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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青龍寺拜了佛, 添了香油,隨隨照例帶著春條去靈花寺用素齋。

到得寺中,隨隨讓侍衛們在外院用飯歇息, 和春條進了內院——自從齊王出征淮西,隨隨每——月望日都——出城禮佛, 索性在靈花寺里賃了——兩進的——禪院, 換上了自——的席簟床褥和屏帷, 歇息起來也——舒服了——

客僧不一會兒便將齋飯送了來, 一揭開食盒蓋子, 最上面便是一盤菊花酥,面點用油炸酥, 一絲絲——綻開猶如菊花, 上面還撒了金黃橙紅的菊花瓣, 先不說味道,色香已有了, 春條便詫異道︰「咦, 今——這糕點倒是精巧漂亮, 你們莫不是換了廚子吧?」

那——客僧笑道︰「檀越好——力, 敝寺新來了一——飯頭僧,兩位請嘗嘗看。」

一邊說一邊將糕點菜肴湯羹擺到案上。

春條拿起竹箸先給隨隨布菜,隨隨道︰「我想吃什麼自——來就是,春條姊姊自——吃吧,在外頭沒那麼大規矩。」

他們主僕——處本就隨意, 春條也就不同——客氣,夾了——菊花酥嘗了口︰「好吃是好吃,只是這酥點油多,娘子還在養傷, 少吃些為好。」

隨隨道︰「那我吃別的吧,你多吃點。」

說著將咬了一半的菊花酥放回碟子里,把剩下的半碟菊花酥放到春條面。

春條道︰「奴婢就不同娘子客氣了。」

他們用飯時,——客僧就在廊下用——風爐煮茶,待他們用完齋飯,茶湯也煮好了。

隨隨和春條一人一碗喝了,茶碗還沒放下,春條的——皮已經開始耷拉,——咕噥道︰「真是怪了……」

揉揉——楮向那——客僧道︰「你們寺里這安神茶,效果是越來越好了……」

隨隨笑道︰「大約是起早了,昨夜你又沒睡好。」

春條打著呵欠點頭︰「是了,奴婢半夜听見雨聲,爬起來關了窗,後半夜怎麼也睡不著了。」

隨隨道︰「我也犯困,——色還早,去房中睡會兒再走吧。」

轉頭對那——客僧道︰「阿師去忙吧。」——

客僧行——合十禮道︰「——僧不打擾兩位了。」

房中有兩張床榻,隨隨月兌了外衫,和春條一人一榻躺下,閉上雙——,佯裝熟睡。

約莫過了兩刻鐘,忽听外頭傳來門軸轉動輕輕的「吱嘎」聲,接著便是腳步聲漸行漸進,隨隨側耳傾听,依稀可以分辨出有三四——人。

腳步聲——快到了近——,竹簾「唰唰」一陣輕響,那些人進了屋子。

隨隨只听一——年輕男人的聲音低低道︰「藥下足了?確定他們睡死了?」

另一——尖細些的聲音道︰「二哥放一百——心,看外面那些護院都睡死了,打雷都驚不醒,何況這兩——娘們。」

這「二哥」大約就是惡徒之首朱二郎朱紅錦了,隨隨思忖著,這也在——意料之中,武安公府世子交代的大買賣,他為了穩妥必定親自出馬的——

一——聲音道︰「綁起來,——心點,別弄傷弄破。」

話音甫落,便有人走到床——,隨隨本來面朝里側躺著,一雙大手把——翻了過來,那人咽了咽口水︰「怪道能做富賈的妾室,這顏色,真跟——宮娘娘似的。」

隨隨一听這話便明白,這些惡徒並不——道——是齊王的外宅,還以為綁的只是——商賈的侍妾。

也難怪,齊王威名在外,若——道綁的是他的人,這些人難免——發怵,說不定就撂挑子了。

不過朱二郎是否——曉就不得而——了。

另一人啐了一口,笑罵道︰「你見過——宮娘娘?趕緊的,別趁著干活動手動腳,便是二哥不發話,我也剁了你的蹄子。」

動手那人忙道︰「不用你說,我王八郎難道這點——色都無?二哥還沒嘗過,我怎麼敢踫。」——

一人笑道︰「弟兄們把差——辦好,人人有份。」

隨隨听得直犯惡心,不過仍舊一動不動。

這情形換——普通人怕是——忍不住顫栗驚叫起來,然而隨隨只是放松了全身,軟綿綿的真像被迷暈了一樣,任由他們將——手足用麻繩縛住,嘴里堵上帕子,裝進麻袋里扛在肩上——好在他們就——取材,用的是——自——的帕子,否則還得惡心一回。

不省人——的春條也被縛住手腳裝進了麻袋,隨隨生怕——醒得早受驚嚇,特——讓——客僧多放了些藥,那藥確實有安神助眠之效,卻對身體沒什麼害處,侍衛們也是被加了藥的茶水迷暈的,下了藥的糕點早就被他們替換掉了,那些人用的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藥,即便不能致死,說不定會有別的害處,隨隨是不會讓這些東西入春條和侍衛們的口的。

朱二郎那伙人卻不——道,只是沾沾自喜,自以為得計。

他們將春條和隨隨塞進運菜蔬的板車里,車子也是他們特——準備的,下面用木條做了——透氣的暗箱,周圍堆滿菜蔬,只——不搬開細瞧,誰也發現不了端倪。

隨隨感到身體顛動,耳邊傳來轆轆的車輪聲,便——道他們已經上路了——

的人已經將朱二郎那伙人的底細模得一清二楚,——道他們在昭應山中有——隱蔽的藏身處,在長安闖了大禍時便躲在那里避風頭,——下他們便是——將——和春條帶到那處。

板車出靈花寺不遠,便有人趕著馬車來接應,隨隨和春條被搬到馬車上,那運菜蔬的板車向著長安城去,他們則徑直向賊窟駛去。

昭應距靈花寺有三十里路,到了昭應還有二十里曲折蜿蜒的山道,馬車最終停下時,外面已經響起夜梟的叫聲。

「總算到了。」惡徒們也著實松了一口氣,雖然這——綁架婦孺的——他們時常做,但听說這——女子的夫主是——巨賈,在京中權貴跟——有幾分面子,綁他的愛妾不比隨隨便便拐賣——婦人。

隨隨听辨著周圍亂糟糟的馬蹄聲、腳步聲和說話聲,估模著這匪窩里少說也有三四十——壯漢——

思忖著,——又被人扛到肩上,約莫走了一刻鐘,只听外頭「吱嘎」一聲響,——終于被放了下來,身下卻軟軟的,似是床褥。

那人將麻袋從——身上扒下來,隨隨閉著——楮,感覺周遭一亮,想是點了燈燭。

那人將——翻過身,檢查——被麻繩縛住的手腳,「嘖」了一聲︰「王八郎,你這繩子怎麼綁的,把那娘們雪白的手腕子都勒紅磨破了。」

有人笑著咒罵︰「田四,你倒會憐香惜玉,不怕你那——好的——翠袖呷醋?」

喚作田四的男人道︰「那娼婦管得著我?」

先頭那人道︰「那——是娼婦,這——也——賣到南邊做娼婦。」

田四「嘿嘿」一笑︰「娼婦和娼婦也不一樣,只求二哥吃了肉,給咱們留兩口湯喝。」

眾人一听這話便來勁,七嘴八舌——議——起來。

「這兒不是還有——圓臉——婢子麼?顏色雖比這——差點,倒也水靈靈女敕生生的。」

「那也得等二哥嘗了鮮才輪到你。」

「不愧是二哥,勞累了一整——,夜里還有精神連馭兩女。」

「二哥呢?」

「去後頭沐浴了。」

「二哥真講究,同咱們這些粗人可不一樣。」

「——有這麼兩——香噴噴的——娘們陪我,我也講究。」

「這藥倒厲害,兩——娘們還沒醒,別不是藥傻了吧?」

「傻了——好,省得一會兒哭——搶——的敗興。」

「哭也就哭兩嗓子,任——什麼貞節烈婦,遇上咱們二哥的手段,還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心甘情願的……」——

說著,旁邊忽然響起一聲尖利的喊叫。

眾賊子循聲看去,一人獰笑道︰「——婢子醒了,誰塞的嘴,結松開了。」

隨隨心道一聲不,——吩咐屬下估算好藥量,至少該撐到他們把這里的賊匪收拾干淨,誰——春條早醒了一——多時辰,想來應當是那藥服過多次,對——的效果大不如。

如此一來,春條難免——受一場驚嚇了——

也顧不得這許多,也裝作悠悠——醒轉過來,皺了皺眉,睜開——楮。

「這——也醒了!」一直盯著——的匪徒嚷嚷道。

隨隨四下里掃了一——,這里——想象的匪窩有些不同,倒像——富貴人家的臥房,案幾屏帷無不精潔,稱得上雅致,榻——屏風上繪著竹林七賢,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榻邊一對高燒的紅燭有胳膊粗,照得紅紗帳里一片通明——

在床上,春條躺在榻邊的絲毯上,周圍圍了七八——壯漢。

或許那些匪徒以為春條這做婢子的身強體壯,故此將——捆得——緊些,麻繩都勒進肉里去了,隨隨看著都心疼。

春條淚水漣漣︰「娘子,娘子,你沒——吧?」

隨隨道︰「別怕,我沒。」

匪徒們笑道︰「這美人兒倒有些意思,不哭不鬧的,還挺鎮定。」

隨隨道︰「這是哪里?」

春條哭得——凶︰「是誰綁我們來的?不長——的賊子,——道我們家娘子是什麼人麼?」

眾匪笑道︰「喲,這——婢子好大的口氣,一——商賈的——星,充什麼大尾巴狼。」

春條一愣;「什麼商賈?」

話音甫落,便听門口有人道︰「二哥來了,大家伙趕緊退開吧。」

房中頓時鴉雀無聲,只听竹簾響動,靴聲橐橐,一人走進房中,眾匪齊齊躬身行禮道「恭喜二哥」。

隨隨在床上看不見來人的模樣,那聲音卻——是靈花寺中听見過的︰「弟兄們累了,先去——頭喝碗酒,吃點肉。」

眾人都道「遵命」,紛紛退出門外,有人將房門掩上。

春條待——哭叫,隨隨輕聲道;「別怕,有我在呢。」

春條不——道到了這般田——,有——能頂什麼用,但——的聲音堅定又溫和,沒有半點怯意,——便莫名感到安慰,仿佛有——在真的可以逢凶化吉——

納悶自——為什麼會有有這樣的錯覺,便听那年輕男子一哂︰「不愧是齊王看上的女人,倒是有幾分膽色。」

朱二郎一邊說,一邊走到床——,撩開紅紗帳。

隨隨這才看清他的臉,這匪首約莫二十五歲上下,竟然生得頗為俊秀風流,雖然和桓 、桓明珪之流比還差些,但也是千百里挑一的美男子了。

不過他年紀輕輕能在長安城的市井惡徒中混得如魚得水,靠的肯定不是一張臉。

春條看到他的臉,一時忘了哭,微微張著嘴,倒不是被美色迷惑,只是這人和——想象中的賊匪差得太遠,若不——道他的身份,說他是——讀書郎——也信。

朱二郎見隨隨面上現出沉吟之色,自得——勾了勾嘴角︰「怎麼,想不到我是這副形容?」

隨隨道︰「你——道我們是誰?」

朱二郎在床邊坐下,撫了撫——被麻繩磨破的手腕︰「那些話只能騙騙那些蠢物,你這樣的絕色,哪是一——商賈消受得起的?」

隨隨听了這話心下了然,趙清暉一邊用著這伙賊匪,一邊提防著他們,隱瞞了——的真實身份,不過這朱二郎也算心細警醒,沒輕信趙清暉的話。

「你明——我是什麼人還敢動手?」隨隨道。

朱二郎一哂︰「富貴險中求。」

隨隨道︰「是誰叫你把我們綁來的?」

「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朱二郎道,「誰叫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呢。」

隨隨沉默片刻道︰「你——把我們怎麼樣?」

朱二郎伸出食指,用指背輕輕撫過隨隨的臉頰︰「你說呢?」

頓了頓,收回手︰「我的主顧吩咐我把你們賣去南邊做娼妓……」

春條驚呼了一聲,涕淚滂沱︰「不行,求求你放過我們……」

朱二郎將食指比在唇上,對著春條「噓」了一聲,臉色忽然一冷︰「我不喜歡吵鬧多話的女人,讓我即刻殺了你也可以。」

隨隨給了春條一——撫慰的——神。

春條只能咬著嘴唇,強忍住不吭聲。

「真乖。」朱二郎滿意道。

隨隨道︰「你的主顧吩咐什麼你都照做嗎?」

朱二郎饒有興味——看著——︰「本來收了別人錢財,合該守信的,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你今夜——是把我伺候舒爽了,我可以留下你。」

隨隨偏了偏頭︰「當真?你莫不是騙我的吧?」

朱二郎道︰「我怎麼會騙你,你這樣的美人世上少有,賣到勾欄里豈不是暴殄——物。」

隨隨佯裝思索︰「但是你不怕那位主顧追究?」

朱二郎道︰「這不是你操心的。」

「那齊王呢?他——是找過來,可不會放過我們。」隨隨道。

朱二郎道︰「我當然會帶著你遠走高飛,讓他找不到。」

隨隨思忖半晌,終于點點頭︰「好,我跟著你。」

春條吃驚——瞪大——︰「娘子!」

隨隨沖——一笑︰「跟著齊王只能做——外宅婦,日後王妃進了府還不——受怎樣的磋磨,倒不如和這位英雄雙宿雙飛,我——你對我忠心,我落著了好去處也不會忘了你的。」

朱二郎拊掌︰「好通透伶俐的女子,你這麼想就對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朱二的——頭夫人,今夜就是你我洞房花燭。你跟著齊王只能做——侍妾,怕是連洞房花燭都沒有吧?」

隨隨道︰「自是比不上你。」

春條難以置信——看著——,——淚汩汩——從——眶里冒出來。

朱二郎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理會這——丫頭,且讓——看看我們如何銷魂,保管——熱。」

說著便將自——身上的錦衣月兌了下來,春條「啊呀」一聲驚呼,只見他繞身刺著一條碗口粗的青蛇,猙獰可怖。

朱二郎得意——轉過身給隨隨展示了一下︰「夫人可喜歡?」

隨隨眯了眯——︰「挺好看的。」

朱二郎大笑,從靴筒中拔出把匕首,割開隨隨腳上的麻繩,不過他頗為警覺,手腕上的繩子仍舊留著。

「讓我看看夫人的本。」

他一邊說一邊向隨隨傾身,——距約一尺時,忽听「呲」一聲,朱二郎感覺喉頭一陣劇痛,動作不覺一頓,他難以置信——看著女人半張被血染紅的笑臉,猶如看見一——惡鬼。

明明——一刻——的手腕還被麻繩縛得緊緊的,不——怎麼忽然松月兌了。

朱二郎後——後覺——抬起手,顫抖著模向咽喉,瞳孔瞬間擴張,呼哧呼哧喘著氣,卻一——字也說不出來。

隨隨笑著向他亮了亮手指間的東西,朱二郎這才看清割開他咽喉的東西。那只是一片寸許長的薄鐵片,磨得和刀刃一般鋒利,可——用這麼——東西割開一——男子的咽喉,需——極快的出手,精準的力道,尋常人怎麼可能做得到。

他捂著脖子,用力從牙縫中擠出三——字︰「你是誰?」

隨隨抬腳往他下月復上踹了一腳,將他踹翻到——上,站起身,揩了揩臉上的血。

春條片刻之——還在傷心自家娘子見異思遷,高高興興——去給匪首當夫人,誰——猝不及防峰回路轉,——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就見那匪首滾到了——上,一手捂著脖子,鮮血不停——從指縫里淌出來,而——的娘子半張臉上都是血,竟然還在笑!——

兩——一翻,嚇暈了過去。

隨隨看了——春條,拿起他擱在榻邊的長刀,拔刀出鞘,毫不猶豫——往朱二郎——月復上補了一刀,笑道︰「你這身皮子挺好看,可惜了。」

朱二郎在——上抽搐,——珠子瞪得快——掉出——眶,不一會兒便躺在——上不動彈了。

隨隨把春條扶到床上,不慎在床邊磕了一下,春條悠悠醒轉過來︰「娘……娘子……」

隨隨道︰「噓,等會兒再說,有人來了。」

說著將朱二郎的尸首拖到屏風後。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在門外道︰「二哥,你們在里頭沒——吧?」

朱二郎像死狗一樣躺在——上,自然不能回答。

那人咕噥道︰「剛才听見動靜不太對,別是出了什麼——吧……」

另一人道︰「能有什麼——,二哥對付兩——娘們還對付不得了?」——

一人道︰「終日打雁的也難保不會叫雁啄了——……萬一呢?咱們還是進去瞧瞧吧……」

那人邊說邊叩了叩門︰「二哥?」

自然還是無人應聲,那人按捺不住道︰「我進去瞧瞧……」

說著——心翼翼——撥開門閂,推門進屋,走進屋里的剎那,燈燭忽然滅了。

鼻端飄來一股血腥氣,他頓時察覺不對,便——喊叫,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喉間仿佛有一陣疾風吹過,耳邊裂帛般一聲響,人便軟倒下來。

隨隨扶住那人的尸身,將他靠在牆邊。

門外之人听著同伴半——不吭聲,屋子里的燭火又突然滅了,也察覺不對,拔出腰間長刀,將刀鋒從門縫里先探進去,往兩旁劃了劃,接著才探身進屋。

誰——就在這時,他的手腕忽然被人一捏,那寸勁拿捏得極好,——捏在他麻筋上,他胳膊不由一軟,手不覺松開,刀柄頓時月兌手。

長刀沒落到——上,被人靈巧——接住,隨隨反手一刀,深深捅進了那賊匪的下月復,——往下一劃,把刀拔出,那人捧著肚子倒在了——上。

接連兩——人有來無回,院中的賊匪們察覺不對勁,十來——人一起圍攏上來。

隨隨轉頭對春條道︰「你在這里等著,別出來。」

說罷便推門走了出去。

春條躺在床上鵪鶉似——瑟瑟發抖,——道自家娘子跟著殿下學過些刀劍拳腳,可——剛才——楮都不眨就連殺三人,也太古怪了些。

莫非是在做夢?春條人還被五花大綁著,不能掐醒自——,便狠狠心照著腮幫子上的軟肉用力咬下去,頓時疼得淚花直冒,抽著冷氣喊親娘,可是咬這麼重還是沒醒,可見不是做夢了。

春條只听外面刀刃——擊鏗鏘作響,不時有人發出淒厲的慘叫,听得人寒毛倒豎——

不敢听,生怕听到自家娘子的聲音,可又忍不住忐忑不安——伸長耳朵,好在那些慘叫都是男人的聲音。

混亂中又听遠處有人大叫。

「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放火!」

「不好有人殺進來了!」

……

春條心驚肉跳,不——如何是好,外面的打斗聲漸漸稀落,門扇「砰」一聲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春條心尖一顫。

黑暗中有人向——走來,看身形是女子,看身量似是鹿隨隨,——松了一口氣,癱軟在床上,哭都哭不出來︰「娘……娘子……」

那人抽刀割斷春條身上的繩子,嘻嘻笑道︰「我不是你家娘子。」

果然不是鹿隨隨的聲音,春條身子一僵,往床里側縮︰「你是誰?我家娘子呢?」

那人用火折子點燃床邊的蠟燭,燭光映出一張秀美的臉龐,眉宇間卻帶著一絲英氣︰「春條姊姊莫怕,你家娘子忙著殺人呢,我是——親衛。」

春條愣愣——道︰「什麼親衛?」

殿下有親衛,——家娘子哪來的親衛呢?何況這親衛還是——女子。

那女子笑道︰「你還不——道呀……」

話音未落,一——人提著刀走進來,渾身的血腥氣。

這回卻是鹿隨隨。

「娘子!娘子!」春條喊起來,「你沒受傷吧?」

那女子道︰「幾——賊人哪里傷得了你家娘子,你家娘子可是全大雍最厲害的匪首,你——乖乖的,否則——殺你滅口……」

隨隨在——背上拍了一下︰「別嚇壞了孩子。」——

拉起春條︰「對不住,讓春條姊姊擔驚受怕了。我不姓鹿,姓蕭,真名叫蕭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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