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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回 師兄弟陽谷分別,景陽崗武松打虎

林沖思來想去,也沒啥一擊制勝的法子,只有多管齊下影響武松。

一是交流武藝,武松病漸恢復,可以稍稍比劃。林沖就與武松師兄弟交流練武心得,這個宋江差得太遠,在旁邊也插不上幾句,高下自分;

二是要讓武松知道世界之大,英雄之多,林沖告訴武松,大宋之外,除了遼國西夏大理,還有正在崛起的女真,往西還有許多國家,往東往南跨過大海還有大片沃土。天下有無數英雄,為國為民方為英雄,保家衛國開疆拓土方為英雄。開闊武松的眼界,不要只知道山東地界只佩服及時雨;

三是告訴武松梁山軍的志向,是要割據一方為國出力,為將來拉武松上山打下基礎;

四是教武松些大宋官場知識,其實就是埋汰宋江,一個押司,只是個「吏」,連「官」都不是,見了知縣就得俯首帖耳。而知縣,還只是大宋官場中最低級的官員。

五是叫曹正假意關心宋江的案子,其實是讓武松知道,宋江不是干啥義氣事兒被官府追捕,而是被個娼妓戴了綠帽,抓了把柄而殺人,從而敗壞點宋江形象。

費勁兒不小,效果還是有的。雖然宋江有意拉攏,最終武松也沒和他結拜,還是和林沖更親近些。林沖知宋江還要在柴進莊上躲一陣子,怕夜長夢多,待武松病好的差不多了,就和武松一起,拜別柴進宋江,回山東。

林沖武松曹正三人在路上行了幾日,進入陽谷縣地面。林沖知道武松接下來就要打虎認兄了,于是對武松道︰「師弟,此去你家鄉清河縣已是不遠,愚兄離開梁山已久,也需回去了。」

武松忙道︰「師兄梁山事務繁多,還為小弟治病,與小弟同行,小弟真不知如何感謝!」

林沖一擺手道︰「你我師兄弟乃是一家人,說這些作甚?這包金銀師弟拿著。」說著遞過一個袋子來。

武松連連擺手︰「已經生受師兄太多了,如何敢再要?」

林沖一皺眉︰「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師兄了?」就把這袋金銀拍入武松手中。

武松還要說什麼,卻又無言,只是深深拜了一下。

林沖也是一拜道︰「師弟切記,不可爛飲,遇事莫要沖動,若需幫助別忘了師兄我在梁山。」

曹正也拜別。

林沖武松灑淚而別,林沖自帶曹正回梁山,武松則往陽谷縣治而行。

晌午時分,武松走得肚中饑渴望見前面有一個酒店,挑著一面招旗在門前,上頭寫著五個字道︰"三碗不過岡"。

武松入到里面坐下,把哨棒倚了,叫道︰"主人家,快把酒來吃。"

不一會兒武松便飲了三碗酒,再要時店家道︰「客官,你須見我門前招旗上面明明寫道︰'三碗不過岡'。俺家的酒雖是村酒,

卻比老酒的滋味,叫透瓶香。但凡客人,來我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過不得前面的山岡去︰因此喚作'三碗不過岡'。若是過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便不再問。"

武松笑道︰"你這酒又不是火烈酒,我已吃了三碗,如何不醉?你只管端上來!再上幾斤牛肉,灑家又不是不給酒錢!"說罷又拍出一絲散銀。分別時林沖給了不少金銀,武松大方得很。

酒家無奈,又給武松端酒。武松來者不拒,不給就鬧,直喝了十八碗,方才盡興。笑道︰"誰說'三碗不過岡'!"。手提哨棒出門便走。

酒家趕出門來叫道︰"客官且慢!你看這抄白官司榜文。如今前面景陽岡上有只吊楮白額大蟲,晚了出來傷人,壞了三二十條大漢性命。官司如今杖限獵戶擒捉發落。岡子路口都有榜文;可教往來客人結夥成隊,我見你走都不問人,枉送了自家性命。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我此間歇了,等明日慢慢湊得三二十人,一齊好過岡子。"

武松听了,笑道︰"我是清河縣人氏,這條景陽岡上少也走過了一二十遭,幾時見說有大蟲,你休說這般鳥話來嚇我!便有大蟲,我也不怕!"

酒家再勸,武松只當他要賺這宿夜錢,再不理睬,揚長而去。

約行了四五里路,來到岡子下,見一大樹,刮去了皮,一片白,上寫兩行字。武松也頗識幾字,抬頭看時,上面寫道︰"近因景陽岡大蟲傷人,但有過往客商可於巳午未三個時辰結夥成隊過岡,請勿自誤。"

武松看了笑道︰"這是酒家詭詐,驚嚇那等客人,便去那廝家里歇宿。我卻怕甚麼鳥!"橫拖著哨棒,便上岡子來。

那時已有申牌時分,這輪紅日厭厭地相傍下山。武松乘著酒興,只管走上岡子來。走不到半里多路,見一個敗落的山神廟。行到廟前,見這廟門上貼著一張印信榜文。武松住了腳讀時,上面寫道︰「陽谷縣示︰為景陽岡上新有一只大蟲傷害人命,見今杖限各鄉里正並獵戶人等行捕未獲。如有過往客商人等,可於巳午未三個時辰結伴過岡;其餘時分,及單身客人,不許過岡,恐被傷害性命。各宜知悉。政和……年……月……日。」

武松讀了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欲待轉身再回酒店里來,尋思道︰"我回去時須吃他恥笑不是好漢,難以轉去。"存想了一回,說道︰"怕甚麼鳥!且只顧上去看怎地!"

武松正走,看看酒涌上來,便把氈笠兒掀在脊梁上,將哨棒綰在肋下,一步步上那岡子來;回頭看這日色時,漸漸地墜下去了。此時正是十月間天氣,日短夜長,容易得晚。武松自言自說道︰"那得甚麼大蟲!人自怕了,不敢上山。"

武松走了一直,酒力發作,焦熱起來,一只手提哨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開,踉踉蹌蹌,直奔過

亂樹林來;見一塊光撻撻大青石,把那哨棒倚在一邊,放翻身體,卻待要睡,只見發起一陣狂風。那一陣風過了,只听得亂樹背後撲地一聲響,跳出一只吊楮白額大蟲來。武松見了,叫聲"阿呀",從青石上翻將下來,便拿那條哨棒在手里,閃在青石邊。那大蟲又餓,又渴,把兩只爪在地上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撲,從半空里攛將下來。武松被那一驚,酒都作冷汗出了。

說時遲,那時快;武松見大蟲撲來,只一閃,閃在大蟲背後。那大蟲背後看人最難,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將起來。武松只一閃,閃在一邊。大蟲見掀他不著,吼一聲,卻似半天里起個霹靂,振得那山岡也動,把這鐵棒也似虎尾倒豎起來只一剪。武松卻又閃在一邊。原來那大蟲拿人只是一撲,一掀,一剪;三般捉不著時,氣性先自沒了一半。那大蟲又剪不著,再吼了一聲,一兜兜將回來。

武松見那大蟲復翻身回來,雙手輪起哨棒,盡平生氣力,只一棒,從半空劈將下來。只听得一聲響,簌簌地,將那樹連枝帶葉劈臉打將下來。定楮看時,一棒劈不著大蟲,原來打急了,正打在枯樹上,把那條哨棒折做兩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那大蟲咆哮,性發起來,翻身又只一撲撲將來。武松又只一跳,卻退了十步遠。那大蟲恰好把兩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將半截棒丟在一邊,兩只手就勢把大蟲頂花皮胳嗒地揪住,一按按將下來。那只大蟲急要掙扎,被武松盡力氣捺定,那里肯放半點兒松寬。

武松把只腳望大蟲面門上、眼楮里只顧亂踢。那大蟲咆哮起來,把身底下爬起兩堆黃泥做了一個土坑。武松把大蟲嘴直按下黃泥坑里去。那大蟲吃武松奈何得沒了些氣力。武松把左手緊緊地揪住頂花皮,偷出右手來,提起鐵錘般大小拳頭,盡平生之力只顧打。打到五七十拳,那大蟲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鮮血來,更動彈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氣喘。

武松放了手來,松樹邊尋那打折的哨棒,拿在手里;只怕大蟲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眼見氣都沒了,方才丟了棒,尋思道︰"我就地拖得這死大蟲下岡子去?……"就血泊里雙手來提時,那里提得動。原來使盡了氣力,手腳都蘇軟了。

武松自慚︰「師兄剛提醒不要爛飲,我就犯了。若非運氣好,今日已成這大蟲口中食了。」

武松再來青石上坐了半歇,尋思道︰"天色看看黑了,儻或又跳出一只大蟲來時,卻怎地斗得他過?且掙扎下岡子去,明早卻來理會。"就石頭邊尋了氈笠兒,轉過亂樹林邊,一步步捱下岡子來。

武松走不到半里多路,只見枯草中又鑽出兩只大蟲來。

武松驚道︰"阿呀!我今番罷了!"

欲知武松還有命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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