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上十點開庭。
幾乎所有金陵的警察都在關注這個案子，更別提劉隊和石隊的人馬。
刑偵一隊的辦公室，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等消息。
約莫下午四點多，消息傳來。
馬乞靈無罪，當庭釋放！
辦公室里大約寂靜五秒，隨後傳來秦生砸東西和謾罵！
失望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當這一刻來臨，幾乎沒有人能擋得住其中的憤怒和不解。
電視里放著馬乞靈西裝革履跟公眾道歉，還說自己沒管理好下屬，一定會給孩子父母進行補償！
「放屁！」孫思銳恨恨的說，「這種人渣就該死刑！」
辦公室里沒人搭理他的憤怒，壞人的漏網讓他們當初成為警察的誓言再次淪為笑柄。大家該干嘛干嘛，好像在警察局干的時間越久，這種事情的容忍度就越高。
陳瑞在秦生辦公室里看著他發瘋，摔了固話撕碎文件，像個年邁的老人氣喘吁吁。
「差不多得了！」陳瑞坐在位子上，實在是看不下，「這個結果你難過不該早就預想到？」
「可氣死我了！」秦生有點頭暈，坐在沙發上喘息。
「你只是生氣難過，劉隊估計想辭職的心都有了！」
「對了，我得給他打個電話。」秦生拿著手機急匆匆的出去。
陸材無縫對接，探出腦袋進來。
「那天晚上你怎麼沒說服馬乞靈認罪？」
「听你這口氣像是在埋怨我？」
「多好的機會！」陸材原地打轉，「你看，我把人給你制住，我又喝暈了。你這個時候威脅也好，動情也好，你怎麼能放過他呢？」
陳瑞無語的看著他，「你怎麼不動手？」
「我倒是想，我又不知道他的弱點？我除了拿槍指著他，我還能干啥？」
「說的很有道理。」
「不知道第二次訴訟能不能順利提上去。」
「應該不能。」陳瑞搖頭。
「拜托你有點信心行不行？」
「我信心十足也不能。」
陸材算是徹底被他打敗，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直到秦生唉聲嘆氣的走進來。
「劉隊怎麼樣？」陳瑞很關心，畢竟劉隊是個難得的好警察。
「準備二次訴訟，已經申請執法機關限制姓馬的人身自由。」
陳瑞沒說什麼。
……
醫院的病房里，唐是身上已經拆掉不少紗布，唯獨剩下眼楮那一塊。醫生說失明是肯定的，可以幫忙申請視網膜的援助，但是等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唐非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點頭應允。
「師兄，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嗯。」
「師父說想來看看你。」
「唐老爺子還是別來了。」陳瑞站在門邊，手里還拎著水果，「不然會心疼的。」
「你來了。」唐非自覺抱歉，聲音也低許多。
「唐非，我們談談？」陳瑞發出邀約。
「談什麼？」唐是語氣大聲，輕蔑和不滿全在里面。
「大約半個小時，護士會照顧他的。」
唐非畢竟還受雇于陳瑞，加上最近的頻繁失誤，于情于理都該有交代。
兩人到了醫院附近的咖啡廳，陳瑞照
例點兩杯。
「最近照顧人，應該挺辛苦的。」陳瑞將咖啡端給唐非，他現在滿臉疲憊，面色發黃。
「對不起。」
「不用道歉。」陳瑞擺擺手，「事情進展還算順利。」
唐非端起咖啡，原本難以下咽的美式，如今竟喝的相當入口。
「給你看些東西。」陳瑞從公文包里拿出七張照片，上面是唐是沒有受傷之前，而他的對面則是三位他們早前見過的金陵高層。
「這些是……」
「是唐老先生親自上陣找到的資料。」
「師兄……他這是在做什麼？」唐非吃驚的抬頭。
「大概是在進行什麼計劃，只有照片沒有錄音，但是這種照片唐老先生給我不少。」陳瑞靠在椅背上面，「我知道你們倆的感情很好，唐是從小拿你當親弟弟待。但是這件關系的不只是我，馬家、孫家、警局幾乎都牽扯進來。」
唐非拿著照片的手在顫抖，「你是說，師兄他有別的計劃？」
「我猜拖住你，就是他的計劃。」
「不會的，師兄他不是這樣的人。」
唐非的反應在陳瑞的意料之內，他拿出機票，上面是唐是的名字。
「我在日本給他找了最好的醫生和護工，讓唐是暫時離開一段世間，直到他痊愈，包括他重見光明。」
「可是……」
「唐非，這是我能做的極限。唐老先生查到些東西，加上最近唐門放出消息，說唐是被除名。你知道嗎？」
「什麼？」唐非睜大眼楮，他最近很少接觸新的消息，甚至連唐門的消息都沒關注。
「‘除名’對你們來說，是相當嚴重。唐是的死活我管不著，但是我能做的就這些，是為了你。」
「陳瑞，我」唐非欲言又止。
「消息放出來大概兩天，我想很快就會有人站出來。你們的師叔當年慘死的消息，我想你應該沒忘。」
唐非當然不會忘記！當年師叔貪圖錢財背叛師門，被活生生打死在他們練功的院子里，那時他才十三歲。這個地方從那之後成了他的噩夢，而他之所以出賣身體都要經過考核，就是為了再也不要靠近那個院子。
「飛機是凌晨的，唐是現在離開，我想對你們都好。」陳瑞說完離開，剩下唐非孤零零的坐在熱鬧的人群中間，看起來格格不入。
回家路上拿出手機，陸材十三個未接電話，疑惑的撥出去才知道孫思銳走了。
陳瑞愣在馬路邊上，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喂？喂？你說話呀？」陸材在對面大呼小叫。
「為什麼走？」
「誰知道啊？接個電話就離開了，問也不說！」
「嗯，沒事。」
陳瑞打車回到住處，陸材正好穿上衣服準備出門。
「我還以為要多等你會兒呢！快，走走。」陸材接過陳瑞的公文包，隨手丟進黑暗的客廳。
「去哪兒？」
「我查到孫思銳在哪兒了？跟我來。」
倆人又馬不停蹄的來到某處偏僻的商業街。
是真的偏僻啊！現在不過是晚上九點，所有的店鋪都已經關燈打烊。
陸材拿著手機，鬧著腦袋四處看。
「不對啊，坐標就是在這兒。」手機上的定位地址閃爍著綠色光芒。
陳瑞對這片雖說不太熟悉，但是有個賭場在地下。孫思銳為什麼會到這兒來？
陳瑞叫上陸材，順著最高層的大廈下到地下車庫，隨後打開一扇小門。
「臥槽，你怎麼會知道？」
「以前來過。」
開門之後是個走廊，並不長，但是從盡頭傳來打斗的聲音。
陸材瞬間就定住，「這里面是干嘛的？」
「你猜。」
「我猜個屁！你听這慘叫聲，總不可能是殺豬的吧？」
「出事了。」
陳瑞帶著陸材向前，帶上口罩參雜進人群。
果然出事了！
孫思銳站在中心，白色短袖壯士身材相當顯眼。他後面圍著大約有十個人，對面有三人跪在地上。不過孫思銳沒事，出事的是跪在他面前的幾個人。每個都被揍的滿臉是血，甚至地上還有幾個碎牙也不知道是誰的。都是陳瑞認識的手下。
這個地下賭場生意很小，地方也小。
孫思銳怎麼會到這兒來？
「說，你們老大是誰？」孫思銳吼道。
三人沒有說話，有幾個人上前拳打腳踢，陸材在後面墊著腳尖向前看，恨不得把腦袋送過去。
陳瑞在後面扯著他的後衣領，生怕他不小心竄出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值當孫思銳趕過來？
幾分鐘後，陳瑞大概就模清楚怎麼回事。原來是孫萬帶著人來這兒，結果被揍回去。不知道是誰還直接把孫萬揍到住院，孫思銳接到電話慌張的趕到醫院，又被之前見過的混混給帶到這兒。
這個發展確實出乎陳瑞的意料，更讓他吃驚的是孫萬真是處處挨揍。
就在三人要被揍到不行的時候，小弟出現，身後跟著五個人。
眼神掠過陳瑞的時候明顯愣住，陳瑞輕輕搖頭。
「孫小爺，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我哥跟你們無冤無仇，被你們揍到醫院，你們老大呢？」孫思銳明顯氣勢不足。
小弟笑著搖頭，隨後讓身後幾個人把受傷的三人拖出去，孫思銳也沒攔著。他可不想明日頭條出現自己！
「孫小爺向來只在家中坐，不知道您大哥的手段。在此之前，我們的幾個場子都被席卷過，損失的數額我就不說了，想必您心里有數。」
孫思銳心里更加蒙圈。
「今天這個事兒不大，沒想到還驚動了您。」
孫思銳不可動！這是陳瑞明文規定的規矩，小弟自然牢記在心，現在更是壓著脾氣說話。
小弟身型在孫思銳面前略顯瘦弱，但是一個人面對著十幾個人，氣場不僅沒被壓下去，反而處處佔著孫思銳一頭。
這番話讓孫思銳心里更加想不明白。
從馬家的宴會開始，就不停的被人叫孫小爺，加上上次遇到的幾個混混，還有現在這種情況。
難道是有人頂著我的名號在黑道混著？
「你們老大是誰？」孫思銳黑著臉問。
「我就是。」小弟說。
「放屁！」孫思銳非常確定眼前這個渾身黑裝的男人只是個二把手。
就在單方人馬對戰小弟一人的時候，手機響了。
小弟掏出來看了看，隨後對孫思銳說︰「我可以說是誰，但是我怕您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