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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前奏

元光五年春,正月初六。

這一天終究是被記入史冊的一天。

初日剛升,天邊才露出魚肚白,一大堆裝扮各異的人,踏上了稷下學里的土地。

儒服、墨袍…漢裝……

他們都是稷下學宮的學子。

三天前,司匡接受良岳戰書的那一刻,諸子百家將復仇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稷下。

甚至,隨著一些為稷下配送糧食、蔬菜小販之口,這個消息又以恐怖的擴散速度,向臨淄城統轄的下的全縣傳去

——

數日之前,有自東而來者,敗盡諸子百家頂尖大師。

數日之後,有諸子百家大師西來,意欲行復仇之事。

雖然百家在四年前就已經被罷黜,但是,他們的影響力,可沒有消失。

當今大漢,凡是和諸子百家掛鉤的事情,基本上都會引起一場盛大激烈的討論。

官吏、黎民百姓也好,販夫走卒也罷,關注討論者,遍布整個大漢。

在娛樂匱乏的今天,還有什麼能比百家爭鳴的時的嘴炮行為,更能吸引人?

看見那群學子辯論時候面紅耳赤,急得上躥下跳的模樣,就感覺賊有意思。

知識有限的普通人,把辯論的雙方當猴看待,圖個樂。

稍微有些大局觀的人,把辯論雙方當做結交的對象看待,當做投資之前的審查。

因此,從昨日開始,便有大批的民眾自發攜帶干糧,拖家帶口,從臨淄周邊慕名而來,意欲近距離觀看百家復仇之舉。

這群人不顧夜間的寒冷,懷著激動的心情,在此地蜷縮了一夜。

只因來得早,方便搶前排!

為了維持秩序,為了方便新的流民加入稷下學里的工作,招募的流民們自昨日開始,就加班加點,開始了維持秩序的引流工作。

又有幾個手藝比較好的木匠,加班加點,趁著夜色,合力趕制出來一個距離地面兩米高的簡易的高台。

高台上豎著一根高高的旗桿。

旗桿上,一個紅底黑邊的旗幟正隨風而舞。

上書——稷下學里。

……

來到此地的稷下學宮學子,按照早就安排好的區域,進入靠近高台的坐席,直接入座,等候比試開始。

兵家座席區域是最靠近高台的。

兵家學子們的坐著的草席上,都擺放了一卷竹簡、一支毛筆、一碗墨。

今日是兵家發起地比試。

兵家之人,自然要比其他家,得到更優的待遇。

兵家座席首位。

一個穿著白色華服、頭戴劉氏帽,風度翩翩的男人,在兩名佩劍隨從地護衛下,淡然就坐。

其與他人不同,面前擺放的竟然是數塊帛書,還有一個華麗的錦盒。

……

隨著臨淄宵禁放開,越來越多的人,從稷門踏出,向這里奔來。

這里的人,越來越多了。

商賈、游俠這些被大漢朝廷重點關注的人群,也開始出現在觀眾群體中。

他們或是花錢買座位,或是托關系找座位,只求得到一個靠近高台,仔細瞻仰的機會。

不到一個時辰,這里已然是人山人海。

……

辰時,

數匹從稷下方向疾馳而來的駿馬,停在了稷下學里安放分離田地基石的大坑前。

再往前,就是復仇區域了。

他們必須下馬前行。

一個腰間佩劍、神色傲然的人,縱身一躍,下馬。

這群人,都是諸子百家的代表,大漢年青一代在各個領域的的佼佼者。

他們都是來為良岳壓陣的。

衡胡、段仲、孔安國、周霸、落下閎、鄧平、唐都、虞初、王賀、嚴遵、皇甫休……

兵家復百家之仇,百家一體,他們自然要支持!

這群大漢天驕左手按在腰間佩劍上,右手牽著馬,目視正前方。

目光同時聚集在領頭的青年身上。

青年並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

其身穿一件黑色瓖金邊袍子,面色冷峻。

靜靜地站在那里,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感。

孔安國瞅了一眼太陽的位置,喊了一聲,「良兄,時間差不多了。」

「知道了。」良岳平淡如水,面無表情。

左手按著佩劍,挺直身軀,用迥然有神的目光,瞭望遠處擠滿了人的稷下學里。

像是一塊木頭,什麼也沒說。

一步踏出。

進入屬于他的戰場!

……

良岳的出現,讓百家諸生歡呼雀躍。

「來了來了!」

「快看,兵家的人來了!」

「快看,是孔師兄!」

「孔師兄後面那個人是……我的天,公羊學派竟然派了大儒給兵家壓陣?」當有人看到段仲之後,直接發出了沖天的尖叫聲。

「唰唰唰!」

剎那間,若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段仲身上。

「大儒?」

驚呼一出。

猶如一枚投進深水的炸彈,直接激起千重浪,引爆了喧囂氛圍。

儒家獨尊,公羊大儒的地位,最次也是地方上縣令那個級別。

像褚大、吾丘壽王這種常年在長安活動的人,地位,重要程度,堪比長安令。

儒家為了倡導大復仇理念,竟用大儒壓陣,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一時間。

討論聲更加熱火朝天,觀眾的熱情,直沖雲霄。

「快看,是墨家第一人王賀!」

「這有什麼,我在里面看到了陰陽家的公機!」

「儒家、墨家、陰陽、雜家……九流十家,這是全來了吧?」

「九流十家頂尖弟子幾乎同時出動,今日盛況,盛于數日之前啊!」

「哈哈哈,快哉!不枉我在此凍了兩天!」

……

兵家座席上。

華服青年笑眯眯地望著距離愈來愈近地復仇隊伍。

目光又時不時地仰望跪坐在高台之上,在喧鬧環境中閉目養神的司匡。

小聲嘀咕,「今日論戰,想必會很有趣。若是陛下知曉,會不會懊惱悔恨?」

觀形形色色圍觀之人,今日來此者,不算流民,恐怕已經超過了五千人了。

場面,堪比百家爭鳴。

他跟隨劉徹多年,很清楚這位小舅子的性格。

每逢遇到玩樂之事,必定圍上去湊熱鬧。

等自己的奏折送到長安,小舅子估計會在石渠閣垂頭喪氣吧?

在衛青自言自語的時候,趙破奴穿著便衣,穿過重重人群,走了進來。

附在耳邊,小聲說道:「侍中,斥候傳來消息:今日清晨,高密方向,傳來調兵的動靜。」

「調了多少人?」

「五百雜兵。」

「知道了。」衛青揮揮手,咧嘴一笑,目光依舊聚集在跪坐在高台之上的司匡身上,「人安排好了嗎?」

「三百甲士、臨淄七百守備士卒,皆持利刃、弓矢,盡藏于高密至此地的馳道要地。」

「若是這群人真的來了,不必留情,直接拿下!若有不服者,殺;所有反抗者,殺。」

「諾!」

「還有。」

「侍中請講。」

「給膠西廷尉署傳達消息,讓他們注意觀察膠西王的動向。若其進入齊國境內,立刻向吾匯報!」

「諾!」趙破奴作揖一拜,快速撤退。

而衛青,則提起毛筆,蘸了蘸汁,等待這場論戰的開始。

……

良岳在眾人拱衛之下,沿著大道,邁著大步,走到距離高台三十米的位置。

停下腳步。

抬手,給後面百家諸生信號,示意他們停止前進。

隨後,冷視圍觀之人。

不怒自威。

倏忽,喧鬧的聲音不見了。

所有的人都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良岳滿意的點了點頭,冷峻的面龐,露出一絲笑容。

笑容僅僅持續了一個呼吸,便再次消失,

他仰著頭,左手扶劍,眺望高台。

氣沉丹田,用盡氣力。

高呼,「司匡可在!」

坐在高台,閉目養神的司匡,緩慢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雙眸微微一眨,呼出一口濁氣。

起身。

身影納入眾人瞳孔。

沉聲回應,「吾在此!」

良岳拋開眾人。

向前一步。

左手下垂,右手握住劍柄。

「嗡!」

劍出。

用比臘月寒風還要冰冷的聲音,說道:「數日之前,汝壓小說、御農家、敗儒家,使諸子百家顏面盡失。今日,吾兵家良岳,前來討回公道!」

其微微一頓,冷聲詰問,「汝,可準備好了?」

司匡面色不改,立于高台,輕蔑地搖搖頭。

這三天的時間,他已經仔仔細細梳理了腦海中的知識。

對于如何對付匈奴,已經有了詳細的對策。

衡胡那日傳達的兩條比試內容,實際上,可以看做一條!

後者大漢為何沒有可與匈奴一戰的良將,實際上,可以歸納在對付匈奴的對策之中。

胸有成竹,絲毫不慌。

司匡凝視下方的良岳,做了一個請登高台的手勢,淡淡地說道:「來吧。」

「好!」

「砰。」劍入鞘。

良岳轉身。

先對著跟隨自己而來的百家諸生,拱手作揖,表示感謝。

又瞥了一眼兵家首席之位,對衛青點了點頭。

做完這一切。

他迎著呼嘯的北風,登上了對決高台。

……

高台上。

見敵軍已經登台。

司匡指了指對面的草席,微微一笑,「請坐。」

「多謝。」

良岳微微點頭,走到座席的位置。

打開衣服的褡褳,把記錄《素書》原本內容的竹簡拿了出來,放在地面上。

隨後,正襟危坐,等待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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