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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夢里”重逢

「666」包間里,吳俊言點了許多水果,足足夠五六個人吃了,還有好幾箱啤酒,也是,本來就是提前訂好的6人套餐,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面條。

不悔看著這顯得有些突兀的面條,斜眼看著吳俊言,也不說話,吳俊言忙說︰「知道你沒吃飯,給你點的。」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甘皓感覺周遭空氣好似有些詭異,便說︰「我先點歌。」于是包間里一下子不再安靜了。

洛不悔接過吳俊言遞來的筷子吃起面來,吃了幾口,便听到︰「今天你報志願的時候,我看到了,今天你想醉就盡管醉吧,我們陪你」順手打開了好幾瓶啤酒。

不悔不禁潸然淚下,如早已封閉已久的一汪清泉,奔涌不止。不悔嘴里的咸味來自哪里,究竟是碗里的面還是兩行清淚,她早已分辨不清。

吳俊言與甘皓一瓶又一瓶的啤酒喝下,拿著話筒吼得撕心裂肺,不悔碗里的面條可謂精彩,酸甜苦辣咸,樣樣齊全,她吃一口面條,便站起來拿著酒瓶子與吳俊言、甘皓撞一下,待到面條消失時,不悔已看不清眼前的歌名了,不知是醉了,還是眼里東西太多,竟擋住了視線。

斜對面,「667」包間里,一直重復著那首張信哲唱的《信仰》,洛不悔每站起來一次,葉曉靖身旁的酒就少一瓶。

此刻,隔著的只有兩道門而已,卻是咫尺天涯,那顆相逢不能識的心早已被那份思念腐蝕得徹徹底底,伴著這酒,恍然頓悟,如果曾經義無反顧,又可會留有遺憾。爸爸在國土資源局已經工作了快有二十年,爸爸與葉曉靖的生活一直由媽媽照顧,對于葉曉靖的生活,媽媽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一直以來,幾乎從不反對葉曉靖的決定,但卻在談到洛不悔時,爸媽總說︰「爸媽知道你們是很好的朋友,但僅僅只是朋友。」他知道,他無法違背爸爸的「命令」。

自打中考後,葉曉靖沉默寡言越發重了,周身冷氣也讓爸媽說得更少,三年以來,「洛不悔」三個字從未出現在家庭的談話中。在看著洛不悔遠去的背影那刻,那種無力感今日又再次重現,讓他心如刀絞,遍體鱗傷。

回憶一遍遍完整無缺地現于腦海,酒瓶一個個相繼成空,葉曉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煙,那煙燃完,一支完整的又點上,燃完,如此,周而復始,不曾間斷,從門外走過的服務員小張向門內探了探,查看一圈後不見有起火,這才放心離開。葉曉靖那雙深邃的眼眸集中于「666」包間,從未改變方向。歌曲依舊唱著︰「我那麼多遺憾,那麼多期盼」,隨著這一遍的歌曲最後一個音節截止,葉曉靖終于起身,滅了手上的那支煙,瞥了一眼地上的酒瓶,一打已空空如也,另一打也少了幾個瓶子的位置,微醺的臉如雪涼,如冰冷,身上的黑色風衣更增添了幾許邪魅,灰白煙霧隨著那身影清出了一條道。

「666」包間,不悔自吃下第一口面條起,口中早已有酒無話,酒中詩仙李太白言︰舉杯消愁愁更愁,莫過于此。

不悔頭發恰及美肩,趟在沙發上,右手還拿著酒杯,眼微睜,吳俊言與甘皓聲音已沙啞,便也安靜了下來,一左一右背靠沙發,三人皆是目中無神。

一股冷風吹進,門開了,三人一愣,甘皓先語︰「你你是誰?」

葉曉靖眼看洛不悔,面無表情,不溫不火答︰「不悔朋友。」說罷,月兌上風衣,搭在不悔身上。吳俊言撐著站起來,看著葉曉靖那熟練的動作,眼里一絲憂傷閃過,問到︰「你要帶她去哪里。」

葉曉靖抱洛不悔的手一頓,話語依舊︰「我會通知你。」抱起洛不悔走出去了,吳俊言與甘皓是不認識葉曉靖的,但吳俊言在洛不悔的筆記本里見到過一張照片,那雙黑色眼楮讓他記憶猶新,最近一次見到那張照片時,是不悔報完志願後,打開最新的筆記本現出來的,

筆記本一本一本慢慢更新,那張照片也緩緩模糊,甚至有些發黃了,但是吳俊言感覺于洛不悔來說,那張照片不曾變化郭。

門處一聲︰「她很安全」竟讓吳俊言真的安心,任由葉曉靖抱走洛不悔。

「有家酒店」里,躺在床上的洛不悔臉紅得發燙,雙眼微閉,嘴里不停囈語著︰「對不起對不起」

熟悉的音容回蕩心中,共同的回憶最是傷人,窗外的月光傾斜幾許,晶瑩剔透的淚花更是刺痛那片心海,本是打算就那麼安安靜靜看看不悔的葉曉靖拉著那雙熱呼呼的手,溫柔又期望地說︰「不悔,是我,啊靖。」

听到「啊靖」這兩個字,那雙微閉的眼張開,正對上那黑沉的雙眼,不悔是那般激動︰「啊靖?真的是你嗎?啊靖?」

不悔手一顫,本想模模自己確認不是夢境,卻復訴︰「就這樣吧,別醒,啊靖,你也別動,我怕你一動,夢就醒了。」

不悔笑了,可那笑比哭起來的樣子更讓人心痛,繼續說︰「啊靖,今天我有可能了,我原本是想要報A大的,可是對不起,我還是選擇了G大,我好難過,我知道,門後,他們知道我在,他們不忍心對我說的直白,我出生就已經讓他們失望了,往後,我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讓他們失望的。對不起對不起」

不悔見葉曉靖有些生氣的樣子,又言︰「啊靖,你別生氣,我一直記著,你說,不管我在哪里,你都在,我信,所以,不管在A大還是G大,我相信,你都在,這三年,我就是這麼想著想著就過來了,我想,大學也一樣,也許,以後都一樣。」

葉曉靖被這話震撼了,是的,被震撼了,同時也讓他自責不已。他曾無數次地想過,他在她的心里也許只是匆匆過客,少年玩伴,或者說曾經的朋友,未曾想過,他直接在她的心里深深扎了根,更不曾思考,以後會如何。

此次重逢,讓他一時不知所以,原以為這是一場一個人的寂寞,到終點卻已然發現是兩個人的美麗念想。

不悔已熟睡,葉曉靖一夜無語,走向陽台,風兒輕輕地拂起簾角,月光灑了一地,樓下的車道上偶爾駛過車輛,有私家車,也有出租車,有停在樓下走出幾人又開走的,也有直接駛入酒店的,那些輛車不約而同的不鳴笛,今日的夜,格外寂靜。葉曉靖忽覺此般歲月靜好,真乃天公作美,相識又相逢,別離又何仿,總能再相聚,故此一掃往日的寂寞與憂愁,視線穿過大樓看向遠方,曙光泛白,山尖冒出幾片紅霞,定是一個艷陽天。

葉曉靖抬手,該走了,拿起不悔的手機,撥了吳俊言的電話:「知道KTV背後的‘有家酒店’嗎?現在過來,房間號714。」

吳俊言記著葉曉靖那句︰我會通知你,睡著了也是抱著手機的。吳俊言感到後,門前站了會,正準備抬手敲門,門卻開了。

葉曉靖看向吳俊言︰「別告訴她我來過。」話完轉身拿上風衣放于手肘間,如風般速出房間,吳俊言張口要說點什麼,葉曉靖的話傳入耳︰「謝謝你照顧她。」

吳俊言第一次討厭一個人的聲音和背影,那風衣的一角消失于樓層轉角,吳俊言大聲吼道︰「我照顧她不用你來說謝!」隨即走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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