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第二天就帶著傅先生去了醫院,順便把醫生給打包走了。他包了機,讓隨行的醫生和保鏢換上了常服,偽裝是正常登機,還有另一隊保鏢跟著助理先飛到了海城等待。
這陣仗大到有點夸張,但謝凌是真擔心傅先生的身體,也存在防一手榮家的心思,萬一榮賀搞到了他的行蹤,然後腦子一抽想干點什麼,他這邊沒點準備就太吃虧了。
也不知道榮賀怎麼忽然就長進了,傅先生車禍的事,他愣是一點線索都沒查出來。
後續掃尾這麼干淨,簡直不像榮賀的作風。
「難受就睡會,到了我叫你。」
謝凌把熱水遞給傅銘城。
飛機一起飛傅銘城就有些不舒服,眩暈感充斥大腦,可他卻一直強撐著,要不是謝凌過來看一眼,傅銘城可能就要暈在頭等艙了。
他急忙叫醫生過來,經過診斷,確認只是暈機。
謝凌干脆和傅先生一起搬到了隔壁的雙人座位。
「不舒服跟我說,別憋著。」
傅先生什麼都好,就是不愛說話,和傅先生比起來他都像是話癆了。
謝凌在旁邊工作,再轉頭時發現傅銘城已經睡著了。
男人閉著眼楮,額發垂下,將眉眼上的銳利削減了幾分,他臉色蒼白,額間還殘留著細密的汗水。
傅先生平日就安靜,這會兒看起來就更靜了。
謝凌將電腦合上,用手背試了試傅銘城額頭的溫度。
謝凌手才剛放上去,本該睡著的傅先生卻忽然大力抓住他的手腕。
男人睜開眼楮,視線冰冷鋒利,眼底滿是戾氣。
謝凌一愣︰「醒了?」
以往不論他說什麼,傅銘城都會快速回應,可這次卻只是呆呆愣愣地看著他,謝凌用另一只手在傅銘城眼前晃了晃,傅銘城毫無反應。
哦,沒醒,是條件反射。
他知道傅銘城特別沒有安全感,但他一直以為這是失憶之後才有的情況,可現在謝凌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想是錯誤的。
傅先生連睡覺都不安心,一旦有人靠近身體就會條件反射的做出攻擊的姿態。
謝凌想把手抽出來,可傅銘城的力道卻非常大,讓他完全不能動。
「謝凌。」男人低啞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謝凌以為是自己掙扎的動作太大才把人弄醒了,他剛想回應,傅銘城卻突然發力拉住他。謝凌猝不及防瞬間跌到傅銘城懷里,沒等他反應,下一刻又天旋地轉。
高大的男人將他壓在狹小的座椅上,兩人的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炙熱的吐息。
頭等艙的各個空間是密閉的,內外隔離開,外面有乘務和保鏢在來回走動,可室內卻一片寂靜。
謝凌感覺周圍的溫度正在升高,他雙手抵在傅銘城胸口處,他想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卻發現一切只是徒勞。
他根本推不動傅銘城。
「凌凌。」
性感磁性的聲音在謝凌耳邊炸開,他抬頭看去,一下便撞進傅先生覆滿濃情的雙眸,他有些無奈︰「你先起來。」
傅銘城沒有說話。
謝凌意識到什麼,他扯了扯傅先生的衣角,傅先生沒反應,他又用力扯了一下,傅先生還是沒反應。
謝少爺沉默了。
金絲雀還沒醒,所以金主說話不好使了。
傅銘城低下頭,蜻蜓點水一般親了謝凌,「喜歡你。」
他聲音很輕,像是馬上就會散掉。
謝凌微愣,男人趁他愣神時再次貼近,兩人唇瓣相貼,可這次卻並不是淺嘗即止的輕吻。男人並不溫柔地撬開謝凌的唇齒。謝凌被壓在逼仄狹小的空間,被動地承受著男人肆意掠奪的深吻。
有一瞬間謝凌甚至覺得自己不是被人親,而是被一頭毫無理智、餓到極致、只遵循本能的狼啃食。
謝少爺下飛機時面無表情,眼里寫了四個大字——生人勿進。
謝凌脾氣好,對什麼事都看得開,很少會因為某件事鑽牛角尖讓自己不開心,但這次他是真生氣了。
他對傅銘城好是因為覺得傅銘城車禍和他有關,還因為失憶對他這個協議伴侶強烈的依賴,他有責任有義務照顧傅銘城,而且傅銘城听話乖順,他也就上心了點。
傅銘城出來辦公他都願意跟過來,就是怕傅銘城腦子半傻的情況出事,或者被合作伙伴忽悠。
可謝少爺發現,就算傅銘城全傻了,就憑他的武力值也完全不會吃虧!
「凌凌,我錯了,別不理我。」高大的男人跟在謝凌身邊,小心翼翼的道歉。
謝凌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的問︰「錯哪了?」
「不該主動親你,不該那麼凶。」傅銘城眼神一黯,心里特委屈。
可我當時不清醒,根本沒感覺。
「你小聲點!」
謝凌慌亂捂住傅銘城的嘴巴,做賊一樣看了眼周圍,索性保鏢們離得遠,沒人听見傅銘城說話。
「是手!是手!」謝凌咬牙切齒地抬起手。
謝凌皮膚特別敏感,隨便踫一下就會紅,印子要好久才會消。在飛機上他手腕被不清醒的傅銘城狠狠抓住,留下了一道青紫的痕跡,看著挺嚇人,其實早就不疼了。可傅銘城清醒後看見了,就以極其強硬的姿態將謝凌按在椅子上,把他的手腕包成了一個粽子!
傅銘城低頭,態度一如既往的溫順︰「我錯了,下次不會這麼用力了。」
謝凌︰「……」
謝少爺感覺自己要內傷了。
海城並不是旅游熱門城市,機場向來冷清,今天卻一反常態的熱鬧。
穿著常服的保鏢跑過來對謝凌說︰「少爺,是有一個明星的行程泄露了,所以有粉絲來接機。」
「粉絲接機?」謝凌抬手看了眼時間,眉頭微皺,「換條路。」
謝少爺說的換條路其實就是走vip通道。他們帶的人多,即便都穿著常服,可浩浩蕩蕩一群人從vip通道出來還是特別顯眼。
謝凌加快步伐,他拉著傅銘城直奔停在機場口一輛黑車前。
站在門口的保鏢早就將車門打開,用手護住門框,等謝凌和傅銘城做好後迅速開門,司機直接開車離去,後面的幾輛車立馬跟上,保持車速,距離維持的不遠不近,卻恰好將前車護在中心。
「剛才好像有閃光燈朝咱們這邊閃了一下。」副駕駛的保鏢皺著眉頭說,「需要處理一下嗎?」
「有車跟上來嗎?」謝凌問。
保鏢通過耳麥聯系後車,得到的準確答案後說︰「沒有。」
謝凌將身體靠後,語調帶上幾分慵懶︰「那沒事,應該是狗仔。」
拍照的應該是蹲點的狗仔,看見個人就狂拍,等之後發現自己拍的人不是要蹲的明星就會刪掉圖片。
謝少爺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一到海城傅銘城就忙了起來,他這次是來談收購的。
凌雲的技術和理念在世界上來看都是領先的,但光有技術沒有產品也是不行的。凌雲發展勢頭猛,但起家的時間的確太短,目前還不能做到從源頭到產品全都自給自足,很多零部件還需要向國內的其他廠商購買,其中又以芯片為主要。
凌雲是有獨立制作芯片的能力,但凌雲前端對芯片的需求量太大;而凌雲本質上並不是一個制造工廠,完全無法供應耗量巨大的芯片。
而國內的芯片工廠在這麼多年的發展下,芯片質量已經足夠穩定,生產速度快,最重要的是還不貴。
凌雲在芯片這邊只有兩家固定合作伙伴,一家謝家持股百分之八十的芯片公司,是芯片巨頭企業,主攻高端芯片,另一家就是海城的這家。
海城這家芯片公司全名叫荷心芯片,規模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主攻的是中低端的消耗性芯片,靠走量盈利。
但前不久,工廠老板突然聯系了凌雲,說明年不打算繼續合作了。
因為他要破產了。
傅銘城帶著助理和保鏢到荷心總部時,一名中年男人正在門口翹首以盼,等看見一輛車停在大樓門前立馬迎上。
徐志濤︰「傅總,真是麻煩您還親自過來一趟。」
荷心的老板今年快五十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似乎是最近休息的不大好。
「我也不想失去您這麼一個優秀的合作伙伴。」傅銘城回應,語氣卻有點冷淡。
張助理聞言翻了個白眼,可拉倒吧,要不是謝少一直催,您今天能出門?
兩人客套了一會兒,傅銘城冷不丁開口︰「先談合同。」
徐志濤拍了下腦門︰「瞧我,年紀大了都糊涂了,咱們上樓說,上樓說。」
他在前面帶路,將一行人帶到五層的會議室中。
傅銘城坐在主位,他身後站著兩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鏢,門口也有七八名保鏢看守,看起來不像是什麼正經收購場面,反而更像影視劇的□□在強取豪奪。
傅銘城今天沒帶眼鏡,他面相俊美,眼神卻天生凶悍,平時有眼鏡還能遮掩一二,這會兒卻完全暴露在外,他眉頭一直緊皺著,似乎非常煩躁,心情不佳。
傅銘城的氣勢原本就強,這會兒就更讓人膽顫心寒了。
徐志濤有點發虛,他面上維持著笑容,腦門上的汗卻流個不停,手里的汗巾都濕了大半。
張助理看出徐總的尷尬,他在一旁笑著解釋道︰「前段時間老板出了車禍,我們少爺有些擔心老板,所以出門謹慎了些。」
傅銘城抬了下眼皮,沒有說話,可眉頭卻微微松開。
張鶴在傅銘城身邊做了這麼些年也沒讀懂過傅銘城的心思,但怎麼能讓老板順心,他可太會了!
他們老板今天一出門就渾身散發著冷氣,時間越久冷氣越足,張鶴分析了一下,這是離開謝少爺心里正不爽呢。
「少爺?」徐志濤楞了一下,他本以為這個少爺是指傅總的孩子,但仔細想想如果是孩子估計也沒權利安排傅總,而且也沒听說過傅總有孩子。
不過……好像是有傳言說傅總已經結婚了。
能扛得起這麼大企業的徐志濤腦子自然不笨,立刻反應過來,他語氣揶揄︰「傅總原來都結婚了啊,風聲悟的這麼緊,是舍不得帶出來吧。」
傅總頷首,故意模了模手上的戒指,語氣帶著明晃晃的炫耀︰「結個婚而已,沒必要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