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又下大了，很難想象這個飄雪的天氣在中午的時候會下雨，雪和雨一起落下的幾率不算大，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652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混混身下的寒酥已經被染成了鮮艷的血色，原本空空如也的手腕處是接口完整的手掌。四十九零一咬開最後一根線，混混的手腕就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被切割的痕跡了。
雖然出血量是大了一點，但結果是好的。
嗯，這就是你對他伙伴無禮的小小懲罰。
「多謝款待。」四十九零一把藍色的醫用手套疊放整齊放在地上，站起身欣賞他的病人，視線在手腕處流連，腦中回想剛剛的步驟，以求下次更加精進。
哪怕是異常的scp，狗狗該有的靈敏嗅覺652也都會有，652細長的棕色尾巴勾住了四十九零一的小腿。
四十九零一知道，這是652在提醒他有人正在往這邊走來。
「真是拿他沒辦法，本來還想多照顧一會兒我的病人的。」
在下雪的日子，有很多人都會選擇穿雪地靴，防止過于寒冷的雪溜進鞋子里。這本身並沒有問題。
但652會恐懼著穿著靴子的人，這很大的原因都來源于他之前生活的環境。四十九零一讓652待在原地，自己跑遠了一些。
——視覺錯位。
等到太宰治打著哆嗦踏出診所的小後門，就只能瞧見雪地上昏迷不醒的混混，和腳下筆直呈直線的淺淺腳印，他沒有選擇追上去，哪怕他要找的人就在轉角。
四十九零一對著652的梅花腳印使用了能力，幾粒雪花出現在白色手套上，又轉瞬化開，他拍了拍駝色的斜挎包，把里面的scp們拍的東倒西歪無能狂怒，才愉悅的踏上漫無目的的閑逛。
四十九零一對這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很感興趣，能力分支五花八門，並不會有個組織冒出來去抓捕收容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他們甚至可以自由的行動，擁有正經的工作，受到普通人的敬仰。
這對于處處需要受到監控管制的scp們來說並不公平，明明都是擁有著極為特別的能力，待遇卻天差地別。
他要學習這個制度，然後回到基金會，帶著願意跟隨他的scp開創一個新世界。
嗯太中二了？
並不會，四十九零一並不是那種會放任欲/望肆意破壞的scp，相反的，他有著一套自己認定的行為準則，也在不斷地吸收周遭的規則。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對森鷗外的稱呼從‘你’變成了‘您’。
尊敬年長者，是這里要遵守的規矩，這是他用手機刷了一晚上得出來的結論。
當然，像是太宰治那種年齡相仿者，四十九零一還是維持著本來的態度。
所以四十九零一說的新世界就是表面意思，說不定再鑽一次682大爺的肚子，他們可以穿梭到另外一個沒被開發的地方呢。
然後在那里和伙伴們度過快樂的晚年。
只是想想那種美好的生活，四十九零一的嘴角就可以微微翹起了。
等回去的時候再去結識更多scp的伙伴吧，短短十四年的時間並不能讓四十九零一認識基金會里全部的scp，並把他們的好感度刷滿。
東京的氣氛和橫濱的完全不同。
此時新年剛過，街上的小販還在賣力吆喝著招呼客人，路過的女學生手上戴著好看的祁福繩，就連社畜的臉上也掛著闔家團圓的暖意笑容。
四十九零一站在棚下，身後是只有夜晚才開門的店鋪，他看著前方，那里有著不知從哪兒來的香火煙霧，它們纏繞著升空，變得越來越透明，最終踫上一頭銀白色的發，完全沒入其中。
四十九零一的視線下移，看到一個黑色墨鏡。
就很像街邊騙人佔卜的算命帶師。
「喲，一個人在這里干什麼呢。」
那人很自來熟的鑽了進來，努力讓高大的身子縮在並不寬的棚下，小小的店鋪門口瞬間擁擠了起來。
沒有因為對方突然的動作升出什麼情緒，四十九零一維持著平穩的聲線，回答他︰
「在等雨。」
等雨？五條悟眨巴著過于好看的眼楮，伸出頭看了看外面的大雪紛飛。
這個天氣，等雨？
因為這個小鬼背包里過于濃郁的負面氣息，以致于剛踏上東京的土地就轉眼覆蓋住了整片上空，年僅二十的白發咒術師特意饒了遠路趕來這邊湊熱鬧。
嗯，僅是湊熱鬧。
因為上空的負面氣息只有五條悟一個人可以看到。
不，應該說，只有最強的那一個咒術師可以看到，這小鬼在有意識地吸引最強的咒術師現身。
果不其然，等到五條悟慢悠悠地趕來時，眼中沉重又陰暗的天空就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五條悟突然有點不爽，怎麼他這麼像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小精靈呢？偏偏這個好像有求于他的小鬼還在老神在在看風景，一點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五條悟不是那種看著別人過得舒心就一笑而過的人。他一個大掌壓下去，就想把過于傲慢的小鬼壓得直不起腰。
結果就來了一個你縮我追的場面。
五條悟的手和四十九零一的頭舞出了殘影，就像中間有什麼阻力存在著一般，一絲一毫都踫不著。
五條悟額頭上的‘井’字越來越多，咬牙切齒︰「你能不能不要躲？」
「不行，你的手上有很多細菌。」
「雖然我來的路上是有順便上廁所，可我洗手了。臭小鬼，有本事別躲啊！」
誰知道剛剛精準閃避的人突然停下了，四十九零一的手微微一擋，五條悟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處，那里有著手套，所以四十九零一並不是很在意。
五條悟挑了挑一邊的眉毛。
「嗯不躲了。」
再繼續這樣下去，我的伙伴們就要跳出來了，到時候面前的家伙肯能會尸骨無存。
四十九零一示意五條悟往外面看去︰「別望著我了，你看外面。」
緩慢往下飄落的雪花突然沉重了起來，中間夾雜著雨水，以極快的速度落在地面，厚厚的一層積雪被穿出一個個小洞，直到十幾秒之後被化為平地。
路上的行人顯然是沒有料到這種情況，小聲抱怨著跑向遮雨處。
下雨了。
他們寧願被一堆雪糊一臉，也不願意被一滴雨落入發里。
人類真奇怪。
五條悟‘哦~’了一聲︰「沒想到還真的會下雨呢。」
「嗯。」
他的伙伴從不會出錯。
「為了報答我沒有讓你淋到雨，這種時候應該會有感謝的禮物吧？」
五條悟第一次見這麼理直氣壯索要感謝禮的人，偏偏四十九零一的嗓音很特別，是一種讓人不自覺平靜心情，並跟著對方的話來做的詭異魅力，雖然清楚的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還是很難升起不滿的情緒，五條悟也就只能在表面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了。
五條悟松開了對方的手腕，看著那小鬼月兌下了手套重新換上一副新的，隱隱覺得他這個多金大帥哥被嫌棄了︰
「這地方是我自己選擇進來的。」
意思就是和你一點毛毛的關系都沒有，沒淋到雨完全是他自己的偉大決定。
五條悟還準備和對方唇槍舌戰大戰三百多個回合呢，誰知道四十九零一突然就不說話了。
「你說話啊小鬼。」
四十九零一很真誠的在疑惑︰「可你不是拒絕了我的提議嗎？」
五條悟︰好家伙。
五條悟雙手插兜，不想讓四十九零一佔到一點便宜，哪怕是口頭上的，但他突然想到四十九零一一直以來給他的熟悉感到底是從哪來的了，話出口就轉了個反向，一樣欠揍︰
「你昨天早上被一個男人抱在懷里吧，把我叫來不會是哦~」
五條悟帥氣的臉上是高高勾起的嘴角，墨鏡後的雙眼滿是促狹的笑意，話里話外的暗示明顯得不得了。
他確實在昨天看到過四十九零一。
昨天早上他在富士山附近祓除咒靈時突然就感受到一股注視的目光。
五條悟一邊逗弄著咒靈一邊轉過頭去，藍色的六眼就對上了過于冷靜的黑色眸子。
只一眼就分開了。
因為當時沒有感受到四十九零一身上咒力的氣息，所以五條悟只當這是一個過于巧合的插曲，誰知道今天就遇到這個不知道是天然還是月復黑的小鬼。
救命，他已經成年了，不想再應付小鬼啊——
「所以你特意把我吸引過來有什麼事。」
五條悟小拇指翹起，掏了掏耳朵。
雖然也很想弄清楚這小鬼背包里到底裝了什麼東西，但他更想擺月兌麻煩。
不過之後就會真香了。
「嗯」四十九零一沉吟了下。
五條悟無疑是強的，這也是四十九零一把最強吸引過來的原因，但真正見面之後才發現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這個人，根本不能教他成為人類吧？
四十九零一思考了0.5秒，果斷轉身踏入雨中︰「沒事了。」
五條悟感覺被耍了，睜大了一雙卡姿蘭大眼楮。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