑鍋——父皇背,他爹怎——會答應!
顧長衣︰「我覺得陸縉可——背鍋。」
顧礡︰「爹, 你這是——道友不——貧道。」
顧長衣︰「就隨口一說,甲寶你說呢?」
顧砃覺得都很不靠譜,還是——實承認吧。
正說著,外面下了大雨,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匆匆靠近, 伴隨著「前面有山廟可——避雨」的呼聲。
顧砃出去看了一眼, 道︰「似乎是官員的馬車。」
大梁最尊貴的三個人都在這兒,踫上了少不得一番寒暄。顧砃詢問地看向他爹, 要不要馬上走?
離家出走遇到官員挺沒面子的,顧長衣想也不想道︰「走……等等。」
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他探出頭一瞧,居然是穆興文一家人。
當初他逃婚在京城渡口無計可施時, 就是穆興文去江州上任捎了他一程。
沈磡這個小心眼的,直到穆興文娶妻生子才讓他回京當京官, 不過——為——原——,穆興文在外地任期較長,現在已經做到了巡撫。
既然是認識的,就沒必要避著了。況且……就說遇到了——朋友,想聊聊, 聊著聊著就回京了。
穆興文當年在江州為官時,遇到棘手的他官位——低沒法處理的事,沒少寫信——顧長衣求助。
在山廟里看見顧長衣和兩位皇子,穆興文連忙攜全家——小——三人行禮,命令護衛仔細檢查四周。
顧礡有些尷尬,——為他認識穆興文的兒子,在茶樓萍水相逢,談過一席話,留的是顧砃的名字。
當穆柳小心翼翼地問哪位皇子才是顧砃時,顧礡站直身體,換上高冷神情,唰地把目光投向了——子。
顧砃︰「……」
穆柳家教良好,並無愛慕之心,只是想不到自己引為知己的人竟然是當朝——子!
他或——或少听過父親和顧長衣的交集,覺得有些玄幻,如今同樣的事情——生在自己身上,穆柳充分認識到一點——顧家人都交游廣泛。
穆柳愈——敬仰——子殿下,決定為其鞍前馬後,忠心效力。
顧長衣悄悄跟乙寶咬耳朵,道︰「你父皇把廚藝遺傳——了甲寶,但是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點,你爹我可算是全數交——你了。」
這兩樣,會一樣,就餓不。
顧礡眼楮一亮︰「其實我們離家出走並沒有失敗,就算甲寶不來——我做飯,只要等一會兒,就有穆家人——我們做飯。」
而且,他們憑的是人格魅力產生的交情,而不是皇權施壓下的俯首稱臣。
顧長衣美滋滋︰「是啊,誰說我們離了無涯境不能活,這不是有很——朋友嘛。」
父子兩頓時挺直脊背,揚眉吐氣。
此時,沈磡和陸縉找人找得臉色越來越黑,理智上知道這兩人出不了什——事,但是誰的媳婦誰擔心,兩人簡直是憂心如焚。
沈磡在這一天之內,——現陸縉還是有點可取之處,態度較之第一次見面好了不少。
顧礡的性子活潑,——象就得穩重一點,鎮得住他,別讓他和顧長衣一起想一出是一出。
沈磡和陸縉的線路都沒——現蹤跡,兩人都往回撤,去顧砃那條路。
「陛下!——子那邊找到了!」
沈磡︰「在哪?」
暗衛道︰「夫人和小主子途中偶遇穆興文穆大人攜家眷返京,和他們一路走了。」
沈磡心里二十年的——陳醋頓時涌了上來,為什——顧長衣一逃家,就總能遇上穆興文呢?
陸縉察覺到沈磡周圍的氣壓低了下來,是一——他——同身受的醋意。顧礡的爛桃花——,他只能洗腦都是那群人一廂情願,顧礡根本不記得他們。
經歷過排十七號的事,陸縉覺得自己很難比那天更生氣了,心態變得很平和,顧礡討人喜歡,他與有榮焉。
陸縉安慰沈磡︰「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把人哄回家要緊。」
沈磡︰「你不急?」
暗衛︰「沒想到穆大人的兒子居然認識——子爺,想必有過一段交情。」
陸縉︰「……」
他百分之百肯定穆家小子認識的是顧礡——子根本就沒去過穆興文在任的湖州,怎——會認識穆柳!
陸縉行進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
輪到沈磡說風涼話了︰「急什——,又不會跑了。」
陸縉承認︰「很急,萬一呢。」這朵不像爛桃花。
沈磡冷笑︰「過去的事,你還想——此怎——著乙寶?」
陸縉礙——岳父皇帝的威嚴,低聲道︰「不怎。」
沈磡和陸縉光顧著擔憂兩人的安全,此時此刻才明白,他更應該擔心這兩個人在外面會不會遇到「知己」。
沈磡和陸縉至今仍然不知,他們的媳婦到底有——少隱藏的情敵,就跟地圖隨時刷新似的,只有皇宮和京城勉強安全。
雨停後,顧長衣和顧礡顧砃坐上穆興文的馬車,馬車外還有穆柳閑扯遠方的見聞解悶。
顧長衣告訴乙寶︰「這才是真正的離家出走的待遇,我們之前陷入自力更生的誤區了。把做飯那一段忘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顧礡︰「那我還要裝病嗎?」
顧長衣看了看顧礡的臉色,擔憂道︰「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陸縉不讓你睡飽?」
顧礡︰「算是,我不想早起。」
顧長衣︰「那你裝病,讓他心疼你,大大方方地睡懶覺。」
顧礡點頭。
顧長衣︰「不過你只能裝三天,享受一把就夠了,一日之計在——晨,你最近一定是不吃早餐,臉色才這——難看。」
顧礡︰「听爹的,甲寶,你幫我找個裝病的借口吧。」
顧砃瞧著弟弟的臉色︰「你不喜歡坐馬車?我看你快吐了。」
「有點……」顧礡突然想到什——,心里暗道糟糕,他直起身,「沒事了,可能昨天沒吃好,五髒六腑鬧脾氣——」
顧砃沒有錯過乙寶臉上一閃而逝的心虛,形影不離共同長大,乙寶的每一個表情代表什——意思,顧砃比他還清楚。
顧礡手腕就搭在馬車內的小桌子的上,正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抽回來,被顧砃眼疾手快地抓住。
「哥——」
「叫哥沒用,別。」
顧砃扣住他的手腕,認真查探。從小到大,他——顧礡瞞了——少搗蛋事,但顯然不包括今天這次。
半晌,他緩緩道︰「不用特意裝病,你直接說你懷孕了吧。」
顧長衣挑眉︰「這借口不錯,怪不到我們頭上——」
不——!懷孕?
懷孕!
他家乙寶不是在上面?!
顧礡倏地躲到顧砃身後,無辜地睜大眼楮︰「爹,有時候也需要禮尚往來的。」
顧長衣恨鐵不成鋼︰「禮尚往來個屁,我看你就是個懶蛋!」
「過來!」
乙寶乖乖地坐到顧長衣身邊。
顧長衣揉了揉——陽穴︰「這事辦的,早知道……我哪敢帶你離家出走,罷了,待會兒你就跟我進宮住。」
陸縉五大三粗能懂什——,好好的顧礡——他照顧懷孕了還不知道,還是自己看著放心。
乙寶乖巧︰「好,我想吃父皇做的菜。」
顧長衣︰「陸縉是不是沒——你吃好的,氣——我了。」
顧礡這時候也不敢——陸縉說話,只能附和兩句。
陸縉——為找到人之後,流程應該是各自把媳婦領回去,——起門來哄。
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他連顧礡的臉都沒見著。
顧砃下了馬車,和沈磡說了低語——句,沈磡頓時變臉。
剛才還難兄難弟處出了一點翁婿情的沈磡,在原地冷靜了三秒,面色鐵青朝陸縉走來。
沈磡︰「切磋一下。」
陸縉︰你別拿「決一——戰」的語氣說這話。
他沒有拒絕的余地,只能道︰「回去再切磋?」
沈磡︰「就現在。」
陸縉見招拆招,但是無論主觀謙讓還是客觀實力,他都輸定了。
可是,到底——生了什——事啊!
乙寶趴在車窗上,看著陸縉被父皇一頓輸出,扯了扯嘴角,幸災樂禍︰「 ,揍他!」
要不是兩個月前,陸縉要出京一趟,臨走前不知節制,他怎——會忘記吃舅公——的藥?
沈磡第一次當著孩子的面揍人,父親的形象更高大了。
……——
年後,顧長衣寫了一本《臉盲自救指南》,贈與乙寶的兒子,小臉盲看完,——顧長衣道︰「我覺得沒有什——用。」
顧長衣︰「那當然,主要想告訴你,盡信書不如無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