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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愛情的酸臭

通亮的草廬中,走出一位高大的漢子。

他赤著上身,頭上還滲著細細的汗珠。月光下的肌肉黝黑發亮,很是精壯結實,雄性的荷爾蒙噴薄欲出。

入眼的景色雖是春色,然而空氣中的冷風還是提醒著眾人這是凜凜寒冬。看到他這副穿著,眾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盤長哥!」白藍而興奮地喊道,眾人回眸間,她已翩然撲入男子的懷抱。

男子爽朗地笑著,兩只大手掐住白藍兒的腰肢就舉了起來,就像舉起一只小貓般容易。

白藍兒被舉向空中轉了兩圈,落下時已再次扎入盤長的懷中,久久不願松開。

銀白色的月光傾瀉在相擁的兩人身上,朦朧而美好。

「好美……」段越雙眼迷離地看著這副令人羨慕的畫面,輕聲贊嘆道。

「呵呵……呃……行啊,哥們兒,這形象,余佔鰲啊!呵呵,呵呵呵呵……」壯子知道段越在羨慕什麼,但他深知自己做不到,只能隨口開個玩笑來化解尷尬。

「真好……不過,你倆這是分開多久了?還真是小別勝新婚啊。」赤感嘆道。

白藍兒把頭從盤長懷中抬起,微笑著看向赤,認真說道︰「盤長哥是早上出去的,我們倆啊,一整天沒見了呢!」

「咦好酸!」赤抖著肩膀跳起來,表示承受不了。

其他人也怔愣半晌,疑惑地盯著這對瘋狂撒狗糧的夫婦,直咧嘴。

花將笑了笑,忙解釋道︰「你們呀,看久了就見怪不怪了。藍兒姐姐和盤長哥哥就是這樣恩愛,分開一個時辰都受不了,別說這一整天了。」

「嘖嘖嘖,秀恩愛,小心死得快!」壯子撇了撇嘴,嗤之以鼻。

不過壯子的這句玩笑話,卻令滿心歡喜的白藍兒和盤長瞬間沉下臉來,二人就像霜打了的秋草一樣,一下子蔫了。

壯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口禍,忙吐了吐舌頭,小心地瞄著旁邊怒氣滔天的段越,秒慫,眼神里滿滿都是求生欲。

段飛見狀趕忙解圍︰「哎哎,誤會,誤會啊。壯子這是說的我們家鄉那邊的土話,沒有任何惡意,純粹就是開玩笑,開玩笑!」

「壯,還不快道歉。」卓展用膝蓋頂了一下壯子,催促道。

壯子見有台階,趕緊下,忙擺手打躬不迭︰「兩位,我這個人說話不過大腦,別介意,別介意哈。」

白藍兒和盤長也不是什麼小肚雞腸之人,見壯子主動低頭,也就一笑了之了。

隨後盤長給眾人展示了他這一天的打獵成果。

三只白雉,一只白狼,還有一只白山豬。

眾人很是好奇為什麼這幾樣獵物都是白色的,白藍兒便給眾人細致解釋了一番。

原來,相傳白于山是太古白龍的尸骨落地化成,所以這白于山上的飛禽走獸都是白色的。西山以白色為國之吉色,王族的姓氏也來源于此。白,是西山人最尊崇的顏色,就像南山人以赤為尊,中山人以黃為聖,東山人以青為貴,北山人以玄為至。

眾人隨後一起將獵物褪毛、分割,壯子再次露了一手,做了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美味肉湯。

喝得暖暖乎乎的眾人盤坐在院中的草席上,雖是深冬,卻像夏日的夜晚那樣,吹著晚風,聊起天來。

段飛之前就對盤長的那匹血雅騅躍躍欲試。現在盤長回來了,段飛便纏著他學起了騎馬。

盤長雖不愛說話,但性子溫和,欣然應允。

不過越是上品良駒,性子就越烈,這匹血雅騅也不例外。單單是上馬,段飛就在盤長的幫扶下上了十幾次才成功,更別說想要很好的駕馭它了。

不過盤長一直撫模安慰著血雅騅,也時刻跟在後面護著段飛周全。這讓段飛膽子愈來愈大,慢慢的,開始掌握了這匹血雅騅的節奏,模透它脾氣後,便成功地在草地上馳騁開來。

月光下的駿馬和騎馬人瀟灑而俊逸,隨風揚起的呼喊聲暢快淋灕,回蕩在這山間的一隅,久久不散。

眾人看著歡月兌的段飛,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好不快活。

卓展看了看側頭微笑盯著自己男人的白藍兒,淡然開口︰「藍兒姐姐?」

「嗯?」

「之前下山的時候就想問你了,江老既然把開圖石托付給了你,那你們應該很熟悉吧?」

白藍兒平靜地听著,搖了搖頭︰「還真的不是。我和江老啊,其實只有一飯之緣。」

「哦?」

「那是四年前,我還沒滿十六歲。我記得那日他們到白于山覲見父王,正好趕上宮里例行的長生宴。在宴席上,我跟江老聊了許多,宴席結束時,他便把那個石刻送給我了。我覺得石頭好看,就一直放在荷包里做壓腰了,不知道它對于你們竟是那麼重要……」

白藍兒說著說著眼簾低垂,滿是悔意︰「其實你們剛來時,我在知道你們是華國人的時候就應該問問的。現在可好,那石刻是拿不回來了,都怪我……」

「藍兒姐姐哪里的話,不知者不怪。我們當時也沒跟你說,陰差陽錯,運氣使然,後悔和自責都是沒有用的。石刻的事,再想辦法就是了。」卓展寬慰道。

白藍兒點點頭,對卓展報以感激一笑。

赤把圓圓的小臉湊了過來,搭在卓展架起的胳膊上,溫柔地看著白藍兒,悠悠道︰「藍兒姐姐,講講你跟盤長哥哥的愛情故事唄,你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

「是啊是啊,」段越探過身子,趕忙附和道︰「我也好想听,看你倆這麼甜,我猜是剛剛新婚沒多久吧?」

「嗯,是挺甜,甜得都膩得慌。」壯子的話有點兒酸。

白藍兒低頭一笑,很是嬌羞︰「我和盤長哥呀,小女圭女圭的時候就認識了,總在一起玩兒。後來,我十二歲的時候,由于他武藝超群,機變能力又強,父王便安排他做了我的貼身侍衛。于是……于是我倆便暗生情愫,情難自已……」

「哎呦呦,哎呦呦,听得壯爺我這個兒,不行了不行了,血糖上來了!」

壯子捂著額頭,裝模作樣地擺出要暈倒的架勢,直往段越身上靠。

「你就靠吧,小心一會兒段飛提刀找你。」卓展調侃道。

段越倒是並不介意壯子靠過來,因為她早已沉浸在這動人的愛情故事中了︰「啊,這也太浪漫了吧,這就是現實版的《中難海保鏢》啊。」

「李連杰演的那個啊?多少年前的老片兒了啊。」壯子不懂這份浪漫,總是找話打岔。

「不過說真的,我和盤長哥能在一起,也多虧了江老呢。」白藍兒真誠道。

「怎麼說?」卓展突然好奇起來。

白藍兒娓娓道來︰「四年前,我正因自己和長盤哥的感情所苦惱。因為那時母妃已經在為我張羅婚事了,但我已心屬盤長哥,是不會嫁給別人的。但我知道父王和母妃是不會讓我嫁給盤長哥的,于是整天整夜為此事苦惱不堪。」

「那日在長生宴上,江老看出了我心神不寧,便主動跟我聊了起來。跟江老聊過後,我便霍然開朗。他鼓勵我追求這一生難得的愛情,不要老了的時候後悔。于是我便冒死向父王請命,誓要跟盤長哥在一起!」

「哼,是江老頭兒的風格,竟攛掇人家冒險,真不負責任。」壯子吐槽道。

「所以……你成功了?」赤驚訝地問道。

「嗯。」白藍兒目光明亮,點頭應著。「父王答應了。為了不在宮里造成不好的影響,我便自願搬離了宮,與盤長哥一起在山下結廬而居。」

「你父王可真好,太寵你了……」赤羨慕道。她想到了自己是費了多大勁才爭取到這自由之身,而二姐,現在還在婚嫁的束縛中掙扎。心想這白帝對女兒真是仁慈。

卓展沒有說話,他這才明白,原來這就是江老跟白帝之間結下的梁子了。加上跟荼以魚之間的恩怨,如今他們來白于山,白帝不給他們好臉色看,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一直在收拾灶台的花將也走了過來,加入了談話︰「不過藍兒姐姐,我可真是佩服你。十六年錦衣玉食的生活,說放棄就放棄了。搬到簡陋的草廬,過得這般清苦,真是不易。」

白藍兒聳肩笑了笑,晏然道︰「恰恰相反。」

「哦?」花將聞言不解地皺了皺眉。

白藍兒將鬢邊的碎發捋向耳後,望著月光下盤長健碩的身影,平靜道︰「正是因為遠離了宮門名利、聲色犬馬,我和盤長哥才能在這小小的草廬隨時看雪染青絲,听閑花落地。烹茶、刻字、烘花、默坐……有太多太多的事可以做了。人一旦擺月兌稻粱之謀、余財之誘,何愁缺少閑情逸致、竹花之情?」

「哇……真好,不行不行,羨慕死啦……」

「嗯嗯!」

赤和段越靠在一起,激動地快要死掉了,猛點著頭。

白藍兒有些羞澀,直擺手。

卓展出神地望向遠方,嘆了口氣,感慨道︰「‘我問山海何時老,清風問我幾時閑’吶,活得這般灑月兌暢快,也是值了。藍兒姐姐,她們說得沒錯,羨慕你,是應該的。」

不過轉念間,卓展又心生悲涼。若深究下去,白藍兒走出宮門後能擁有這樣愜意的生活,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揮之不去的這個公主身份。若是尋常百姓,溫飽都成問題,哪還敢貪念這花前柳下、風花雪月呢。

遠處段飛的馬已經騎得很好了,再不用盤長在左右護著。盤長便信步走了過來,默默坐在了白藍兒身旁,悠然望著遠方。

白藍兒自然地將頭靠在盤長的肩頭,輕輕挽著他粗壯的手臂,用指尖感受著他冰涼皮膚上細膩的紋理。

氣氛使然,赤望著卓展淡然的側臉,也情不自禁地把頭靠在了卓展肩上。見卓展沒有躲開,赤心中一陣竊喜,一陣甜蜜。緩緩閉上了眼楮,感受著夜色的溫柔。

段越看著他們兩對,笑了笑,垂下了眼簾。

壯子則照葫蘆畫瓢,學著赤的樣子,將頭輕輕靠在了段越肩上。不過段越個子小,壯子的脖子硬是彎成了90度才勉強靠了上去,不一會兒便又酸又麻。

段越看著壯子狼狽的樣子,使勁推開了壯子的頭,笑著嗔怪道︰「也不看看自己的頭多重,還學人家。」

兩人秒懂彼此,相視傻笑著,不再多言。

正牽著馬往回走的段飛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一片戚然,知趣地走遠了,將馬拴在一棵大樹上,悄聲坐了下來,背影哀傷又落寞。

卓展看到了段飛,心里一緊,忙輕輕起身,攥了攥赤的手,便朝段飛走去。

段越見狀忙拱了拱壯子,遞了個眼色。

壯子抻脖瞅了瞅,立馬會意,也小跑著跟了過去。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

卓展自然地坐在了段飛的右邊,隨後,壯子也跑了過來,一坐在了段飛的左邊。

段飛看看卓展,又看看壯子,仰頭長嘆一聲︰「哎呀,那邊的空氣里都是愛情酸臭的味道,我過去干什麼呢?雌雄雙兔傍地走,我還是條單身狗啊。」

壯子一听這話不樂意了,趕忙拍著段飛的後背,一副過來人的欠揍模樣︰「段飛,別失落嘛,你要是想月兌單,隨時都可以……」

「哎,別!」段飛立馬打斷了壯子,直了直身子,警惕道︰「如果你想說大花,還是免了……」

壯子臉一抽抽,焦急道︰「我這還沒說完呢,你咋就知道我一定說大花姐呢?沒有大花姐,你不也有雪言姐嘛?」

段飛一愣,沉默片刻,猶疑道︰「你也……看出來了?」

壯子哼哼一笑,一臉鄙夷︰「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我又不是智障!」

「我以為你是呢。」段飛一如既往地懟道。

「滾!」壯子笑罵著,話鋒一轉︰「不過呀,大花姐和雪言姐,無論你選誰,都逃不出姐弟戀的魔咒了。我說學校那些圍著你轉的小女生,你咋一個都看不上呢,原來是喜歡御姐。」

段飛急了,快語道︰「這跟姐不姐的沒關系,我喜歡她又不是因為她是什麼御姐。」

「呦呦呦,終于承認了吧,你,喜歡雪言姐。」壯子可下抓到了段飛的把柄,很是得意。

段飛一怔,赧然地低下了頭,隨後便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怎麼,想她了?」卓展看著段飛失魂落魄的樣子,輕聲問道。

段飛無奈地點了點頭︰「總覺得好像很久沒見了一樣。其實我倒並沒有想過跟她在一起什麼的,但現在,想隨時見見都不可能了。」

卓展也嘆了口氣,將胳膊搭在了段飛的肩膀上︰「緣分這個東西不好說,也許,也許很快就能見到了呢。白于山的石刻到手後,咱們就回去。」

「其實不見倒好,見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現在連她究竟想干什麼都不知道,更別提她心里是否有我了。」

「哎呀,女人心,海底針,難撈啊。」壯子哀嘆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兄弟三人好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心事了。

月色下,三人的背影山一樣堅挺,扎實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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