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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逃出生天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風兒、雨兒的東西,卓展一行便按照族人的指示出發了。

臨行前,白發嬤嬤拿給了他們每人一條肥大的褲套,據說是用子鷹的皮縫制而成的。

因為他們上去的路上要經過一個泥潭,如果沒有這種褲套,是斷然沒法過去的。這也是三苗老幼能安穩躲在洞中生活的一道天然屏障。

告別了殷切的族人們,卓展他們便從與主洞室相連的一個小洞口進入了狹長、陡峭的甬道,一路往山上的出口行去。

甬道內雖狹窄、濕滑,但眾人一個緊跟著一個,扶著洞壁上突出的岩塊,還算順利的走過了大半的路程。

越接近洞口的時候,前方的路就越寬敞,也越明亮,已經用不著再點著火折子引路,完全可以望到盡頭的洞口了。

刺目的光束透過洞口上面掩著的的灌木射了進來,一束一束,明晃晃的照得眾人睜不開眼楮。

眼前也隨著著光束出現了白發嬤嬤說的那個泥潭。

泥潭足有三丈來長,沿著洞壁一直通向洞口的灌木,泥濘的漿泥中還咕嘟咕嘟冒著氣泡。

「這泥潭就是咱們常所說的沼澤吧。」壯子一邊說著一邊抖散開褲套。

這褲套下面的褲腿是縫死的,腰身兩側各有一條粗粗的帶子,需要用手拽著,以防掉落。但制作這褲套的子鷹皮薄而澀,很難穿進去。壯子粗壯的大腿更是倒騰了半天才伸進去。

「沒錯,就是沼澤,若沒有這褲套,這麼長的沼澤,咱們想過去實在太難了。」卓展說道。

「你不是能凍上嗎?段飛還能硬化呢?咱們何必在這兒費這個勁啊。」壯子拍了拍腦袋,恍然問道。

「我的冰凍只能針對泥淖中的水分,相反,段飛的硬化也只能針對水分之外的固體。

這潭泥淖,泥和水的比例微妙得很,恐怕運用巫力固定很難固定均勻,只能固定表層,而不能深入到下面。

咱們這麼多人,萬一表層破裂了,陷進去可就出不來了。既然三苗人有穩妥的方案過這泥潭,咱們為什麼還要冒那未知的風險?走吧。」

卓展說著已雙手緊緊拉住褲套兩側的帶子,踏入泥潭,艱難地抬著腿。

眾人相繼進入了泥潭,吃力地向前跋涉著。

一開始泥漿只是沒過了他們的膝蓋,隨著行至潭心處,那魔涎般的泥漿已吞沒了他們的大腿,腳下就像有兩只鬼手在抓著他們的腿使勁地往下拖似的。

眾人心中都很是忐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著,頭上都不知不覺冒出了冷汗。

隨著越來越接近洞口處的潭邊,這種情況也逐漸得到好轉。

卓展率先邁出泥潭,癱倒在洞口的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走過這區區三丈多遠的泥潭竟然耗光了他全部的體力,剛剛在甬道內走了那麼久都絲毫沒覺得累。

「都上來了嗎?」卓展躺在地上,一邊喘著,一邊問道。

「有!」

「上來了……」

「累死老娘了……」

姚大花和段飛的肩上還分別扛著兩個孩子,此時早已是筋疲力盡、氣若游絲了。

「哎,哎哎!這泥進了褲袋了啊,卓展,段飛,快來救救我!」

听到聲音,卓展騰地坐起,發現壯子竟還在那泥淖中,距離譚邊足有一丈多遠。此時的漿泥已經沒過了壯子的腰身,泥漿快速地往那寬大的褲袋里灌了進去。

壯子雙手死死拽著那兩條帶子,驚慌失措地「啊啊」直叫,眼楮瞪得老大。然而他的掙扎卻沒有任何用處,反而加快了泥漿吞沒他的速度。眨眼間,那泥淖便已沒到他腋下的位置了。

卓展驚慌地爬起,跪在泥潭邊,將雙手猛插進泥里就想發動冰凍的巫力。

「卓展哥哥,不可!那樣壯子更拔不出來了。」赤高呼著,一個翻身已撲到泥潭邊,單手麻利地解下了腰間的赤龍九節鞭,飛快地甩向了泥潭中的壯子︰「壯子快抓住!」

堅硬的九節鞭重重抽在了壯子肥厚的肩膀上,一陣火辣辣的生疼,單布的衣服頓時破裂,皮開肉綻。

「哎喲!」壯子強忍著疼痛,咬著牙,拼了命地緊緊攥住鞭子,死也不松手。

壯子的體重加之泥淖的吞力,一下便把鞭子這頭嬌小的赤拖了進去。

好在邊上的卓展反應夠快,登時踉蹌著起身,一把抱住了赤的腰,向後用力拽著。

隨即,洞口邊上的段飛、姚大花、段越也都過來了,一個拽著一個,就連幼小的風兒、雨兒也在後面使勁用力拉著。眾人雖說早已精疲力竭,但此時都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兒拼了命地往上拉。

「咚」的一聲悶響,壯子像拔蘿卜一樣一下被拖出了泥潭,在眾人的拖拽下又在漿泥中滑行了一段才爬上了岸。

這一回,所有人都累趴了,壯子上岸的那一刻,一個拉著一個的眾人便順勢倒在了地上,像那糊到地上的泥巴一樣,再也動彈不得了。

「這……這泥坑也太深了吧,嚇死壯爺我了,還以為小命就要搭里面了呢。誰說這破褲套穩妥的啊,這都算是一級謀殺了好嘛……」壯子哀嚎著,大口地喘著粗氣,帶著哭腔抱怨道。

「還不是因為你太重了,陷得深,我扛著風兒都沒陷到你那個程度。」段飛沒好氣地調侃道,呼哧呼哧大喘著。

「唉我去段飛,你又是你了啊?還以為你不會再懟我了呢,搞得我昨天這個寂寞……」壯子的語氣突然平和下來,听得出來,他看到段飛恢復了常態,很是高興。

一陣沉默後,段飛才緩緩開口︰「事實如此,再不願接受也得接受了。我也想明白了,三苗人經歷了那樣的打擊後還依然頑強,我這點失落又算得了什麼呢……」

「你能想開就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姚大花也暢然笑道,伸手夠不到段飛,就抬腿蹬了他一下。

「段飛,對不起……之前沒有跟你通氣,也沒有跟大家說……我……我……」卓展心緒復雜,開口難言。

「卓展,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處境。如果我是你,可能也會選擇沉默,一個人來消化這些懊惱。畢竟你也只是懷疑,沒有確鑿的證據,你若是說了,我們大家都得用懷疑的態度去跟她相處,不僅會暴露我們自己,還會更讓她傷心。」段飛苦笑著說道。

听完段飛這段話,卓展心下驀地明朗起來,如釋重負。

從昨天到現在,他在同伴面前也一度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歉疚中,甚至不敢主動去提這檔子事,直到後來遇到洞中的三苗人,就更是把這事兒給岔過去了,再沒尋著合適的開口機會。看到段飛已經想開了,他的心里怎能不輕松。

「哥,我跟你一樣,也相信雪言姐是有苦衷的,她不是那般是非不分之人,等有機會,咱們一定要問清楚。」段越目光明爍,悠悠說道。

「喂,你們說,雪言姐不是在米國留學嗎,文叔親自給她訂的機票啊,她咋就也來了這邊了呢,莫非也跟咱們一起去了蓮勺?」壯子困惑地問道,百思不得其解。

「這就是我一直在想的事情,唯一的司空在咱們手上,他們那麼多人,跟著去蓮勺不太可能,更何況當時咱們連他們的蹤影都沒看到。我相信雪言姐是真的去了米國……」卓展皺眉說道。

「那是為什麼啊?莫非他們也造出了司空?」赤翻身坐起,好奇地問道。

「之前我在禱過山將軍府看到本杰明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了。他們一直在這個世代活躍著,要麼是五年前那場山海禍後就一直沒出來,要麼就是他們又造出了一個跟司空一樣可以打開時空隧道的工具。

這次回去的時候,我問過文叔,這四年間,前來偷司空的人中,最開始還有本杰明他們的人。但最近兩年,就都只是一些沒什麼大手段的土幫子小毛賊了。想來他們應該就是在兩年前造出另一個司空的。」卓展冷靜分析道。

「另一個司空?莫非是雪言姐給他們的圖紙……」段飛憂心說道。

「應該不會,江老應該是早就毀了圖紙的,他們若想得到圖紙,不用等到兩年前,江老活著的時候就能下手了。而且我懷疑,他們造出了的這個穿越時空的媒介,是比司空更高級的東西,不受時間和空間的控制。」卓展說道。

「對呀,咱們這個司空,空間上無法進行輸送,每次還得坐飛機倒火車的找到實地坐標,那他們那個東西高級啊。壞了,不會他們進隧道還可以帶金屬吧!我記得他們在米國那個什麼科諾公司,可是一家軍火公司,這要是弄個十來條ak-47過來,還不把咱們都突突了,還用什麼巫力啊。」壯子憂心忡忡地說道。

「那倒不會,時空隧道應該都是一樣的,而且咱們這次跟他們交手,也沒見他們使槍啊,也都是用的這邊的武器。」卓展笑笑說道。

「你們這半天說啥行話呢,我咋一句都听不懂,什麼隧道?什麼司空?什麼槍?」姚大花盤腿坐了起來,滿臉懵逼地問道。

「呵呵,大花姐,這是他們的家鄉話,我也听不懂,跟咱們無關,假裝听听就好了。」赤淡淡笑著,拍了拍大花的膝蓋。

「走吧,起來了,想太多都沒用,還是按照原來的路,找齊開圖石,這一路上,總會發現線索的。來吧。呦 !」段飛恢復了元氣,騰地跳了起來,一手拉著卓展,一手拉著壯子,使勁拽了起來。

「夫君,也拉拉我嘛,人家也起不來……」姚大花依舊盤腿坐在地上,撅著嘴伸手向段飛撒嬌道。

「你還要不要點顏面,徒弟都有的人了,還這般沒羞沒臊地瞎鬧。」段飛擰著眉毛指責著姚大花。

姚大花吐了吐舌頭,沒心沒肺地拍著膝蓋哈哈大笑起來。看到段飛憤怒懟她的樣子,她懸著的一顆心也算落地了,自己騰地一下跳了起來。

撥開密密匝匝的灌木叢,正午明亮的陽光照在臉上,溫暖而刺目。

眼前又霍然出現了那翠綠的竹林,風吹竹葉,沙沙作響,熟悉的悅耳聲響徹耳畔,淡淡的竹香令人心曠神怡。

赤選了一塊寬敞的平地叫出了小谷,眾人坐在小谷的背上,乘著風,踏著雲,一路向北。

一直行至西山的竹山竹水,眾人才從小谷背上下來,佇立在這竹水河畔。

從這往西就是太華山,往東直走便到了次山,分別的時候也隨之到來了。

姚大花牽著風兒雨兒,打算去竹山山腳下的黃城買一輛馬車,回太華山。

而卓展他們則依舊繼續東行,前往次山尋找白國。

雖然平時姚大花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滿嘴跑火車的,但真正到了分別的時候,姚大花又比誰都多愁善感,咬著嘴唇,直勾勾盯著段飛,感覺眼淚就快下來了。

「大花姐,別傷心,雖然你上了那太華山就下不來了,但我們有機會還是會去看你的,更何況你現在還有風兒、雨兒陪伴呢。」段越拉起姚大花的手,溫言安慰道。

「大花,我……我……」段飛抓了抓頭發,心情凹糟得很,「哎呀,真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

「要不……要不你就跟我回去,做晶丹觀的掌尊如何?咱們雙宿雙棲,鴛鴦戲水的,多好……嗚嗚嗚嗚嗚……」姚大花笑著笑著就嗚嗚大哭起來,眼淚 里啪啦地往下掉。

段飛慌了,趕緊上前,剛要抬手去擦姚大花的眼淚,又覺得不妥。

遲疑之際,段越遞過來紙巾,段飛慌忙接過,洇著姚大花臉上的淚水︰「牆都不扶就服你,這麼傷感的時候還給我捅騷詞兒,真是沒誰了……」段飛弱聲嗔怪道,心里有些隱隱作痛。

姚大花驟然破涕而笑,接過段飛手中的紙巾,自己擦著鼻涕︰「這麼擔心人家,看來我在你心里還是有點兒分量的嘛……」

「你!看來真不能給你好臉色。」段飛也笑了,跟往常一樣強勢懟了回去。

「喏。」姚大花扯著段飛的腰封,往里塞了一個小瓶。

「這是啥?」

「續神丹,要死的時候吃一粒,能讓你晚死一會兒,到時候留著命來找我,我救你……」姚大花輕聲說著,眼里充滿了女性該有的柔情。

「大花,謝謝啦。」段飛認真地看著姚大花,目光明亮。

見傷感的氣氛已經緩和,卓展淡淡笑著,盯著姚大花,認真問道︰「大花姐,這次回太華山,你便很難再下山了,虹現的仇,你真的放下了嗎?」

「不放下又能怎樣,連苦蕪都說,他們三苗族不是那幫巫師的對手。我也有自知之明,如果我一意孤行去報仇,晶丹觀那邊怕真是要落寞下去了。棲霜他們還等我回去呢,更何況,我現在已不是自己一個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麼任性下去了。」

姚大花說著攥起風兒、雨兒可愛的小手,滿眼愛意地看著兩個小徒弟。

「好,想的通透,不愧是……」段飛感嘆道。

然而後半句「不愧是晶丹觀的一派掌門」還沒說出口,就被壯子搶去了話頭︰「不愧是你段飛的女人!」

壯子掩著嘴,啼啼啼地笑著,肥猴般靈活地穿梭在段越和赤間,躲避著段飛暴風驟雨般的追打。

再怎麼不情願,終究還是要分別。

姚大花牽著風兒雨兒向黃城的方向走去,三步一回頭。一直走到三人都渺小成山野間亮色的小點,卓展他們才轉身上路。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的剎那,身後傳來了姚大花霸氣的嘶吼︰「啊!段飛,老娘是真他媽喜歡你!」

嘹亮的吼聲直沖雲端,山鳴谷應。

段飛燦然一笑,沒有回頭,舉起手臂用力揮了揮。

身後三個亮色的小點也終于在河谷轉角處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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