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皓聯想到此刻電話另一邊的靳簡,已是不知是否該把圖書館今日之事告訴他了,也便沒有開口說了。
趕巧,今日圖書館撞上甘皓手機之人恰是吳俊言,他無意間也是看到了那張照片,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張照片,他從未想過那張照片是她愛若珍寶的東西,更沒能料到有一天,他會因為一張照片而退縮。
靳簡與甘皓倆人電話連接著,許久,靳簡說︰「皓子,我錯了嗎?」
「你說什麼呢?這事兒哪有什麼對錯」甘皓停頓了一下,又玩笑著說,「哎喲,天涯何處無芳草,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何苦來著。」
「你不懂」靳簡滿心遺憾,「她不同,而他我哥。」
「什麼你哥!那是你表哥好不?」甘皓眼楮轉了轉,「別裝什麼偉人哈,我最討厭了。」
「其實,那天見到那眼楮,便覺得似曾相識,我只是一直不願相信罷了也罷,今日,算是個結果了」靳簡此刻倒是有些輕松的感覺了,听到這話,反倒讓甘皓有些生氣,兩人也沒再聊下去了。
「就知道你有顧慮,那就這樣吧,有一天你需要知道,再說。」最後,「話神」甘皓結束了通話
靳簡想起自那日之後,每次都是葉曉靖問到了,才會去「幫忙」打听有關洛不悔的消息。靳簡清楚地知道︰這三年來,能讓葉曉靖情緒波動之人,到如今也只有洛不悔,能讓洛不悔坐著發呆一天的,該是也只有葉曉靖。
每一次,當葉曉靖叫靳簡全名時,總是有事。甘皓雖未與葉曉靖深交,但葉曉靖對靳簡的影響,甘皓卻是及其明白的,這晚,甘皓又接到了靳簡的電話,微微有些驚訝,「喂,在呢」。
「話神,國慶一起出去一趟吧。」靳簡似在征求意見又如正式邀約一般,此刻,他內心早已風平浪靜,即便還記得洛不悔那雙眼,也是平淡如未曾相識。
兩人雖是自兒時便是鐵哥們,每逢大事小事皆如知己相談,結果甚歡,但極少正式相約。
算算年紀,該是開始懂事兒的時候了,甘皓也便一本正經地回︰「好,我把時間安排好,出發時間你定。」
兩人不約而同地掛斷電話,與此同時,皆多了份嚴肅。
甘皓又想起那年那日圖書館門口看到的那張照片來,越到如今,甘皓越是印象深刻,也越是沒能對靳簡說出口。對于靳簡,甘皓是有些心疼的,但是明白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決定,不去觸踫那片麟角,才是對他真正的好。
洛不悔已在吳俊言的幫助下將一切
物什購置妥當,吳俊言還幫她搬到了宿舍,待一切整理就緒已是晚上十點多了,不悔手上的那塊表依舊戴著,今天換了顆新的電池。
另一邊發生的種種,與洛不悔好像兩個世界之事,她更是不知,多年以後,當她知曉那日幾人的對話時,心那般疼,更希望自己從未出現過。
吳俊言與洛不悔的高考分數不相上下,本來也是可以報一個更有名氣的大學,但他終是選擇了G大,當然,專業自是不一樣的。
想著今日吳俊言搬那許多東西汗流浹背的樣子,不悔覺得應該給他打個電話︰「俊言,休息了嗎?」
這邊,吳俊言還在為今日能听到她的心聲而高興著,「沒有沒有,今天累了吧?」
不悔頓了一下︰「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不悔嘴角的酒窩的淺顯了一下,又恢復了正常,「對了,其實我今天看到你,就一直想問你個問題來著。」
「怎麼了?你盡管問吧」吳俊言精神十足,沒有絲毫勞動了一天的疲倦。
「你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為何要來這里?這里真的是你想來的嗎?」不悔心里忐忑了,也有許多的害怕。
這邊,吳俊言對不悔問得如此直白,還真是出乎意料,他明白她的想法,難得她會這麼關心他的事情,突然想要逗逗她,于是玩笑的口吻,「啊?還有更好的地方嗎?在哪里呀?」
「你」不悔頓時有些生氣,但也被逗笑了,恢復語態「不許回避,趕緊好好回答。」
「哎喲,你看,都大學了,你呀,得學著幽默點,好好一菇涼,干嘛搞得像是劫後余生。」听出不悔的難得的輕松,吳俊言特意營造了這般輕松的氣氛。
「是是是,吳大將軍說的永遠都有道理!」不悔突然覺得輕松了許多,也便隨著吳俊言的話說著。
「這就對了嘛。」吳俊言開始了心里話,「不悔,你不要想太多,在我心里,我們永遠都會是最好的朋友,像親人一樣,我來這里,是我真正想來的,你知道的,我爺爺身體雖然還算好,但畢竟年紀大了,我希望能讓他看到,我把他的夢給實現了,那也是我的夢啊。爺爺常常為那麼早就離開了部隊而遺憾,我不想他一直遺憾,再說了,G大的這個專業也是強項,在全國雖說不是NO.1,但也是排得上名的,而且,回去陪陪爺爺也方便,所以呀,這里,是最好的選擇」
不悔知曉,吳俊言與吳爺爺的感情用「深厚」一詞來說都輕了。自他讀小學一年級開始,爺爺便因傷了手而離開了部隊,對于一個
極其需要結合大腦和四肢完成工作的部隊技術人員來說,離開那個充滿了滿腔熱血與激情的崗位,是一件多麼痛苦又無奈的事,對那個人,又怎麼會不遺憾呢。
生活總好像是喜歡開玩笑似的,好事無雙,禍不單行就如是生活的哲理般在那時體現了它的偉大。
「那年,那天,已經距離過年不到10天,我本以為爺爺和往常一樣,雖是很少回家,同女乃女乃一起在部隊,但是過年總是要回的,那是家人團聚的日子,當然,爺爺不經常回家自然有部分原因在于爸媽經常的吵架,我媽曾說,我爸不听爺爺的勸告,不好好上學,非得做生意,把家里的積蓄消耗得一空,他(她)們相愛卻不適合,而我,是他們年輕時犯下的錯,爺爺的‘事件’將他(她)們的不合適體現得淋灕盡致,那幾天,每天都在吵,每天,終于,除夕前一夜,家里很安靜,因為,我媽走了,永遠地離開了這個家,後來,我從我爸的抽屜里看到了離婚證,我知道,我再也見不到我媽了。」吳俊言淡淡地說著,不悔靜靜地听著,「我沒告訴我爺爺,那年的除夕,我是和躺在床上的爺爺一起過的,我女乃女乃握著我的手對我說‘別怕,總會過去的,別恨你媽媽,他(她)們不適合分開就分開吧’,不悔,你說,兩個人相愛真的會不適合嗎?」吳俊言已經走到了宿舍樓的頂層,隔著玻璃,夜晚的G大別有一番風味。
不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相識三年以來,不悔總覺得吳俊言身上有太多憂傷,亦一直納悶從何而來,但從未听他提起過,只是每次听到他說的都是︰「我回去給我爺爺說說」,如今,一切了然,心里莫名多了分憂傷。
「我」不悔一時語塞,「俊言,能有你這麼好的親人,我很幸運。」
「不悔,謝謝你,遇見你,才是我的幸運」吳俊言想起了起身來學校報到時,爺爺站在門邊笑咪咪地對他說︰「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去做你想做的事,努力了,就好。」
其實,吳爺爺一直清楚,到高中,吳俊言都是活潑的,但卻沒有真正的快樂,他爸從前就很少回家,後來更是極少了,所幸,與甘皓相識,那是個「話神」,也算是有個玩伴,他的童年、少年都是吳爺爺陪伴的,爺孫倆之間的感情自是無可比擬的。
吳俊言這多年來的孤獨,怕也是只有洛不悔能夠感同身受了。
洛不悔說︰「俊言,想不想听首歌」,也不等吳俊言回答,不悔便點開了音樂︰《往事隨風》。
是啊,既是往事,就讓它如煙隨風而去吧。吳俊言這般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