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一百二十三章:破罐子破摔

沖可株眉皺目凝,凝視著司匡一行人,腦海中盤算著鄉紳張鐵魯的催促。

見識到點水成冰之術後,這位濮陽計吏對鬼神之力有了新的認識。

他也是人,他也怕被河伯怪罪。

俄而,耳邊又傳來催促之語。

「沖公為何還猶豫不決?」張鐵魯恨鐵不成鋼地望著。

「此人為方士,可通鬼神,其……」

「什麼狗屁方士!哪有這麼年輕的通神之人?」胖鄉紳晃動著圓鼓鼓的肚子,焦急地走了過來,臉上的泛黃的肥肉一顛一顛的,拱手,「公切勿被巧言令色蒙蔽,今日祭祀儀式的流程,與前幾次完全相同!前幾次河伯都未憤怒,這次豈能怪罪沖公?夜長夢多!事不宜遲,請公趕緊行動!」

說完,這個胖鄉紳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司匡,行動大有嘲諷的意味。

沖可株側身,眼皮挑了挑,眺望著河邊被綁在木筏上、表情絕望、眼神中生滿了憎恨的十名女子。

眼底閃過一絲忌憚。

他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心一橫。

現在這個場面,與其害怕鬼神,還不如擔心任務拖沓而引發地責罵。

這位濮陽計吏立刻揮了揮手,鄭重吶喊,「祭祀立刻開始!請河伯之妻入水!」

「諾!」張鐵魯大喜,轉身,立刻給士卒、家僕手勢。

霎時,二十來個人向岸邊走去。

孔武眼神犀利,面色陰沉,右手握拳,左手赫然搭在了劍柄上。

「賢弟,吾等,出手吧!直接殺光他們。」

「別急著用武!」司匡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十名被欺辱的女子是大漢百姓,這些士卒,亦是大漢之民。他們只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如果可能,吾希望能避免兵戈,只誅首惡。」

「那應如何做?」

「看我的!」

司匡蹙眉,從左袖子中的暗口袋內,掏出來一個東西,左手托著,高高地舉著,吶喊,「都住手!爾等且看,這是什麼!」

沖可株、胖鄉紳(張鐵魯)、士卒、家僕……在場的人,皆被這聲大喝吸引,紛紛回頭,望聲音來源之處望去。

驀然,所有人渾身一顫,瞳孔緊裹。

「那是……」

沖可株眯著眼楮,精神恍惚。

倒吸一口涼氣後,腳心一滑,身體晃了一下,後背忽然多了一層冰涼的汗珠。

胖鄉紳張鐵魯也好不到哪去。

他的額頭,被油膩的汗水覆蓋,神色惶恐,頭發直接濕了,一股涼氣從腳心竄升,沖擊著大腦。

其目光所視之處,一方巴掌大小的金色印璽靜靜地矗立。

印璽不會令人害怕。

這群人擔憂的是印璽上纏著的、正隨風飄舞的墨色綬帶。

銅印墨綬,秩六百石。

這方士,竟然是官?

「吾乃御史大夫所屬,匡人!」司匡猶如寒冰一般冷酷無情的聲音,伴隨著肅殺的涼風,傳遍全場,「即刻遠離木筏,違者,誅!」

原本打算將木筏推下水的士卒,身體都冷不丁一顫,腳忽然不受控制,面面相覷之後,開始後退。

張鐵魯面色凝重,扭頭,額頭上的汗珠啪嗒啪嗒的滴下來,喘著粗氣,「沖公,這究竟是怎麼一會兒事!為何會有六百石突然造訪河伯娶親?」

「吾不知曉。」沖可株搖了搖頭,「縣令從未提及,估計他也沒收到情報。按理說,長安來人,都會提前派人通知……如今,沒有任何通知,只可能是暗訪。」

「現在如何是好?」張鐵魯的臉色,愈來愈紅,神情愈來愈凝重。

沖可株目光深邃,望著身旁這位思想活躍的鄉紳,破天荒的詢問,「汝怎麼想的?」

「該做的事情,誰也阻擋不了。」張鐵魯聲音沙啞,一陣低吼,「幾人冒充官吏,當誅!」

「在理。」

這位濮陽計吏也動了殺心。

他們做的事情,一旦被人查出來,痛快的死,絕對是最大的恩惠。

如今之計,唯有殺了這個來自長安的人,才能暫且保住性命。

沖可株不再猶豫了!

當機立斷,快速後撤,與司匡拉開距離。

大手一揮,高呼,「所有人听令,此二人偽造官印、冒充官吏,應立刻誅殺!」

司匡冷笑,拔出佩劍,指著,環視場中士卒,「吾看誰敢。三息,立刻退下,否則,按照叛亂定罪。」

兩方爭鋒,讓在場士卒,一下子失去了分寸。

究竟該听誰的……

「張鐵魯,讓汝之家僕,立刻動手!」

「諾。」胖鄉紳對心月復點了點頭,「誅!」

十來個穿著褐色短衣的僕人,立刻舉著武器,沖了出去,「殺!」

沖可株冷視,指著猶豫的士卒,冷聲,「畏首不前者,以逃兵論處,戰後軍法處置。」

「兄弟們,別猶豫了,他們只有五個人,今日死定了,想要在濮陽混下去,就趕緊動手。」

「沖啊!」

「殺!」

幾十名士卒,上百名家僕,撿起武器,紅著眼,向五人殺來。

「暫時後撤,小心應對。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交手之後,以拿下沖可株為首要任務。」

司匡皺著眉,邊下達命令,邊邁著小碎步後退,同時,望著遠處的樹林,打了一個手勢。

孔安國蹲在樹林中,望著岸邊,觀察著一舉一動,嘴里還含著一根燒焦了的野雞腿骨。

「噗!」他看到信號,把骨頭吐了出來。

轉身,望著被布條纏住嘴巴的馬,又瞅著無聊的快要睡著了的公羊儒生,拍拍手。

嘴里僅僅吐出兩個詞:「上馬!」、「沖殺!」

岸邊

司匡已經與叛軍、鄉紳家僕交上了手,手中的劍來來回回的格擋迎面而來的長矛,整個人呈防御態勢。

劍光流轉,圓弧帶血,殺意愈演愈烈。

而與之相反,孔武則擼起袖子,像一只大猩猩,尖叫著,沖進了人群里。

右手持劍,左手握著剛剛搶奪的長矛,硬生生地殺出來一條血路。

戰況焦灼,地面顫抖,沙石顛簸。

「轟!轟隆!轟!」

一大群黑色的馬,從茂密的樹林中沖了出來。

馬上之人,皆單手握韁繩、單手持劍,殺意凌然。

張鐵魯退居安全地帶,右手成掌,放在額頭,眯著眼楮,眺望,「沖公,是騎兵,對面有埋伏!」

沖可株撫手而笑,淡淡的說道:「呵!一群騎馬握劍的鄉野村夫,怎麼可能與吾長矛之卒相斗?若其拿著長槊,吾還會忌憚一二,短劍?呵,找死罷了,盡管與之一戰!」

「呃呃呃……」張鐵魯踮腳望著沖進長矛軍中的騎兵們,臉色陡然凝重,「沖公,情況,貌似不太對啊。」

「怎麼了?」沖可株心存疑惑,挑了挑眉,踮著腳,望著遠處。

驀然,瞳孔一緊,失聲了,「這,怎麼可能,這群人的戰斗力怎麼會這麼強?」

戰況,正一邊倒。

自家士卒,像是一顆顆大白菘,被馬上之士砍的七零八落。

那群家僕更是不用說了,直接被殺穿。

司匡早就趁機換上了一匹馬,提著長矛,繞開酣戰之地,直奔沖可株。

「沖公,賊人來了!」張鐵魯見司匡騎至,尖叫。

「毋慌!」沖可株冷哼,抬手,「秦川,上去迎敵!」

「諾!」

一個身影騎著馬,從鄉紳群中沖出來。

司匡兩腿用力一夾,與來人打在了一起。

沖可株笑吟吟的,看著熱鬧,「小子,汝竟然訓練私兵,等死吧!」

「呵,什麼私兵?」司匡面無表情,一邊從容抵擋這名習武鄉紳的攻擊,一邊反問。

「裝什麼?這群騎卒,便是證據!」

「荒謬!」司匡猛地用力,把秦川迎面而來的攻擊推回去,冷靜地說道:「這群人僅僅是在河邊散步的讀書人罷了,見爾等行違背綱常禮教之事,心有不甘,才憤然動手。」

沖可株「呵呵」譏笑。

讀書人?

我信你個鬼。

馬上持劍還能夠壓著訓練有素的長矛士卒打,這讀的是兵書吧?

張鐵魯行事謹慎,見己方倒下的人愈來愈多,嘟囔嘴,提議,「沖公,局勢不太對,此地不宜久留,吾等不如先撤吧。」

「也好。」沖可株點了點頭,雙眸中閃過一絲殺意,「讓汝的人,把那群女子推下河,絕對不能讓他們活下來。」

「遵命!」

張鐵魯挪動著臃腫的身軀,親自領著人去辦。

「把人通通拿下,一個鄉紳也別放走。」孔安國砍倒一名士卒,指著沖可株,扯著嗓子,吶喊。

司匡被秦川糾纏,一時半會月兌不開身,無奈,喊道:「子威,保護木筏!」

「明白!」孔武暴力一踢,緊接著砍翻一名叛軍,扭頭,咧開嗓子,吼道:「孔黃,立刻組織人手,射殺河邊敵囚。」

「大父瞧好吧。」

孔黃哈哈一笑,舉起手中染血的佩劍。

「孔氏所屬,立刻向兩側散開!」

「駕!」

「收劍,出弓!」

他也拿起一把弓,高喝,「以參連御敵!」

「諾!」

頓時,短短三個呼吸,五十名孔府之儒,朝著河邊的士卒,射出兩百支箭。

「唰!唰!唰!」

滿天箭雨,無情落下,穿透身軀,吞噬鮮血。

令高密縣士卒吃虧的箭術,再次出現。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