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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狂瀾難挽

「卓展,你們?」高堂英驚訝地望著卓展他們。

而當卓展的冰鎢劍落在蘭姑脖子上的時候,高堂英不顧胸口的劇痛,強拱著身子拼命喊道︰「你們不許傷害她,都是我自願的,都是我自願的!」

「你說什麼?」卓展難以置信地看著高堂英,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蘭姑似乎並不在乎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劍,她淡然地彎,緊緊地抱住了高堂英,顫抖地撫模著他的臉,聲音清冷又縹緲︰「沒事,英哥,我都說,就算他們不問,我也打算全都告訴你的。」

蘭姑抬起頭,哀傷的眼眸瞬間晦淡起來︰「我既不是媯青青,也不是蘭姑,我本名叫做風嫣。而曹四,本名叫做曹朗坤,是直屬白冥教神主和仙尊的白冥十二刃之一,也是我的師父。」

「果然。」卓展深吸了口氣,目光銳利地盯著風嫣。

「我們最初潛入媯家的目的,就是為了拿到千年九眼龍蛋。師父和我奉神主之命在中山尋找,但找遍中山所有知名的馴獸家族,都沒有尋到。

後來刃主得到的信報,說是這龍蛋早在50年前就被一位同感級馴獸師帶到了西山,于是我便想辦法潛伏進最易得手的媯家,但打探了三個月,也沒發現這枚龍蛋的蹤跡。

再後來,恰好高堂家來媯家提親,我們便將計就計,借著媯家小姐大婚之際混入高堂家。

不過高堂家戒備森嚴,英哥又對此事守口如瓶,我實在沒辦法,便想出了以騙財出逃為引子,二次獲取英哥的絕對信任,以此來打探這龍蛋的下落。」

「真是好生歹毒啊,居然能想到置之死地而後生這種招數,高,真是高。不過,你怎麼就能確保高堂寨主一定會原諒你,你就不怕他一怒一下殺了你?」段飛憤恨說道。

他對風嫣這種挖空心思甚至不惜奪人性命的狠辣手段深惡痛疾,滿腔的怒火恨不得化成鐵拳,打在那惡毒的女子身上。

「那是因為……因為我知道英哥他一定會原諒我,他……他愛我……

但是有一點我沒有騙人,我四歲便被帶離了父母身邊,一直跟著刃主修習,後來刃主月兌離了神宮,我便也隨之一同加入了白冥教,終日過著殺人不眨眼的日子。

我不記得父母的模樣,也不知愛為何物,直到我遇到英哥,我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溫暖的人,願意這樣愛我、疼我、護我……英哥,我好後悔,好後悔啊……」

風嫣把頭輕柔地貼在高堂英的臉上,慢慢閉上眼楮,兩行清淚細線般流下,浸潤著高堂英干裂的嘴唇。

「蘭姑,不,應該叫你風嫣……嫣兒,我不後悔,愛你、寵你、死在你手里我都不後悔。死之前,能知道你愛我,我就心滿意足了。」高堂英微笑著,努力抬起手,撫模著風嫣那細膩柔滑的臉頰,心里從未這樣安然過。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拿了那龍蛋,回去跟你的主子交差?」卓展怒目瞪著風嫣。

「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她拿走,卓展你腦子秀逗了?」壯子粗聲大罵道。

倏然,風嫣睜開了眼楮,雙眸清澈而明亮,神情堅毅的令人驚懼︰「英哥已喝下那毒酒,不出兩個個時辰,便會血滯元滅而亡。既然英哥不在了,那我又豈能獨活?」說完,便從袖間亮出一支雪亮的梭鏢,朝著自己的喉嚨猛刺下去。

「不要!」高堂英眼看著風嫣的這一連串動作,拼命伸手去阻攔,卻已無力回天。

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手足無措之際,一聲「叮當」金石脆響,風嫣手中的梭鏢流星般飛了出去,她本人也被這巨大的沖力掀了個踉蹌,一枚彈珠大的鐵蛋子滾落在地。

緊接著,一個蒼啞的聲音從頭上飄來,在整個房間內鐘聲般蕩開︰「大膽逆徒,你的命是神主的,想死,沒那麼容易!」

話音剛落,一身青袍的曹朗坤自窗口飛入,穩穩當當地站在了他們面前。

卓展看著這張方正的臉,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

沒錯,他就是當初在竹林尸山出現的白冥十二刃之一,只不過當時此人並非出手迎戰,卓展對他的印象也只是那匆匆的一面,所以後來在酒洞笙再見時便沒想起來。不過看著他那如虎狼般凶狠又如蛇虺般陰詭的眼神,與掏心魔那些巫師如出一轍,自己早該想到的。

突然,曹朗坤那雙銳利的眼楮一下瞄到風嫣那攥的緊緊的右手,只見他風馳電掣般的一個躍步,登時閃現到風嫣面前,鐵鉗般的巨爪已硬生生地將風嫣的手掰開,一把奪過那枚巨大的鑰匙。

「你要干什麼?」見曹朗坤對風嫣不利,高堂英拖著自己行尸走肉般的身體奮力爬了過去,緊緊抱住了曹朗坤的靴子,憤怒地喊道。

曹朗坤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高堂英,鼻子里發出一聲不屑的「哼」,隨即輕輕一個起腳,高堂英便像破布般飛了出去,重重撞到了牆上,跌落在地,一口鮮血再次從口中噴出。

「既然鑰匙到手,便不用再留你不到兩個時辰的狗命了。」話音未落,曹朗坤手中的兩枚鐵蛋子已子彈般射出,朝著高堂英的腦門光電而去。

「英哥!」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風旋著閃出,擋在了高堂英面前。

兩枚鐵蛋子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那縴柔的小月復上,嵌入肉中,殷紅的血線順著明黃色的衣裙汩汩流下,滴在了精巧的繡鞋上。

「嫣兒!」滿面慘白的高堂英嘶啞地喊道。

然而風嫣卻顧不上回應高堂英,她清楚,師父想殺的人,誰也擋不住。

果不其然,剛射出兩枚鐵蛋子的曹朗坤已箭步前沖,鐵爪直奔高堂英的喉嚨。風嫣水袖一甩,用自己的手臂擋住了曹朗坤的再次攻擊,一條柔韌狹長的絲帶從腰間抽出,旋舞著勾向了曹朗坤的脖子。

「風嫣,你真的要為了這個痴種反師父?你可知道,你反的可不是師父,而是整個白冥教,神主是不會放過你的!」曹朗坤野獸般地咆哮道。

「教里的規矩我豈會不知?但就算要把我碎尸萬段、油烹火炙,我也絕不允許再有人傷害英哥。」風嫣怒目而視,很是決絕。

「哼哼,」曹朗坤冷笑一聲,滿眼輕蔑︰「風嫣,把他害成現在這幅半死不活樣子的,不正是你自己嗎?就算你不讓為師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這西山第一毒師荼以魚配的藥,可是無人能解。好,為師就遂了你這心願,待我拿到九眼龍蛋,再來收拾你們這對亡命鴛鴦。」

曹朗坤說著便轉身朝那白石窖門奔去,手中的鑰匙飛起,精準地落入窖門的石雕凹槽中。

然而就在曹朗坤準備轉動那凹槽下面的圓盤時,一道環狀冰牆拔地而起,形成了一個銳利的冰錐,將那窖門罩入其中。白色的寒煙裊然飄散,一把冰灰色的長劍自上而下直砍下來︰「既然是白冥教的人,就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如願!」

「你,你們是大鬧三苗國的那幫小子!」曹朗坤此時也認出了卓展他們,咬牙切齒道︰「當時火門大司教真該滅了你們,婦人之仁,後患無窮!」

卓展冷冷一笑,剛想抬手化出冰蓮千刃,意識卻突然空白了一下,就好像失憶了一般。

等他恍過神的時候,曹朗坤的臉竟已貼近他的鼻尖,緊接著一記重拳掄在了卓展的臉上,卓展整個人倏然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頓時出血,面頰也瞬間腫起。

緊接著,曹朗坤的飛腳旋風般踹來,卻被赤的九節鞭牢牢纏住。

「卓展哥哥!」赤驚慌地看著嘴角流血的卓展,憤怒得像個著火了的辣椒,眥目撈起木架上的一個陶瓶就往曹朗坤頭上砸去。

可憤怒的赤就像突然懵掉了一般,怔愣地舉著陶瓶停頓了那麼幾秒,回神間,原本精準砸向曹朗坤面門上的陶瓶卻砸在了床前的屏風上,驟然碎裂。

「赤小心,不要看他的眼楮!他的瞳力是定神,一旦跟他對視,靈魂會被抽離三滴水的時間!」捂著小月復伏在高堂英身邊的風嫣大聲喊道。

「定神……」卓展喃喃道,瞬間想到了天虞山大巫祝覡燭的巫力「定格」,看來這兩種巫力一種是固定人的,一種是固定人的思維。好在這曹朗坤定神的巫力只能維持三滴水的時間,若是像覡燭那般能無時限地固定,這樣的巫力可就太可怕了。

此時,卓展明白硬戰已不是明智之舉,當前最重要的就是爭分奪秒法去挽救高堂英的生命。眼看著段飛和壯子都沖向了那正一拳砸開冰錐的曹朗坤,卓展著急地大喊起來︰「段飛,住手!你不是他的對手!」

「那怎麼辦?」段飛猛然被卓展喝住,一臉的不甘。

「你和赤帶著高堂英去太華山,找大花姐,坐著小谷過去!」卓展大喊道。

「可小谷怕黑,夜里不敢飛啊!」赤焦急地喊道。

卓展猛一閉眼楮,暗罵著自己的糊涂。

「哦,對了!卓展哥哥,我們可以坐青鸞去。」赤眼楮一亮,興奮地說道。

「兒,你又不是馴獸師,這萬一……」

「沒關系的,我之前跟雪兒學過操控鸞鳥,而且這靈獸認主,這是不還帶著高堂當家的嘛。」赤說著已沖到高堂英身邊,架起了高堂英的一條胳膊往上拖。

然而風嫣卻死死抱住高堂英,一臉恐懼︰「你們要帶他去哪兒?」

「去救他的命,總比在這兒等死強!」赤再次用力拖著高堂英。

看著赤篤定的目光,風嫣猶疑地松開了雙手,而高堂英卻鬼哭狼嚎地大叫起來,使勁掙月兌著︰「不,放開我!死我也要跟嫣兒死在一起!」

「你還是留點兒力氣吧,有命活下來再跟你的姑娘廝守一生。」趕過來的段飛掰開高堂英的嘴,塞入一粒黑色的藥丸,一捏高堂英的下頜,藥丸咕嚕咽下了肚。

「你給他吃了什麼?」風嫣驚恐地質問道。

「續神丹,留他活到能救他的人出現。」段飛說著便一掌劈中了不停掙扎著的高堂英的後頸,高堂英頓時昏迷了過去,被蹲的段飛一把馱在背上,跟赤飛奔著奪門而出。

「英哥!」風嫣絕望地盯著早已沒人了的門口,淒厲地大喊著。

「壯,守住洞口,記得別看他眼楮。」卓展起身快步沖向那窖門。剛才趁著卓展叫住段飛、壯子的檔口,曹朗坤已成功打開窖門下到了密室中。

「那忍不住怎麼辦吶?」壯子為難地問道,經卓展這麼一提醒,壯子的潛意識里似乎更想去看那曹朗坤的眼楮了,就像密室逃月兌游戲中那個畫著紅色叉叉的「不許按」按鈕一樣,總是吸引人前赴後繼的去按。

「盡量忍著,不行就閉眼楮。」卓展不耐煩地回應道,全神貫注地盯著漆黑不見底的密室,心里一陣打鼓。

突然,青色的袍子沖天而起,懷抱巨大龍蛋的曹朗坤跳回到地面上,盯著那懷中的龍蛋狂笑起來。

「壯,快!」

早已幻化出佷虎爪的壯子看了曹朗坤一眼,便閉上眼楮揮舞著大爪子直撲過去。

拿到龍蛋的曹朗坤正沉浸在自己多年辛苦終得回報的喜悅之中,對壯子這種小角色的襲擊完全沒有預料,疏忽間,胸前的衣服竟被壯子那雙滾燙的爪子燙出了兩個大洞,表皮也已焦灼,嘶嘶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肉焦味。

曹朗坤下意識弓身護住懷中的龍蛋,怒氣沖沖地看了壯子一眼,一腳將壯子整個挑起,飛踹到地上。

而此時,卓展的冰蓮也在空中旋舞著散開,晶瑩的冰刃流星般飛向曹朗坤,驚恐中的曹朗坤一把掀起床上的小桌案,擋在了身前,然而兩條腿上還是被刺中了十幾枚冰刃,鮮血化冰而出,一陣刺骨的生疼。

憤怒的曹朗坤大吼一聲,狂風怒號地掀開小桌案,指頭間夾滿了鐵蛋子,甩手間,無數的鐵蛋子流彈般射向了卓展和壯子。

慌亂的卓展壯子急忙回身抱頭蹲下,然而鐵蛋子還是密雨般擊打在他們的後背上,一些力道比較大的鐵蛋子甚至嵌進肉里,登時皮開肉綻,鮮血淋灕,滿背的傷痕。

懷抱龍蛋的曹朗坤瞬步上前,起掌照著卓展的頭頂重重劈下,飛快轉身的卓展頃刻揮出冰鎢劍,然而卻忘記去回避那雙銳利的眼楮,正正當當迎了過去。等他意識到時,對面的那雙眼楮已倏然變成了褐色,曹朗坤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就在卓展心想「完了」的剎那,自己那把冰鎢劍卻準確無誤地將曹朗坤迎頭而下的手掌劃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四濺,曹朗坤痛苦地哀嚎著。

「怎麼會……怎麼會……」曹朗坤後退了幾步,看著順著手掌滴落在地上的大滴大滴的鮮血,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卓展心頭一喜,趕緊看向門口。

果然,段越正懷抱著小小的回天鑒,怯生生地站在角落里,鏡面反射著窗口射進來的瑩白月光,正正對著那曹朗坤的眼楮。

「回天鑒!你們怎麼會有回天鑒?」這回天鑒是所有巫師聞之驚魂、面之喪膽的天敵克星,單單是這份恐懼就足以讓卓展他們掌握主動局面了。

卓展顧不得後背的傷痛,用冰鎢劍撐著站了起來,笑著揮劍而起,背後的冰蓮同時散開成千錐萬刃。

剛剛還盯著段越驚懼萬分的曹朗坤驟然回神,驚慌失措地看著卓展,鮮血淋灕的手倉惶地飛出鐵蛋子,自己懷抱著龍蛋凌空踏步,閃身而逃,冰刃叮叮當當地擊打在牆上。

然而就在曹朗坤暗自慶幸著躲過了卓展的攻擊,月復部卻突然一陣刺痛冰涼,曹朗坤詫異地低頭,只見一把小匕首已整個插入自己的月復中,鮮紅的血順著纏著布條的刀柄大股大股涌出,而緊握匕首的那雙顫抖的手,正是自己的那個好徒兒,風嫣。

「風嫣,你居然……你個逆徒!」曹朗坤瞪大眼楮惡鬼般怒視著風嫣,起腳踢了風嫣一腳,強忍疼痛向後退去,腳下一個不穩,右手抱著的龍蛋倏忽掉落下來。

卓展一個飛身接住龍蛋抱入懷中,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撞在了桌角上。卓展疼得一呲牙,支撐著坐起,靠在了牆上,大口喘息著。

曹朗坤使勁摁著自己汩汩涌出的鮮血的月復部,又滿懷恨意地看了眼那龍蛋,一咬牙,憤恨地扭頭,一個瞬步,從窗口飛身而出。

壯子見狀,連滾帶爬地跑向窗口,朝著外面大喊︰「喂,別讓他跑了!」

靠在牆上的卓展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微笑地看了看段越,又看了看風嫣。

然而幾聲「咯咯咯咯」的怪聲自懷中響起,卓展疑惑地看向懷中的那個大蛋,只見雪白的蛋面上相繼出現了九個碩大的雙環光斑,咯咯咯的怪聲越來越大,整個蛋都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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