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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莫名忐忑

接下來的幾天,高堂英都和那蘭姑粘在一起,如膠似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躲在房間里不出來,偶爾出來散散步,兩人之間毫不避嫌的親密舉動,也讓無意間瞥到的人捂臉大呼噫吁,搞得壯子天天嚷嚷著要洗眼楮,卻暗中看得津津有味。

黑伯每次見到兩人沉湎婬逸的樣子,都忍不住搖頭嘆氣一番,這位高堂家的三世老僕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仙姿媚骨的少夫人。

高堂雪則接替了高堂英撒手不管的大部分家業,每天光盤點、送貨、接洽貨主就忙得焦頭爛額了,更別提關照到寨中的各個馴獸師和那些珍奇異獸了。

卓展這幾天一直在分析著這樁奇怪事件的前因後果,他總覺得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都詭異的很,按照正常的邏輯,實在沒辦法連成一個完美的圓。

沒事的時候,他便一邊擺弄他那個魯班鎖,一邊找著這里面的邏輯漏洞,但無論怎麼拼湊,總感覺差了那麼微妙的一環。那個曹四究竟去了哪里,還會不會再回來,這是他目下最擔心的。

所以連續幾天,卓展閑下來便同赤一起滿寨子的轉悠,包括寨前的困獸場、後山的倉廩洞穴,他還拜托顏喜等空飛型馴獸師隨時留意數厲山周圍的風吹草動,然而卻沒有發現任何有外人闖入的跡象。

不過這天天在寨子里轉悠,反倒讓卓展跟寨中的各色馴獸師有了更多打交道的機會,那些獸雖然還是怕他,但已不像最初那般恐懼,一些膽子大的靈獸已經開始允許卓展把手放在他們鼻吻上了。卓展對這種跟靈獸逐漸拉近的距離感很是欣喜,一種征服與馴化的快感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讓他著迷又興奮。

不過既然已拿到了開圖石,幾日巡山下來又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再呆在盤龍寨里確實沒有太大的必要了。于是卓展便同段飛他們商量著啟程去往下一個地點,敲定下來,眾人便去向高堂兄妹辭行了。

眾人齊聚在石堡中堂的會客廳,黑伯將桂子茶烹好,反復熱了有三遍,高堂英才姍姍遲來。大步走過,帶起來的風都夾雜著一股濃濃的脂粉味兒。

一旁幫著赤段越她們往包里裝干糧的高堂雪,無奈地瞥了一眼高堂英,悵然搖了搖頭。

高堂英一坐在正中的大獸椅上,接過黑伯遞過來的茶,吹了吹,細細品了起來。「你們,這就要走了?不再住兩天了?」

「嗯,既然已拿到我們要找的石刻了,便總想著繼續往下走了。更何況已在寨中已叨擾多日,這數厲山的風光都已看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卓展客氣說道。

「再過十天,落陽城會有祈福祭祀,到時候會很熱鬧的,不想留下來一起去看看嗎?」高堂英溫言挽留道。

「哦,不必了。這種熱鬧事一大群人去反而沒意思了,高堂寨主跟夫人共度歡宵才合情合景。」卓展笑笑說道。

高堂英看著卓展,自嘲地笑笑,點了點頭︰「也好也好,既然你們無心再留,我也不勉強了。不過說真的,這次真要好好謝謝你們,若不是你們,我也找不回蘭姑,更別提我高堂家那半數的家財了。」

「高堂寨主言重了,我們也是出自私心,想早日尋回石刻罷了。」卓展頷首說道。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們,以後在西山,只要需要我高堂家出力的,你們盡管開口,我高堂英定當鼎力相助。」高堂英爽快地說道。

「那就多謝高堂寨主了。呃……高堂寨主……」卓展意味深長地看著高堂英,欲言又止。

「但講無妨。」高堂英放下茶盞,直了直身子,定楮看向卓展。

「媯家那邊,畢竟是死了妹妹的,之前跟媯家兄弟臨別時,令妹曾答應過若抓到蘭姑定會給媯家一個交代,只是……」

「只是我現在重新接納了蘭姑,媯家那邊不知如何交代是嗎?」高堂英接過卓展的話,笑著說起來,絲毫看不出任何糾結和不安。

卓展望著淡定自若的高堂英,迷茫地點了點頭。

「呵呵,這個卓兄弟你不必掛心,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昨天晚上我跟雪兒商量了一下,從曹四手里奪回來那二十箱貝幣,全部送去媯家做撫恤,明日我便命黑伯親自送過去。二十箱貝幣對于現在的媯家來說,說是重振家業也不為過吧。

至于蘭姑,她現在是我高堂英的妻子,別說他媯家寨,就是城國封地的領主權臣想動她,都要掂量掂量,量他媯家也不會向我尋仇。更何況,媯家小姐的死本就是那曹四所致,與我的蘭姑有甚干系?」高堂英理直氣壯地說道。

卓展注視著高堂英大言不慚的傲倪模樣,一陣寒涼直穿脊背。他料到高堂英會刻意維護蘭姑,但沒想到竟會維護到這個程度,仿佛那個無辜小姐媯青青的死與那蘭姑一點關系都沒有。現在的高堂英,眼楮被蒙上了一層紗,只能看到他心目中那個漂亮、乖巧、柔弱的妻子,完全看不到她身上一絲一毫的塵埃。心智被蒙蔽到這種程度而不自知,又豈能是他這個外人三言兩語能說的通的。

卓展低下頭,決定不再去追問蘭姑這件事,平息了片刻,才緩緩抬頭,繼續說道︰「那……那個曹四呢,你真的相信他就這麼心甘情願地逃走了?沒了行騙的嬌娘,又丟了滿滿一倉的財貨,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嗎?」

「這個倒著實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這幾日黑伯也一直在跟我提這個事。昨日,我讓顏喜他們下山去落陽城報了官,我盤龍寨自願出的懸賞,現在那曹四的畫像估計已經貼的滿城都是了吧,量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再踏入落陽城半步了。至于盤龍寨這邊,我已讓黑伯加強了戒備,日夜都有巡邏的護衛,卓兄弟大可放心。」高堂英沉著冷靜,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

見到高堂英這般篤定,卓展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默默點了點頭,起身跟高堂兄妹告辭。

「哎,慢著。雪兒!」高堂英起身喝住了卓展,朝門口的高堂雪勾了勾手。

高堂雪點頭會意,快步走到屏風後面抱出一個小木箱,笑盈盈地打開。只見里面滿滿一箱子的赤貝,紅亮亮的很是晃眼。

高堂英慢步踱到高堂雪身邊,用修長的手指撥著那箱中的赤貝,嘴角上揚︰「高堂英給各位備下了點趕路盤纏,小小心意,聊表恩謝,望諸位不要推辭。」

「哇哇哇哇哇塞!高堂寨主,你這樣太夠意思了吧。」壯子眼楮亮的跟燈泡似的,小碎步一溜煙跑了過來,貓著腰顫抖地撫模著那咯咯作響的赤貝,激動的聲音都拐彎了︰「之前是我壯子有眼無珠,說了您不少壞話,您可不要介意哈,我今天全部收回,全部收回!哈哈哈哈。」

「你這一身肥肉里面沒長骨頭啊,虧你好意思說的出口,不許拿!」段飛白了壯子一眼,對壯子這種見錢眼開的行為實在是嗤之以鼻。

「高堂寨主,這樣實在不合適。」卓展皺了皺眉,上前一步焦急地說道,「我都說了,我們只是想尋回石刻而已,至于幫你,真的只是舉手之勞,你要是這樣,豈不是把我們當成那幫謀財圖利的小人了?」

「卓展,不要……」壯子扭著肥碩的身軀,一臉不甘願地嘟囔著。

「收下!這是我高堂英的一點兒心意,與你們何干?」高堂英登時沉下了臉,語氣強硬得很,「你們若是不收這箱貝幣,那我只能送你們十幾頭兵獸了,你們確定能帶走嗎?」

「卓大哥,你們就收著吧,不收我哥可會吃人的!」高堂雪好言相勸道,煞有介事地看了高堂英一眼,隨即夸張地打了個激靈。

「對對對,雪兒妹妹說的是,卓展你就收著吧,高堂寨主會吃人。我肉厚,他肯定先吃我,你若是我兄弟,就保下我這身甘美的肥膘。」壯子趕忙說道,一臉笑嘻嘻地征詢著卓展。

「那……那好吧……那卓展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見實在推辭不掉,卓展只能無奈答應。

樂得壯子從高堂雪手中一把接過木箱,將木箱頂在頭上,滿屋子的擰著腰肢跳起了奇怪的舞姿,滑稽的樣子惹得眾人一番哄笑。

辭別了高堂兄妹和盤龍寨中的一眾馴獸師,卓展他們便沿著寬闊的石階大道下了山。

然而越是遠離數厲山,卓展心中就越是涌上一種莫名的忐忑。

卓展這個人心里有事就掛不住,焦躁與不安全都寫在了臉上。

一直跟在卓展身後的赤看出了卓展的心不在焉,快步小跑了兩步,彎身側頭看向卓展,圓溜溜的眼楮一眨一眨的︰「卓展哥哥,你這是怎麼了,有心事?莫非你還在想著高堂家那些事呢?」

卓展抬頭看了眼赤,模了模她的頭,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心慌。」

壯子懷抱著小木箱,一路下山都美滋滋的,看到卓展這幅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很是不忿︰「瞅把你美的,有啥心慌的呀,是不是沒帶過這麼多錢,心里發毛吶?我說卓展你這人就是樂意鑽牛角尖,這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別鑽牛角尖。」

「我跟你想的正好相反,活一天,就要鑽一天牛角尖。」卓展冷然說道。

「卓展,你是不是在想那曹四的動機?這幾天我也忍不住去想,你說他那種亡命之徒,怎麼就會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咱們給嚇住了呢?」段飛快步上前,與卓展並肩而行,正色問道。

卓展看了看段飛,點頭表示贊同︰「沒錯,難以解釋的疑點太多了。首先,咱們幾個人按說身手都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黑伯,長年護送兵獸,武功經驗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但咱們這麼多人圍著那曹四打,卻沒傷到他分毫,連跟頭發絲都沒砍斷。」

「對啊對啊,而且咱們這麼多人包圍他,他輕易就找機會逃走了。」赤趕忙補充道。

「那是人家的本事,面對這麼多來者不善的尋仇人,我有那本事我也逃啊。」壯子不滿道。

「喂,你可別忘了,他可是從你胳肢窩下面鑽出去的,就是你放的水。」赤架起胳膊回懟道,戧得壯子立馬不作聲了。

「我若是有他那身本事,是定要迎戰的,最起碼,也要把自己的搖錢樹蘭姑帶走。可那曹四卻絲毫沒有任何戀戰的意思,似乎是在隱藏實力,故意找機會月兌身一樣。」卓展皺眉說道。

「你的意思是……曹四是故意讓蘭姑落在我們手里?」段飛心念一閃,大驚說道。

「這個不好說,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倘若真是這樣,可就壞了……不過,我懷疑那曹四是有巫力的。」卓展說道。

「怎麼說?」

「當時後街的人並不少,你相信那麼高大的一個人倉惶落跑,還能不留痕跡嗎?」卓展提出了一直憋在自己心中的疑問。

「確實如此,當時咱們也問過那些小商小販了,而他們,就好像失憶了一般,竟都說沒看到有個人從眼皮子底下跑過去。可如果這是能用巫力解決的事,那這種巫力又是什麼呢……

不對勁的不止曹四,還有蘭姑。

你們想,曹四和蘭姑既然已經得手,為什麼還要繼續呆在落陽城呢?偷來的財貨也只是鎖在倉庫里,分文未動。這落陽城可是盤龍寨方圓幾十里最近的城池,寨中的日常采買都是在這落陽城進行的,他們就不怕被寨中的人看到?

而且咱們將蘭姑帶回寨子,還審問了那麼長時間,才折返回落陽城郊的倉庫取東西。那曹四本有大把的時間轉移這筆錢財,而這個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再也沒出現過,不合理……」卓展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搖頭說道,眉頭的疙瘩越擰越大。

「這有什麼可想不通的,那老頭子被你們這幫人給嚇怕了唄,他又不知道咱們把蘭姑押回寨子去審問了,萬一蘭姑當場倒戈,立馬帶咱們去那倉庫,他再回去,豈不是撞槍口上了?我看吶,一切都是純屬巧合,就是你們這幫聰明人在庸人自擾。」壯子說的言之鑿鑿,對卓展和段飛的這番辨析很是不屑。

「卓展哥哥,你還別說,一細想,壯子說的還真有那麼一丟丟道理。」赤咂模著壯子的話,不約認同起來。

「哥,卓展哥,你們就別擔心了。我看那蘭姑是真心愛著高堂當家的,若是真有什麼別的目的,早就在之前的時候就下手了,還用費這般周折嗎?」段越上前溫和地說道。

「也是,高堂家除了錢財,還有什麼可讓人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圖謀的東西呢,看來真的是我庸人自擾了。」卓展長出了一口氣,暢然說道。「走吧,過了前面的坡地,就可以叫出小谷飛一段了,中午陽光好,這時候飛,不會太冷。」

雖然放下了多天以來的煩亂糾結,但一種悵然若失的心緒卻突然涌上卓展心頭。

卓展茫然回望,荒山杳杳,寂靜無聲,只有偶爾一兩聲悠遠的獸鳴刺破雲霄,悠悠入耳。

卓展不禁輕輕一嘆,決然轉身,順著大道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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