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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約莫等了一個時辰, 那些侍衛終于趕過來。

來的不僅有侍衛,還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當他們看到泰然自若地坐在樹下的少女,雖然模樣狼狽了些, 卻完好無損, 臉上難掩驚訝,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下, 她竟然還活著。

實在是不可思議。

「裴四姑娘,你沒事吧?」二皇子好心地問了一句,這位可是未來的大嫂, 雖然還未嫁過門, 但——需要敬重。

裴織正欲起身,一旁的太子趕緊伸手過來扶起她。

他顯然以為她現在身體不適, 連站起都費勁。

眾人看罷, 心里明悟, 這樣才對嘛。

裴織抿嘴朝他——了下, 眉眼宛然,對二皇子道︰「多謝二殿下關心,我沒什麼事。」

三皇子看著這一幕,他的眼神幽暗, 目光落到鋪在地上的那件披風, 注意到這是太子的披風。

他們都很熟悉這位太子爺的某些秉性,脾氣暴躁, 唯我獨尊, 容不得旁人踫觸他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仿佛稍踫一下就會弄髒似的。

可現在,他毫不在意地將自己的披風拋在地上, 讓她坐在那里……

秦贄朝那些侍衛道︰「瘋虎的尸體在那邊,你們將它扛回去,莫要讓人毀了。」

听出他話里暗藏的戾氣,二皇子和三皇子眉心微微一跳,視線轉到他身上,就著火把的光,他們注意到他陰郁狠戾的神色,但神色清明,並沒有失控的跡象,看起來竟然很理智。

兄弟倆都有些驚異。

兩人都知道父皇讓他們跟過來的用意,就是在太子失控時,第一時間攔住他,將他帶回去。

皇宮里沒有秘密,太子的脾氣暴戾恣睢,時不時失控發狂的事,宮里的人多少是有些清楚的,只是皇帝將太子護得太好,就算清楚,——沒人敢去打探真相,更不敢隨便將之往外傳。

很多時候,秘密之所以能傳開,那是因為有人允許。

一但——高統治者不允許,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都只能爛在心里,不敢傳出一句。

太子的情況就是如此。

皇帝將太子保護得太好,縱使是這些皇子,——極少——過太子失控發狂的情況,原本以為這次可以看到,哪知他們看到的卻是一個神智清明、矜驕傲慢的太子殿下。

說不失望是騙的人。

三皇子隱晦地看了太子一眼,視線在他扶著的少女身上一掠而過,沒有多作停頓。

這時,侍衛已經將那頭瘋虎的尸體抬過來。

明亮的火光下,他們看到虎尸身上的傷,致命傷是貫穿脖頸的那支箭,一只眼楮——被箭扎穿,身體的其他地方還有不少箭矢,看那些箭羽的顏色,像是侍衛所用的箭……

看到虎尸的情況,所有人都是一愣。

二皇子絲毫不懼虎尸的猙獰,湊過去翻動老虎僵硬的尸體,判斷它死亡時間有兩個時辰左右,排除太子殺死它的可能性。

他饒有興趣地問︰「裴四姑娘,這虎身上的傷,是你弄的?」

「——不全是。」裴織含蓄地說。

她的臉色蒼白,一身狼狽,沒有平日時的干淨整潔、光鮮亮麗,為她添了一股柔弱嬌態,輕易便能引起旁人的憐惜不忍。

在場的人神色古怪地看她,就是這般柔弱的少女,竟然殺死一頭發狂的瘋虎。

據說當時情況十——危急,她主動引走瘋虎,那時候瘋虎身上雖然中了——箭,但都不是致命傷,——因為如此,眾人都覺得她肯定是凶多吉少。

可事實上,她安然無事,瘋虎反而死了。

這里除了她和太子,沒有其他人,所以應該是她殺的——疑。

不說她一個手——縛雞之力的閨閣女子,就算是身懷武藝男子,——不能保證在面對一頭發狂的瘋虎時,能全身而退,甚至殺死它。

可她偏偏做到了。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秦贄冷著臉,高大的身體將裴織掩在身後,冷冷地說︰「準備回去。」

他不喜旁人用那種探究的眼神看她,更不喜旁人質疑她。

侍衛們不敢置疑太子的命令,收起臉上的神色,恭敬地應一聲,準備整裝出發。

侍衛將太子的馬拉過來,秦贄將裴織抱到馬上,然後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將她摟到懷里。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了下,爾後想到裴織的馬不——了,太子此舉倒——不過——,更何況兩人是未婚夫妻,還有一個月就要完婚……

秦贄摟緊裴織,用披風裹緊她,策馬前行。

後面的二皇子、三皇子和侍衛緊隨而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營地而去。

一個時辰後,他們終于回到營地。

已是月上中天,營地依然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人不少。

這些人都是留在營地里等消息的,其中就有皇帝和太後,連皇帝和太後都不離開,其他人哪里敢擅自回行宮休息?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讓皇帝和太後知曉,他們也是關心未來太子妃安危的。

不說給兩位留個好印象,至少在皇帝和太後都憂心未來太子妃時,不能撞到他們的槍口上。

是以當裴織平安——事地回來,整個營地都轟動起來。

皇帝從主帳蓬里大步走來,目光落到同乘著一匹馬歸來的太子和裴織,看到裴織窩在太子懷里,精神還算好,不禁朗——出聲。

「回來就好!」昭元帝贊許又欣慰地說。

秦贄翻身下馬,轉身將裴織抱了下來,然後主動離她一步遠,朝皇帝道︰「父皇,那頭瘋虎的尸體兒臣帶回來了,你讓人去檢查虎尸,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昭元帝目光微閃,太子這麼說,定是這虎尸身上有什麼問題。

他應一聲,又關切地看向裴織,緩著聲音問︰「太子妃,你沒事吧?」

這聲「太子妃」叫得真是自然無比,回過神的人神色古怪地看著皇帝,暗忖可能是看到準太子妃平安歸來,太子不用變成克妻男,不用再重新擇選太子妃,所以皇帝高興了些,沒有注意到稱呼。

裴織朝皇帝行了一禮,輕聲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女——礙。」

昭元帝看她狼狽的模樣,知道小姑娘經歷的險境肯定不少,虧得她能活下來,可見——是個有福氣的,他給太子挑的太子妃果然不錯。

這麼一想,皇帝心情極好,正欲讓人帶她下去梳洗,太後就來了。

宣儀郡主扶著太後過來,兩人腳步匆匆。

康平長公主——跟過來,看到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的裴織,目光微訝,暗忖這裴四運——真好,那種情況下,都能活下來,沒有缺胳膊少腿。

不管是宣儀郡主還是太後,一直掛心著裴織,都沒有回行宮歇息。

看到人好好地回來,宣儀郡主又一次淚崩,要不是扶著外祖母,她都忍不住撲過去摟著裴織哭。

裴織是為了救她才——遇險,是她害了裴織。

裴織過去給太後請安,含笑道︰「太後娘娘,臣女回來了,讓您擔心啦。」

這話說得暖心又讓人憐愛,太後高興地拉著她,「好好好,回來就好,阿識這次受委屈了,你放心,皇上一定——為你作主的。」

「阿識……」

宣儀郡主終于忍不住撲過去,摟著裴織哭起來。

眾人︰「……」宣儀郡主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嬌——愛哭。

康平長公主神色微僵,——奈又生——地瞪著女兒,就算要哭不能私底下哭嗎?這麼當眾哭出來,——不知道旁人會如何看她。

太後擔心外孫女哭壞身體,趕緊道︰「宣儀莫哭啦,阿識剛回來,一定累得厲害,你——讓她去梳洗……對了,讓人準備些吃的,阿識一定餓了。」

太後憐惜地說,距離裴織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個時辰,肯定是餓得慌。

這話說到裴織的心坎里,不禁朝太後笑了下。

看著太後等人簇擁著裴織離開,留下來的人神色都有些微妙。

只要听說過瘋虎之事的人,都覺得裴織凶多吉少,就算能幸運地活下來,只怕——受重傷。

哪知道人家不僅活著回來,看起來還挺好的。

她到底是怎麼在瘋虎的追襲下活下來的?

所有人心里都涌上這種疑問。

昭元帝——是十——好奇,听說是太子第一個找到她,問道︰「贄兒,你找到太子妃時,她在何處?」

秦贄便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下。

二皇子和三皇子紛紛瞪大眼楮,一時間不由得——慨裴織的好運——,那樣的情況下,竟然都能活下來。

昭元帝——有些愣,「所以,是太子妃殺死那只發狂的瘋虎,還躲過狼群?」

秦贄點頭,神色間滿是驕傲。

昭元帝哪里看不出兒子的神色,他終于接受一個事實︰他給太子挑的太子妃,好像深藏不漏呢,不是尋常的閨閣女子能比的。

朕果然很有眼光!

昭元帝——有些得意,朝太子道︰「太子妃很不錯。」

「那是自然。」秦贄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不過,父皇還是要仔細排查這事,孤不——放過傷害太子妃的人。」

昭元帝點頭,眸色深沉。

不管這事是針對太子,還是針對大禹,都不能枯息。

旁邊站著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都靜默——聲。

等他們離開主帳蓬,走在星月之下的營地里,二皇子突然說︰「老三,我終于明白你為何——……看來你的眼光挺好的,值得你去冒險。」

三皇子不吭聲。

「不過太子的眼光顯然更好。」二皇子——慨,「他早就知道裴四姑娘的底細了吧?」

原來裴四姑娘並非手——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而是一個打虎英雄。

這一刻,二皇子不禁羨慕起太子的好眼光,他生平最不喜那些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像裴四這樣能馬上殺虎的,才是他欣賞的巾幗須眉。

**

裴織——回帳蓬洗漱。

芳菲和芳草都守在帳蓬里,看到她回來,差點忍不住哭出聲。

自從听說她們姑娘出事,兩人惶恐又害怕,要不是一股氣支撐著,她們——要像宣儀郡主那樣大哭出來。

兩人看到狼狽的裴織,眼里含著淚,伺候她洗漱。

等她們看到她衣服下的傷痕,終于忍不住掉眼淚,憐惜又心疼地看著她身上的擦傷、刮傷,在那白細膩的肌膚上顯得觸目心驚。

光是看著就覺得很痛。

「姑娘,您受苦了……」芳菲哽咽地說。

裴織︰「……還好吧。」

兩個丫鬟小心翼翼地幫她清理身體,同時避開她身上的傷,生怕不小心弄疼她。

這時,帳蓬外響起一道聲音,芳菲認出這是跟著太子殿下的內侍隨安的聲音。

她趕緊走出去。

隨安站在帳蓬外,——她出來,將一罐膏藥遞給她,「這是紫玉膏,涂在傷口上不——落疤,殿下叫我送過來給四姑娘。」

芳菲雙眼發亮,她們家姑娘正需要這東西。

太子殿下真是大好人,果然將她們姑娘放在心上。

芳菲對太子充滿好——,送走隨安,急急忙忙地進去。

「姑娘,這是太子殿下命人送來的紫玉膏,听說是宮里的太醫令親手所制,能止血生肌、袪疤美膚,您不——留下疤的。」

裴織哦一聲,唇角含著。

所有的傷都涂上藥,裴織換上干淨的衣服,渾身帶著一股藥香。

紫玉膏的香味細膩而輕淡,比很多香料的味道都要怡人,並不難聞。

裴織覺得有些熟悉,這樣的味道她在太子身上聞過,顯然是太子殿下專用的,而且他經常使用,才——在身上留下紫玉膏的味道。

洗漱完,裴織正坐在榻上讓丫鬟幫忙擦干淨頭發,宣儀郡主來了。

宣儀郡主身邊跟著兩個提著食盒的宮女,一雙哭腫的眼楮——眯眯的,她來給裴織送吃的,這是她特別吩咐人做的。

「阿識,你快吃吧,別餓著自己。」

宣儀郡主主動將食盒打開,然後坐在一旁,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裴織。

裴織︰「……」——

前宣儀郡主的態度就有些黏糊,現在好像更黏糊,要不是知道她傾心三皇子多年,都以為宣儀郡主移情別戀到她身上。

裴織餓得厲害,很快就將桌上的食物吃完。

宣儀郡主問道︰「阿識你飽了嗎?不夠我再讓人送過來。」

她一副擔心餓到裴織的模樣,看得芳菲和芳草心驚肉跳,暗忖不——連宣儀郡主都知道她們家姑娘是個飯桶了吧?

裴織——著搖頭,表示飽了,對她道︰「郡主,夜深了,您先回行宮歇息罷。」

宣儀郡主輕輕地嗯一聲,低聲道︰「阿識,這次是你救了我,我——記住的……」

她心里很——激裴織,這是除了母親和外祖母,第一個不是回為她的身份而對她釋放善意的人,她十——珍惜。

裴織朝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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