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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原諒色走一波

卓展進入石室後,見高堂英並沒有特意理他,便兀自走到角落里,靠牆而站。

被五花大綁的蘭姑跪在地上,眼淚不住地往下流,一臉哀容地看著坐在石椅上的高堂英,梨花帶雨的樣子美極、弱極,真真是我見猶憐。

「說,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騙我?」高堂英怒目如狼,狠狠地瞪著下方的蘭姑,上下槽牙不停地咬磨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生吞了她一般。

「英哥,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是圖財……」蘭姑弱聲說著,依舊飲泣吞聲不止。

「圖財?圖財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啊,我有的是金銀貝幣可以給你,跟著我,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為什麼偏偏要做這樣的事?」高堂英怒問道。

「嗚嗚嗚嗚……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難道你以為我願意嗎?我也想跟你廝守一生啊!可是他會放過我嗎?!」一直懦弱不敢大聲說話的蘭姑陡然大喊大叫了起來,揚起那張滿是淚水的小臉,哀傷又幽怨地直視著高堂英憤怒的雙眸。

蘭姑的這席話仿若一把利劍,一下刺破了高堂英一直緊繃的憤怒。憤怒的外殼頃刻碎裂,里面刻意包裹起來的柔軟的情感如洪水決堤般傾瀉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高堂英的怒氣驟然消散,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動著,干白的嘴唇猶疑地張開幾次,才說出話來︰「你是說,你做的這一切,都是那個老頭兒逼你的?」

蘭姑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癱軟地坐在地上,哽咽說道︰「他姓曹,名字不知道,因家中排行老四,別人都叫他曹四,我也就叫他四爺。

我四歲便被賣給了他,連自己父母的樣子都記不清了。

為了有口飯吃,我一直跟著他,他帶著我到處騙財,從中山一直騙到西山,不過騙的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小財。

直到歲初的時候,我們到了龍首山,我出去給他買酒,被一群小混混圍在巷子里,路過的媯家小姐救了我,還將我收做了丫鬟。我本以為終于可以擺月兌他了,沒想到他很快就找到了我,還威脅我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去做,便將我的底細告訴小姐。

我沒辦法,只得跟他配合,合謀騙取媯家的錢財。

可不久後我就發現,媯家早已是日落西山、外強中干,這一輩當家人媯亢,虛榮勢利又好賭成性,精力都放在了酒肆賭桌上,已無心經營祖上傳下來的馴獸業。

而老二媯吉,天生病弱,手無縛雞之力,什麼都不會做,甚至沒人照顧都不能自理。

老三媯良雖有一把子力氣,但性情暴躁,經常在外惹是生非,不給家里添麻煩就不錯了。

而小姐她作為一介女流又不會馴獸,只能待字閨中。」蘭姑悠悠說道。

「媯家竟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高堂雪很是驚訝,剛從龍首山回來的她,實在想不出曾經跟自家比肩的馴獸家族竟已是這般千瘡百孔。

「沒錯的,我偷了鑰匙去了媯家的庫房,真的是連半箱貝幣都沒有,全靠變賣現有的兵獸過日子,早已是資不抵債。」蘭姑繼續說道。

「眼看騙不到大財,四爺本想把我帶走,這時媯府卻突然得到消息,說是要跟西山最負盛名的盤龍寨結親,于是……于是他便讓我替換小姐,嫁入了高堂家……」蘭姑說著低下了頭,眼淚再次簌簌而下。

「據媯亢說,媯家小姐待你不薄,你為何能如此狠心,在她大喜的日子對她痛下殺手?」角落里的卓展突然開口,厲聲問道,這讓原本已軟下心的高堂英不免渾身一震,再次怒目看向那蘭姑。

「我怎會忍心加害小姐啊?我以為只是把小姐打暈,可誰知……誰知他竟殺了小姐!你們知道我心里多難受嗎?」蘭姑忽地起身,哭著大喊道。

「不管是不是你本意,你始終都是殺了媯青青的幫凶,若不是你帶著媯青青去後山,又怎會讓那曹四有下手的機會?」卓展義憤填膺地質問道。

正一臉悲憤的蘭姑霎時愣住了,眼神左右搖擺不定,忽地蹙起柳眉,嚎啕大哭起來︰「我……我也是為了保命啊……嗚嗚嗚嗚……若是我不答應他,那被殺的人就是我呀!這麼多年,我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對他言听計從,就是為了活著,我只是想活下去啊,難道這都有錯嗎?」蘭姑說著說著便噗通撲在了地上,慟哭不已。

看到伏地慟哭的蘭姑,高堂英心中像擰了個勁一樣,難受得很。他很想伸手去把她扶起來,又深知不應該這般心軟,遲疑來遲疑去,終究是一聲沉重的嘆息,鐵拳重重砸在了石椅的扶手上。

「我是該叫你青青呢,還是該叫你蘭姑呢?」沉默良久的高堂英悠悠開口,抬起眼簾,神情復雜地看著下面這個自己愛死了也恨死了的女人,「蘭姑,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跟我之間的百般溫存,是不是也都是你想要活下去的逢場作戲?」

「不!」蘭姑倏然直起上身,向前跪行了兩步,深情地凝望著石椅上的高堂英,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頓地說道︰「英哥,或許最開始嫁與你並非蘭兒本意,但見到你的第一面,蘭兒便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我明知道是在跟你演戲,明知道早晚有一天會離開你、並傷害你,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控制不住的欣賞你、眷戀你、深愛你。跟你在一起的所有回憶都不是假的,都不是逢場作戲,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是最真實的我。

我承認我自己欺騙了你,騙走了你的感情,但我真的停不下來,我怕一停下來,就會立刻失去你……

英哥,你知道嗎,我曾經幾次都想將真相告訴你。但是我怕,怕看到你得知真相後的樣子,怕看到你嫌棄我的表情,怕看到你從我視線中徹底消失的背影。我只能熬一天算一天,度日如年,卻甘之如飴。

你知道嗎,這兩天我困在酒洞笙的房間里,幾次都想要一死了之,因為我沒臉面再見你,也沒臉面再面對我自己,我怕四爺他再讓我去騙人,我真的……真的已經做不到了……」蘭姑嗚咽著將頭埋進了衣袖後面,泣不成聲。

蘭姑一番聲淚俱下的真情流露,早已擊碎高堂英心中最後一道防御。他大步沖了過去,猛地跪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拆著蘭姑身上的繩子,一把抱住了蘭姑,將她緊緊箍進了懷里,不留一絲縫隙。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以後我再不會讓你受苦了,你再不用回到那個男人身邊了,你跟著我就好,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

高堂英所有的理智、尊嚴、底線在這個女人面前都碎裂得殘破不堪,他不願去追溯這個女人的過去,也對她害過多少人沒有一絲悲憫,更不介意她跟那個一直控制她的男人有怎樣復雜的關系。他只在乎這一刻她是他的,她愛他,她又回到了他身邊,他再也不會失去她,只有這些,便足夠了。

蘭姑抬起雙手,也緊緊擁住了高堂英,緩緩閉上眼楮,淚如雨下︰「英哥……對不起……」

一句輕柔的「對不起」足以換來所有的原諒,這句遲來的道歉仿佛春光般將高堂英整個人包裹其中,溫熱的淚線順著他的脖頸流向胸前和心口,滋潤著他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寸肌膚,使他寧可融化其中,也不願醒來。

又過得半個時辰,卓展才從石室里走出來,高堂雪和黑伯也相繼跟出,只剩下那一對波折多舛的苦命鴛鴦在里面繼續互訴衷腸。

「我擦我擦,出來了出來了!」等的都快睡著了的壯子登時跳起來迎了過去︰「咋樣啊,卓展,見血了沒?」

「見什麼血啊見血,見你個大頭鬼?」卓展泄了口氣,看了那麼久言情小電影的他實在有些累了。

「那結果到底怎麼樣啊?」坐在石階上的段飛拄著腮幫子有氣無力地說道。

「是啊是啊,卓展哥哥,你快給說說嘛。」赤也焦急地催促道。

「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嘍。」卓展聳了聳肩說道,一臉無奈。

若是按照他的想法,高堂英原諒蘭姑實在是原諒得太過草率,應該再詳細地審問一番才對,很多細節都沒搞清楚,只為了滿腔的愛,實在是太不理智。

蘭姑那番聲淚俱下的自白雖然能感動到高堂英,但卻無法觸動他卓展,他總是覺得這個漂亮的悲情女人看起來有點兒假,不過到底假在哪里他又說不清楚,可能自己不是當局者,不懂這份艱澀與苦楚吧。

不過換位想想,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嘲笑別人呢?卓展試問自己,若是赤騙了他,他會傷心,會難過,但是,還是會愛她的吧。在感情的世界里,本就沒有黑白對錯,誰又能做到比誰更明智呢?

「原諒色走一波唄。」段飛笑著搖了搖頭。

壯子瞄了眼走遠的高堂雪,拱了拱段飛,神秘兮兮地說道︰「哎哎哎,你說蘭姑和那老頭兒都同處一室了,高堂英被綠得這麼慘,咋感覺他一點實感都沒有呢?」

「壯子我說你這人怎麼一根筋直通大腸呢?你可別忘了,那蘭姑之前可就是那糟老頭子的人,到底是誰綠了誰還不一定呢。」段飛也興致勃勃地壯子討論起來。

「也是也是,段公子你言之有理啊!」壯子撞了一下段飛,啼啼啼地笑了起來。

「我說你們倆,有功夫在背後嚼人家舌根子,就沒想過問問咱們開圖石的下落嗎?」卓展彈了下他倆的腦袋,鄙夷地說道。

「對呀對呀,開圖石呢?給藏哪兒了啊?」段飛一拍腦袋,恍然問道。

「據蘭姑交代,珍寶閣的珍寶和那二十箱貝幣都放在落陽城城郊一間租來的小倉庫里。」卓展平靜說道。

「啊?那咱得快去啊,要是被那老不休的搶先一步,豈不是慘了?」壯子著急的說道。

「所以啊,說什麼呢,你倆還有心在這兒八卦。走,趕緊去,黑伯已經去備馬了。」卓展扯著兩人衣領提了起來,快步追向門外的黑伯。

到得蘭姑說的那間小倉庫,卓展他們很順利的便打開庫門,黑伯粗略盤點了一下,二十箱貝幣都在,箱鎖都沒被破壞,珍寶閣里的寶貝也是一樣不少。

回到盤龍寨,跟高堂英交接完,高堂英便爽快地把開圖石給了他們。那是一截石化犀骨做成的印刻,簡刻了一條盤龍,上面還描了一把鎖。

「這是什麼意思呢……」卓展摩挲著石骨底部的印刻,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著眼前僕人們忙碌搬著的這一箱箱完璧歸來的錢貨,心中卻莫名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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