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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不是偶然

若說兩人在過去各處一方的時日里,彼此有些責怨,這會兒內心哪還有半分不滿,盡皆化為了不舍與相惜,恨不得把彼此揉碎了嵌入骨髓。

「你,一直都在?」不悔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似的話,也只有葉曉靖能听懂了。

「我說過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會在!」葉曉靖未曾忘記自己對眼前人說的話,那不是兒時的玩笑,他早已把它當做一種承諾,一種誓言。

不悔哭了,笑了!

問世間何人可盼,唯有心尖人!

問世間何物可期,唯有初心!

真情不必多言,真心不必試探,世間萬般憂愁,不過是求而不得!

在這個紛繁的社會里,有時,說簡單也簡單,不過是追著心中那一點光拼命跑;有時,說復雜也復雜,只因放不下這塵世的舍與得!

此刻,兩人都是幸福的,哪怕,只是坐著,一人將頭倚靠在另一人的肩上,沒有一句言語;只是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任憑窗外的一切吵雜像飛鳥般嘰嘰喳喳;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連一個動作都顯得多余起來!

在這喧囂的城市里,漸漸接近午間,車水馬龍又將成為常態,北風呼嘯而來,抓緊了機會往每一個縫里鑽去,這金色的陽光也像是商量好的,總是穿透了窗玻璃,照在地上,舍不得這東風將地面吹得冷了!

國人的禮教,從來不會馬虎,即便不是養在父母身旁的不悔,無論情到何處,終是恪守傳統的文化禮法,不越雷池半步,葉曉靖那般珍視心坎上的人,又怎麼舍得勉強分毫!

兩人不知坐了多久,葉曉靖的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一眼,準備掛了!

不悔說︰「快接吧,不要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好!」葉曉靖拿著手機起身,出了門,才按下接听鍵。

不悔趁此時間,趕緊收整收整這屋子,尤其是與電腦堆在一起的小說啊,雜志啊,圖紙啊,繪圖工具啊不悔從來都不是一個拖沓的人,做起事兒來,麻溜勁兒十足。收拾得看起來不那麼雜亂後,葉曉靖還沒回來,便迅速換上冬天的棉衣,還往里加了件較厚的毛衣。

葉曉靖回來時,見不悔裹得像個熊,不免掃去了方才接電話的陰雲。

是的,剛才,是葉爸爸的電話,手機那頭直入主題︰「我知道你去找人了,你媽媽應該也見了吧,談戀愛,你想和誰,我不管,不過,我說過的,不會變,這事,你媽如何堅持都沒用!你想好了!」

其實,不悔和葉曉靖之間,已然超過了朋友,但絕算不上戀愛,一份兩個人之間,沒有一個將「喜歡」說出口的感情,一份相隔千里,數月,乃至數年不見,只剩下惦念的感情,如何算得上戀情?

葉曉靖心底一下子愧疚起來,仿佛心血管都挽作了一團,可是,這些是說不出口的,葉爸爸的話,更不能讓不悔知道半個字!

原來,人這種動物,一旦到了某個年紀,處于某種特定的境地,想要絕對的真誠是不可能的,心底,總有那麼一兩件事,或者說一兩個秘密,永遠需要塵封,哪怕,隨時會跑出來在心尖狠狠扎上一刀,內里鮮血橫流,面上也

要表現得雲淡風輕!

人生的糾結和苦惱,不過如此!

兩人再一次走出了房間,再一次走到了大街上,再一次穿過馬路,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

「啊靖,謝謝你!」不悔是很難得給誰道個謝的。這聲謝,是謝葉曉靖沒有忘記自己,謝葉曉靖過去那些日子的陪伴,謝葉曉靖千里奔赴,新年相陪,謝葉曉靖不讓自己獨自面對初見葉媽媽的尷尬,謝葉曉靖的轉身總之,謝那份來之不易而又獨一無二的深情!

「傻瓜,說什麼呢!」葉曉靖模了模不悔的頭發,又乖乖把手放進自己的口袋。

「你說,是不是上天也舍不得我這樣,特地安排你的出現?」不悔笑了笑。

葉曉靖作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喲,你還會信神吶?」葉曉靖的生活里,總是陽光明媚,不見風雨,遇上洛不悔,成了一種必然。

人生,一片晴空固然好,但能看見風雨後的彩虹,才算是完整!

「如果是,信又如何!」不悔嘴角帶笑,心中的壓抑,少了幾許。

「別了吧,我可不想哪天,你成了仙,直接飛了,見也見不著!」葉曉靖打趣著。

多年後,兩人想起這一幕,為這份純真和可愛的難得嘆惜。

不知不覺,兩人吃完飯,看了個電影,天已經黑了,一起回到出租屋,不悔打開電腦,又開始畫圖了,葉曉靖隨手拿起本書,也看了起來

整棟樓的房間,關門聲越來越少,燈也漸漸熄滅,兩個做事認真的人踫在了一起,除了無聲,還是無聲,葉曉靖仔細瞧了不悔好幾次,見著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也不忍打擾,換做平常,一本三百頁左右的小說,哪用得著看如此之久。

「呃終于完成了!」不悔終于感到頸間酸得不行,于是伸了個攔腰,活動活動脖頸,扭過頭看著葉曉靖笑了!

「餓了吧?想不想吃宵夜?」葉曉靖關心地問。

終于,活月兌月兌像是黏在了不悔身上的凳子這會兒可高興了,怕是也在催著不悔趕緊走呢!

「走吧!」不悔說道。

兩人這便又走出了那棟樓,又走到了大街上,這一次,兩人邊走邊看,愣是走了好久好久,走了老遠老遠,這才找到家夜宵店,可把兩人高興壞了,不悔先一步跑進了店,大聲喊著︰「老板,來兩碗粉!加個雞腿!」

然後,找個靠牆的位置往里坐下,哈著氣,搓著手,循著後來的葉曉靖道︰「這兒,這兒!」

葉曉靖難得見不悔這高興勁兒,心里想著,走這一遭,能見這人,可以看到這張笑臉,即便刀山火海也是值了!一下子,心情舒暢許多,這三年多來,沒有人知道,熬了多少個夜晚,看過多少數據,碼過多少代碼,連在醫院里打著點滴也在看書,查閱資料,睡著,也像是醒著,這跟緊繃的心玄從來沒有半點放松。

一切,只為那份,能自己做主的自由!是的,自由!

葉曉靖也曾想過,問過自己,為何偏偏會遇上洛不悔,從來沒明白過,至今,至此刻,也沒明白,也許,正是因為同樣在追求那份自由的路上吧!

「怎麼樣?G市的粉,還不錯吧?」不悔問。

「嗯,有小時候的感覺!」葉曉靖如實說著。

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兒,此刻偏生想起家里人來,竟會突然覺得,如若弟弟長大了,也該是這樣喜歡吃粉吧!

不悔的手機依舊沒有響起過,一天了,不悔沒有撥出去,也沒有人撥進來,不悔看著葉曉靖吃粉的樣子,突然間不由自主地,眼底含淚,即便笑著!

葉曉靖沒有抬頭,沒有注意到不悔這突然而至的情緒,不悔怕自己繼續在這里,會忍不住掉下淚來,干脆丟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走了出去。

此刻的不悔是孤獨的,也是無助的,可明顯不想讓葉曉靖知道,那便只有自己慢慢消化,于是閉上眼,迫使自己听這城市的喧鬧,車輛偶爾來過一輛,已過了十二點,愈加少了,又是大年初一,連出租車都沒見幾輛。

葉曉靖沒想到好好的一個人,說不開心便不開心了,只以為不悔如那時,飯後喜歡站會兒,也便沒有太過細細在意,這老板家的粉,確切實實讓他懷念那段快樂的時光,這不,全給吃完了,才走將出來。

看著路邊的身影,葉曉靖也說不清,竟覺得那個身影,是那般孤零零的,心里一下子不忍起來,不免走上前,握起了手,哈口氣,又搓了搓,又緊緊握住,也不管洛不悔想抽出去。

「別費勁了,以後,別想再從我手中抽出去!」葉曉靖一下子像是下命令似的。

「好!」不悔笑著說。

葉曉靖牽著不悔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不悔感受到手心里的熱,慢慢地溫暖了整個人,哦,是溫暖了兩個人!

葉曉靖將不悔送回了出租屋,不悔要抽出手,葉曉靖又緊緊握著。

不悔看了他一眼,笑著說︰「我得拿鑰匙開門啊!」

「一會兒,一會兒就好!」葉曉靖看著門上的所鎖,突感有些礙眼起來。

葉曉靖還是放開了不悔的手,他不敢讓自己再次走進去,仿佛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又怕不悔叫他進去,索性搶先說︰「晚了,早點休息!」

手上還拿著鑰匙的不悔一听,轉眼看他準備離開,明白了他這是在跟自己道晚安,不忙著開門,帶著不舍笑了笑,點頭道︰「嗯!你也是!」

「你先進去吧!」葉曉靖曉得不悔心里也是滿滿的不舍。

不悔這才打開了門,道一聲︰「拜拜!」然後轉入了門里。

葉曉靖抬手,淺淺說出「拜拜」兩字,看不悔關上了門,才轉身走向樓梯口。

不悔總是這樣,不喜歡看別人的背影,尤其,那個人的背影,每一次,干脆自己先轉身。

這一次,也不例外。

不悔一下子又覺得,今天,只說句「拜拜」,太過簡單了,趕緊開門,這一次,她不怕那個人的背影了,對著剛到樓梯口的背影說道︰「我知道,今天,不是偶然!」

葉曉靖听到了,是不悔的聲音,頓住腳步,沒有轉身,笑了,然後抬手搖了搖,示意背後的人,又說一句︰「拜拜!」听到後面的人又回︰「拜拜!」這才走下了樓,往前日定下的酒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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