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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沾親帶故

接著打?

一時間,守著王仁的四個士卒面面相覷,臉上的迷茫將身上的紅色皮甲渲染,皆不知所措。

劇本不對啊。

老大不是說這群人是來搶人的嘛?

這都磨刀霍霍了,你卻不按劇本走?

游徼眼楮眯成了一條縫,笑嘻嘻搓手,走過來,低聲下氣的道:

「稷下侯,這不合適吧?王仁也算是陛下親戚了,若打壞了……您沒法回去交代啊。」

「陛下親戚?陛下何時多了這麼個親戚?吾怎麼不知道?」司匡冷笑,盯著趴在地上,臉上寫滿了無助的王仁,反問道。

游徼愣住,「其自打幼年,就一直自稱為王太後孫輩,其父在世時,亦自稱太後子佷,應該不會有錯吧?」

「這年頭,招搖撞騙的人多了,姓王的人這麼多,隨便一個就是陛下的親戚?那貴地是否有姓劉之人,其是否是皇叔吶?」司匡雙手環胸,瞅著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王仁,再次下命令,「別愣著了,軍令如山,先執行完畢!」

「這……」持杖士卒面色難看,猶豫不決。

「繼續!」楊僕眯著眼楮,挑了挑眉。

這位陳倉尉的目光,在司匡身上停留多時。

他當了這麼多年校尉,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從未遇見過如同司匡這般,明知對方可能是外戚,卻依舊想要行刑的人。

楊僕鄙夷的目光在游徼、薔夫臉上掃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司匡去上位就坐。

一行人在王仁淒慘哀鳴的伴奏聲中坐下。

一雙雙眼楮,重新落在王仁身上。

嘴硬至極的嫌疑人,在十下軍杖的「憐愛」下,徹底蔫了。

氣息奄奄地趴在地上。

撕心裂肺、將肌肉一點點扯斷的痛楚,猶如秋天的霧水,把腦海塞滿,不留半點空隙。

臀部內側的痔瘡,在暴力按摩中,紛紛爆裂,鮮血流淌,染紅地面。

涼風吹來,血腥味彌漫。

司匡咳嗽,清了清嗓子,俯視,沉聲問道:

「王仁,感受如何?」

「……」

「痛嗎?」

「……」

王仁渾身被汗水浸透,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濕漉漉的。

烏黑頭發絲被汗水打濕,貼在額頭、面龐,嘴角處也有幾根殘留。

黃色沙塵黏在衣服上,臉上粘了幾顆小石子。

咬出鮮血的嘴唇,上下踫了踫,幾乎說不出話來。

司匡用右手食指的環節輕輕敲打案幾,吸引全場注意力,

「王仁,本官且問,那皇親國戚之身份,從何來而?汝安能知道自己乃太後孫輩?」

「……」

打壞了嗎?

司匡皺著眉,腮幫子鼓起,悶悶不樂。

俄而,耳邊一陣沙啞的聲音回蕩,

「稷下侯,他已經說不上話來,不如令其休息片刻,老朽替他回答。」眉鄉三老睜開滄桑的眼眸,左手剝開額前雪白零散的細發,笑容和藹,「老朽在此地居住多年,知曉王仁一家來此之經過。」

司匡面色恭敬,拱手作揖,「有勞老丈。」

三老揮揮皺紋密布的左手,右手始終按在鳩杖的銅制鳩鳥頭上,瓖嵌灰色指甲蓋的大拇指撫模表面,娓娓道來:

「吾還記得,王仁大父來此,乃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其攜子,從槐里而來。槐里,王太後出生之地,乃王氏輝煌起源之地。」

「王仁大父在眉鄉登籍後,便開始定居之生活。其嘗嘗道,于槐里之時,鄰居乃王仲之佷,二人是結拜之兄弟。」

「王仲何人?蓋王太後之生父耳!可見,王仁大父與太後表兄弟結拜,沾上王氏榮光,因此,王仁對外方稱太後之外戚。」

司匡低著頭,沉吟片刻道:

「王仲之佷何在?」

「在蓋侯府邸當差。」三老撫模白胡子,回答得很利索,像提前就調查好了似的,「王仁每年都會去長安,想必應該是給這位大父的結拜兄弟送禮吧?」

司匡將听到的消息逐一消化,重新俯視下方罪犯,沉聲:

「三老所言,可對?」

王仁聲音顫抖發弱,蚊子哼哼似的,

「……對。」

「呼,本官還以為是田蚡之流的外戚呢。」

司匡長呼一口氣,腰一下子軟了,隨意地坐在草席上,兩只手交叉,搭在案幾歇息。

一個狐假虎威的家伙罷了。

目光在王仁身上停留片刻,沉吟道:

「汝大父與太後表兄結拜,這麼來看,也算與本侯沾點親戚關系。汝實話實說,西山大麓盜墓之事,是否參與了?」

「沒有。」

「說實話!」

「真的沒有。」

不知是痛的還是委屈,兩行淚水從王仁眼角滑落,滴在地上。

司匡深吸一口氣,「吾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只要說實話,本官可以保你安然無恙。」

「……」

「看來汝認定沒做了。看在沾親帶故的份上,剛才,陳倉尉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下令打了汝十軍杖……若審問結束,汝本身清白,本官會打其二十軍杖,為爾報仇。」

司匡扭頭,盯著面色陰沉的楊僕,莞爾一笑,「校尉可有意見?」

「稷下侯報仇要求合理,只是,保罪犯無憂這件事,下官並不認可。王仁魚肉鄉里,當誅殺!」

「今日審問的是西山大麓盜墓案,之前犯過的事,本官並不想插手。」司匡狡黠笑著,「若校尉感興趣,本官可以請廷尉署協助,听聞,這幾天廷尉的那群家伙,正愁缺人實驗新的審問方式呢。」

自從張湯得到酷刑大全,就令人抄錄了數百部,傳給廷尉署的各大審訊管理。

據說,長安附近某些郡縣的廷尉署官吏也收到了。

每次審問,這群酷吏們都捧著書籍,瞻仰其中的道理。

面色恭敬,猶如閱讀《聖經》,虔誠至極,就差焚香沐浴,跪拜高呼了。

听說,這本書大大提升了廷尉署官吏的工作熱情,一改往常的踢皮球、推諉的習慣。

近一個月來,每當長安牢獄捕捉了重大罪犯,幾乎還沒進牢房,就被廷尉署迅速提審。

屬于中尉卿審訊的犯人,也被廷尉處理,乃至整個中尉署瞠目結舌,所屬官吏有一種快要失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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