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日子頗有些無聊，陳瑞每天的日常從看刑事案件變成觀賞日出日落，似乎是听進絲絲的布道。
警局最近很安靜。
秦生被處分，楚天竹調離，孫思銳消失。
就連唐非都感慨陳瑞像個孤寡老人。
「陳瑞，思銳還是查不到消息！怎麼辦啊？」這句話是唐非近幾日說的最多。
身上的禁錮被解除，陳瑞卻被禁止攝取咖 啡因。
沒有原因，就是不讓喝。
王壯偶爾來，聊聊遇到的凶殺案，還有被局長罵得狗血淋頭的秦隊長。
「小楚也不知道在別的隊會不會受欺負？」王壯總是擔心，像個合格的家長。
陳瑞大部分時間是不說話的，來訪的人有時候會跟他一起沉默。
馬六月也來看過一次，說自己的弟弟現在像個窩囊的驢。
陳瑞難得被這句話逗得笑開了花。
「孫家最近不太平，如果你願意，到我那兒。」馬六月說的情真意切。
陳瑞看著她美麗又疲憊的臉，輕輕搖頭。
「不給你添麻煩了！」
馬六月知道這件事兒的前因後果，畢竟唐是在，什麼消息都躲不開。她很擔心陳瑞現在的處境，孫家、警局，這兩個地方就足夠讓陳瑞筋疲力盡，更別說馬乞靈這個討人嫌的後生。
陳瑞讓絲絲第二天來接自己，回到那個基本沒住過幾次的公寓。
「記得請清潔阿姨打掃干淨，我回去怕是沒力氣干活。」陳瑞特意交代。
傍晚的夕陽是一團火紅色，很美很震撼！周圍的雲彩在映射下，也都變得與眾不同。
「陳瑞？」陸材站在病房門口，手里拿著一束康乃馨。
放下手中的書，陳瑞抬眼看向門口。
干淨的裝束，寸頭，溫和的表情。
應該就是王壯嘴里的陸材！
「陸先生，坐。」陳瑞禮貌的致意。
「呦？你認識我？」陸材露出詫異的神情。
「那倒不是，听警局的同事說起過。」陳瑞合上書本，蒼白的臉上堆出微笑。
陸展將花束放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毫不避諱的看著陳瑞。
「你是來考察我的？」陳瑞問。
「嗯。」陸材點頭。
「與其來看我，不如去看看我經手的案子。」
「案子我已經看過了！秦隊長的推薦信里，想必是把畢生用來夸贊的文采都用完了。」陸材想到秦生寫的推薦信，不覺笑起來。
「能想到！」
「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我們是一個大學的，不過想必你不知道我。」
陳瑞看著他，總覺得有些眼熟，確實是想不起來。
「我們應該一起領過獎。」陸展滿臉回憶。
「抱歉，實在是想不起來。」
「大學的時候你真是風雲人物，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為你爭風吃醋。」陸展似乎是腰部不舒服，換了個坐姿。
「都是過去。」
「陳瑞，你總應該知道為什麼秦隊長的申請過不去吧？」
「……當然知道。」
「第一次申請的時候，蘇蠻得知後可沒少打點。不過怎麼也都搞不定上頭，我也是奇怪。」
「當年的事兒你也知道？」
「當然不是立刻就知道的，也是最近幾年。我在的隊伍說白了就是精英，全國奇怪的案子解決不了的就會到我們這兒，所以權限也多一些！偶然的時候听人說起雨夜殺人，這才看到案子的詳細經過。」
陳瑞沒有說話，好奇的看著這個同校同學。
一個人說的什麼不重要，訴求才是重要的。至今為止，陸材說的事情似乎都是無足輕重。
不管是自己的審核資料，還是過去案子的時機，似乎都是不是他的重點。
總不能只是單純的來看我？陳瑞臉色有些懷疑。
「真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在警界聲名鵲起！十年不長不短，倒是差不多讓當年涉事的老一輩都退休，你這個時機選的倒是不錯。」
來找茬的？
「不管你是怎麼個想法，我也無心過問。不過我既然負責這個案子，當然要查清楚！」陸展很是客氣。
「你要查十年前的案子？」陳瑞說不激動是假的！
這麼多年來，自己不是沒有伸冤也不是沒有假借各種手段想給自己翻身，可是……都石沉大海！
那種感覺，說的矯情一些，就像是在機場等船，毫無期望！
眼前的這個人，在總局工作，也都是頗有手段的人，若是……
「當然不是。」陸展直接斷掉陳瑞的想法，「當年你們班的人瘋了一樣出動，不都是什麼都沒查出來？現在查，說實話不可能再會有什麼說法。況且你知道的，有人在按著這個案子。不管是你父親當年如何保住了你，現在若是真的開始查，你就是會被定罪！別無二種可能。」
「我是無辜的。」陳瑞面露平靜，他實在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希望出現後又破滅的感覺。
「你是否知道你的犯罪錄像？」陸材往前靠，神情雖說沒什麼變化，但是莫名的有種逼迫感。
「不知道。」
「一直都不知道？」
「當然。況且錄像是假的！」
「嗯……」陸材猶豫的看著他。
「是你送來的證明。」陳瑞提醒。
「證明只是說錄像有被人剪輯的痕跡，並沒有說是假的。」陸材嘆氣，「我不輕易相信任何人是有罪的，也不會相信任何人清白。我只能這麼說，這個錄像我們最後出的分析，與我送來的截然相反。所以我才好奇，想親自來看看你！」
陳瑞听到這話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僵住。
「你是說……錄像是真的？」
「可能。」陸材回到原來的姿態坐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可能。對了，除了來看你之外，其實還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忙。」
「說。」
「我猜孫家的人，你不陌生吧？」
「嗯。」
「我們接到舉報，至于舉報內容不方便透露，不過跟孫家有關。」
「你不是回來休假的？」
「誰會來金陵休假？當然是去海邊了。」陸材笑著說。
「我有什麼好處？」
「扳倒孫家，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