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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揍農家之前的保底行為。

司匡眯著眼楮,上下打量來人,嘴里嘀咕,「農家……落下閎……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因為史書當中存在的人數太多。

如果沒有太過特別的成就,他一時間也不可能反應過來。

只能通過對方的表現,慢慢的回憶了。

能夠代表一家之人,應該不是默默無聞之輩!

見司匡發呆,落下閎彬彬有禮,笑著,先行詢問,「司兄,君既來比試,敢問,治何經典?」

「鄙人不屬于一派一家。」司匡拱手回應,「至于經典……儒、法、道、陰陽、兵等皆略有涉及。」

「哦?這麼說來,就連我農家之事,君亦有所涉獵?」

「不敢,略懂一二罷了。」

「好!君既然這麼說了,那吾也放心了。」落下閎笑著點了點頭,「原本想與君探討比試內容……這麼看來,比什麼都可以啦!」

司匡右手抱著被褥,左手抬起,「請!」

「不急!」

落下閎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被褥之上。

雙眸微微一動,瞅了一會兒。

因為被褥團在一起,他也沒有瞅出個所以然。

只是明白,上面寫的東西,應該很重要,否則,不會不肯放下。

于是,他與司匡對視,言語平淡。

「司兄,虞初在此比試之時,鄙人正在房內學習。听前來報信的師弟說:稷下門口,有一鄉野之人,抱被褥,誦新文體小說,一人壓一家。」

「我原本還懷有疑惑,現在來看,疑惑解答的差不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被褥,「只是,兄長可否告知,此乃何物?能被兄長如此重視,恐怕珍貴無比吧?」

司匡用右手抓著被褥,晃了晃,淡淡地說道:「也算不上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本兵法罷了,本來打算用這個東西對付兵家的,結果听說,兵家代表,不在稷下。」

「兵法……」落下閎眼前一亮,目不轉楮地盯著被褥,「好東西啊。」

「怎麼,落兄心動了?」

「咳咳咳,抱歉,鄙人是復姓……落下。」

司匡:「……」

好家伙,竟然是復姓。

落下……

怎麼越來越熟悉。

為了早日弄清眼前這個家伙的身份,司匡與之對視,沉聲道:「落下兄,趕緊比試吧,小弟願用這本兵書作為彩頭。如果兄長贏了,此兵書必雙手奉上,若是小弟贏了,兄長幫小弟兩個忙……如何?」

在對戰其他家的時候,先來個保底,不失為一個好的抉擇。

哪怕輸了,還有人兜著。

不然,就這麼回高密,還不得被那群人弄死?

落下閎听完,沉默了……

他沒有著急答應。

漢人繼承了春秋戰國士人的風尚——重信。

言出必行。

像是兩百五十多年前,孟勝帶領一百八十多人慷慨赴死。

像是七十二年前,田橫自殺之後,五百壯士因信,皆自盡。

自己如果答應了,付出的彩頭……價值不菲。

自己身上,最珍貴的,恐怕就是信義了。

落下閎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敢問,幫什麼忙?」

司匡伸出兩根手指,強行壓抑自己心中的怒火。

每說一條,他就收回一根手指。

「第一,有一群蠻橫惡徒,在吾居住之地強行征購糧食,希望兄長幫忙擺平。」

「這個好說,我農家在山東官場,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第二!小弟祖父、家父戰死之後,軍功被人貪墨……想讓兄長憑借農家的關系,聯系軍方,查明情況!」

落下閎臉色徹底變了。

瞳孔猛地收縮,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听錯了。

「貪墨軍功?!」

「正是!」

「可不能用這種事開玩笑!」

「匡所言,句句屬實。」

「究竟是誰,竟然這麼大膽!」

司匡搖搖頭,「不清楚,這需要讓軍方調查。」

「呼。」落下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楮,「這不是小事……容我三思。」

這件事牽扯太大了。

大漢已經二十多年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斗了。

如果有士卒戰死……九成以上的可能,是死在邊境。

貪墨邊境賣命士卒的軍功……

這是在玩火!

如果這件事傳到隴西!

如果這件事傳到北地!

如果這件事傳到上郡!

如果這件事傳到雁門!

後果,不堪設想!

輕則,軍心動蕩;

重則,士卒嘩變!

邊境不能亂!

邊境一亂,匈奴必定大舉入侵。

大漢還沒準備好,還不能應對大規模的拉鋸戰。

落下閎作為農家弟子,很清楚邊境地區的糧食情況。

他們可不和一些名不見經傳的百家一樣……

站在他們身後的,可是九卿之一——大農令——鄭當時!

全國糧食,都歸大農令統轄、分配。

全國邊境地區的糧食余量,沒有人比鄭當時更清楚。

若無特殊情況,全國的糧食分配,都在一個平衡之中。

一般進行大規模的戰爭,都需要提前調整分配。

若是沒有提前調整,依照邊境現有的糧食量,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後,若無足夠的糧食,邊境必將失守!

因此,查明貪墨軍功這件事,他落下閎不敢保證,也保證不了。

除了長安那位發話,沒人敢保證。

牽一發而動全身!

「兄長可知,被褥所記載之物?」司匡見落下閎一直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先發制人。

「價值千金也不行,這件事牽扯太大了,我農家,擔待不起。」

「如果除了農家、還有兵家、軍方一同參與呢?」

落下閎瞳孔周圍都是血絲,「此言怎講?」

司匡晃了晃手中的被褥,壓低聲音。

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分貝,直接挑明,「這上面記載了一十三條兵法……它們出自《孫子兵法》!」

「《孫子兵法》?不可能,良兄說過了,它早就失傳了!」

落下閎的心髒又一次受到沖擊。

今天是他有生以來,震驚最多的一天。

「此乃先祖所留,不會有錯!」

「先祖?你是孫武之後!」落下閎後退一步,大驚失色,「不對啊,你明明姓司!」

「小弟並非孫子之後,家中祖先……世人稱為匡子。」

「啥子?」落下閎臉色憋得通紅,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連家鄉方言都下意識念出來了,言語多期期艾艾,「匡子…匡…匡…匡章之後?」

「然也!」

「怪不得,怪不得……這就對了。孫武乃齊國人,其後孫臏,亦齊國軍師,匡章乃齊國大將……這才對。」

落下閎咽了一口唾沫兩眼冒出幽幽紅光,死死地盯著被褥。

他現在已經有些相信司匡的話了。

如果是匡章的後代,還真有可能掌握兵家失傳已久的至高兵法之一。

如果軍方那群將領知道兵家聖典重現世間,為了一睹兵法真容,絕對會發了瘋似的,直接從邊疆殺過來。

兵法這種稀缺之物,一旦掌握,最少也是一個侯爵!

當初留侯得《素書》,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若是他們得到《孫子兵法》……不敢想象。

很可能直接追著匈奴打!

至于司匡的要求……

有人貪墨軍功?

殺!

六百石縣令干的?

殺!

國相?

殺!

諸侯王干的……

陛下,邊境十三地,幾十萬將士想談一談膠西王的事情。

落下閎敢發誓,這絕不是開玩笑。

大漢邊境軍方四大勢力絕對干得出來這種事!

雖然落下閎心動了,看表情,有合作的意向。

但,司匡可不想這麼簡單就結束挑戰諸子百家。

自己已經放出話了。

如果中途退縮,世人要如何看待?

再說了,這麼好的刷聲望機會,可遇不可求。

在大漢,很多情況下,聲望,比出身更重要。

看看人家董仲舒就明白了,聲望傳揚于天下。

即便在遼東高廟世間上,被劉徹冷落,地位依舊不會動搖。

五經博士!

公羊領頭人!

每遇大事,劉徹必遣廷尉,入董府,請策略。

再看看河內郭解。

雖不是貴族子弟,但俠義之風聞名天下,願意為他賣命的游俠,數不勝數!

其登高一呼,幾乎可以影響三河之地三分之二的游俠!

剩下三分之一,多為墨家子弟。

「兄長可否心動?」司匡微微一笑。

「呼!」落下閎長呼一口氣,「君所帶之物,普天之下,恐怕沒有人會不心動吧?」

「那現在可否比試了?」司匡微微一笑。

「比試?君想明白了?若是輸了,可是……」落下閎眼中掠過一絲精光。

「哈哈,一部兵法而已,小弟還沒看在眼里。倒是兄長,一直在左右為難。」

「君很自信嘛。」

司匡笑容不減,「不敢。」

今日已經可以使用「等價交換之地」了。

打不過你,就把匡章留下的手書拿去交換。

華夏上下五千年,英雄人才何其多?

總有克制你的方法!

「司兄,為了農家,休怪吾無禮了!」落下閎重重一嘆,「若君輸了,吾雖不能將汝家軍功找回,但可以將惡徒驅逐,這是吾唯一能做的了。」

「兄長,小弟可不覺得會輸。」

「是嗎?」落下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面色變得凝重。

「你的自信,應該來自出身鄉野吧?世人皆知,吾農家擅長農業……但又有幾人知曉,吾等亦通曉天文,知歷法?」

將袖子擼起來。

他從褡褳里掏出來一根筷子長短的小木棒。

看了司匡一眼。

落下閎拱手作揖,鄭重地說道:「在下先賠禮了。恐怕要讓閣下失望了,鄙人,不想比試農業知識,而是打算與君切磋天文歷法!」

他想得很周到。

與農民比拼農事,贏的幾率只能對半分,

如果比拼天文歷法……自己,絕對穩贏!

雖然他感覺此舉有些對不起司匡……有些愧疚之心。

但只要補償合理,相信對方也可以理解。

這也是他在正式比試之前,主動提出驅逐強行征購之徒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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