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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月娘將地上的果子撿起, 紅彤彤的格外喜人,一看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包含了主人的一片熱情。

她模了模自己疤痕縱橫的臉, 抿抿唇,將果子扔了, 遠遠對著牆喊,「你不要再送東西了, 我是不會收的。」

她這樣殘破的一個人,只有虞年年不嫌棄她,怎麼還會有別人愛她呢?就算是喜歡的,她也配不上任何一個人。

虞年年還在正院小心翼翼地伺候人。

慕容澹和姚生存心難為, 她的日子並不好過。

姚生不在, 虞年年悄悄拉了拉慕容澹的手。

慕容澹只覺得有個軟軟涼涼的東西貼上來了, 繼而听到小姑娘女敕生生壓低了的嗓音。

「殿下, 你若是能听見,我同你商量個事好不好?」

「我沒想當你的妻子,可能你也不喜歡我是不是?畢竟我是他們不經過你同意就塞來的人,那等你醒了,我就走掉好不好?」

慕容澹在虞年年貼上自己的一瞬, 頭就宛如裂開一樣疼,像是有絲絲縷縷的線順著縫隙擠了進來。

看周圍的建築的模樣,大抵是在涼州, 他躲在牆角處,懷里抱著一只狗,在悄悄看她。

從未見過自己那樣卑微謹慎過。

虞年年越同慕容澹待的時間久,慕容澹的頭就會越疼,那些陌生的畫面也會越來越多, 他的脾氣就會更暴躁一分。

還想安然無恙的從王府出去?做夢!等他把皇帝解決了,就給他死在這兒吧。

「殿下,沒有,什麼都沒搜出來。」姚生趁著虞年年去洗漱的空擋同慕容澹稟報。

「?」不說慕容澹,就連姚生自己都沒法相信,可他徹頭徹尾搜過了,的確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若不是身上帶了什麼,怎麼會一接近慕容澹就令他頭痛欲裂?

「他當真是長進了,手段做的這樣神不知鬼不覺。」慕容澹捏了捏眉心,語氣陰沉,帶著山雨欲來的恐怖和低沉。

「那女子看著一派天真無邪模樣,沒想到心機如此深沉,竟連屬下都搜查不出端倪。」

慕容澹扶著頭,驟然倒吸一口冷氣,腦海中依舊有零零碎碎的畫面往里頭擠著,像是在為他強行灌輸記憶。

「去秘密帶太醫丞來。」他原本不欲聲張,但這藥,似乎太過霸道了。

虞年年人在正院,心里依舊記掛著燕月娘,擔心她離了自己吃不好睡不好,會不會被人嘲笑。

這樣一想,她自己也跟著吃不好睡不好了,想要回去看看月娘,卻又回不去。

虞年年在這邊也很害怕,都是不認識的人,也很不友善,所有人都冷冰冰的,她說話也不理。

虞年年想念燕月娘,那個在她冷寂生命中突然出現的光芒和倚靠。

月娘總說是自己給了她倚靠,其實她又何嘗不是給了自己希望呢?

慕容澹夜里又能听見睡在一旁榻上的虞年年長吁短嘆,她一嘆氣,慕容澹的頭就跟著疼一下。

虞年年翻來覆去一晚上,慕容澹就頭疼了一晚上,腦海中一直有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冒出,還全都是關于這個女子的。他心想這女子雖漂亮,但不至于讓他生了 癥,想必還是這女子身上帶了什麼陰私的藥,來讓他產生幻覺。

也不知道把虞年年帶過來是折騰她的還是折騰自己的。

燕月娘夜里也睡不著,徘徊在院子里的牆角,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既希望那個人來,又希望他早就放棄了。

「噗通。」一顆紅果子又掉了下來。

燕月娘嘴角不自覺扯起一抹笑,又迅速將它抹平了,將果子踢到樹下。

覺得現在這樣的自己十分不好。

一面期待著有人喜歡自己,一面又要將喜歡自己的人推拒出去,因為自卑。

許久之前她並不是這樣的,她驕傲任性,是燕氏家主的獨女,身後跟著一大堆追求者,她一個也看不上。

現如今為一個不知是什麼樣的人患得患失自卑失落。

燕月娘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悲哀。

她蹲子,將臉埋在手臂里,現在迫切的相見虞年年一面。

如果虞年年在,她一定會抱住自己說,「月娘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在年年心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得上,月娘也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人和物,所以不要難過啦。」

所以即便虞年年很弱小,也是她的天神。

其實她們兩個人,是彼此的天神。

「你哭了嗎?」牆頭上探出一顆黑黑的腦袋,是個很清秀的少年,穿著靛青色的甲衣,看模樣是府中的侍衛。

「你是被我氣哭了嗎?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他見燕月娘蹲著不說話,又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她是被自己氣哭了。

「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以後都不要來了。」燕月娘抱著膝,嗓音微微帶著哭腔。

少年從牆頭上跳下來,衣角擦過牆角種著的那棵樹,刮下綠葉紛紛,搖晃出的疏影像是一場清脆的雨。

他又從懷里掏出一包糖餞,拆開遞給她,「你吃不吃?」

燕月娘不肯讓他看見自己的臉,死死埋著。

她不肯再說話,少年也跟著蹲下不說話,兩個人就那樣僵持著,天色漸漸昏暗下來。

燕月娘終于堅持不住了,她腿已經酸麻的沒有知覺,「你怎麼還不走?」

「我等你啊。」少年站起來跺了跺腳,像是一點都不受影響。

她捂著臉站起來,腿一軟就倒在地上,少年手疾,一把將她撈起來,「你要是不討厭我,就別躲著我成不成?」

燕月娘眼淚嘩的一下就淌了出來,她心一橫,將臉露出來,「你看我這副樣子,你不害怕嗎?」

「我的身份也不光彩,是官奴,如果你只是存心調戲我,就不要來招惹我,被我這樣的人黏住了,以後可沒辦法月兌身。」

少年臉上顯出幾分受傷,「我是認真的,我知道你因為過往的經歷沒有辦法相信我,但我給你時間。」

她去廚房領飯菜的時候,怯怯的像是一只小老鼠,又可憐又可愛,讓人一看就像想保護,他並不在乎她長得怎麼樣,她是個很好的姑娘。

太醫丞來替慕容澹看過,並未發現異常,拍著胸脯保證,他沒中什麼藥。

姚生覺得虞年年再留在慕容澹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于是將她又趕了回去關起來。

「虞姑娘好好休息,今後殿下那兒您就不用去了。」姚生這話說得客氣,實際上語氣並不友善,甚至神情算得上是凶神惡煞,一副看仇人的模樣。

虞年年再憨也看出來了姚生對她的不滿意,戰戰兢兢,問,「是我照顧的不好嗎?」

雖然不用日夜辛苦地照顧慕容澹她變得輕松了,但冷不丁被趕回去,還是忐忑。

姚生冷冰冰道,「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里有數。」

虞年年心中一個激靈,猛然想起自己無聊時候蹲在慕容澹床邊自言自語。

難道姚生大人知道了,嫌她聒噪,不利于殿下休息,所以才生氣的?

或者她說的話中,有些要求太過分了?

例如說想要出府去生活,或者能不能給她在榻上加一床被子?

姚生大人不會都听見了吧。

「對,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了。」虞年年紅著臉道歉,她總是窸窸窣窣地說話,的確影響病人休息。

現在變成姚生一臉疑惑,就這麼招了?不對啊,這種事情會承認的這麼痛快的嗎?

還是她又做了什麼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虞年年一走,慕容澹便從床上坐起來,陰沉著一張臉,「還是走了清淨,她話太多。」

腦海中突然冒出的記憶基本上已經串成了一個完整的經過。

不管他相不相信,但下意識對虞年年的態度有些轉變。

好像那些事情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那些愛和悲傷都入骨。

虞年年回去的時候,看燕月娘托著腮坐在窗邊,飯菜都涼了也沒吃。

「你在想我嗎?」她突然冒出在燕月娘身後,讓人嚇了一跳。

燕月娘期期艾艾攪了攪手指,臉上帶著點屬于小女兒家獨有的憂愁,「我……」

虞年年听完事情的經過,將人一把從地上拉起來,「走,我帶你去找他。」

「我們月娘值得,你很好,為什麼覺得自己配不上他?若不是你家中出了變故,說不定他這輩子都沒機會見到你,既然喜歡,就不要錯過。」虞年年拖著她往外走。

一開門就正踫上抬著手,要將果子往院子里扔的小侍衛,三個人目光交錯,說不出的尷尬。

燕月娘臉皮一紅,匆匆忙忙又跑了回去。

虞年年揪著裙角,「月娘也喜歡你。」

小侍衛的臉也跟著紅起來,「我……我……」

他將手中的包裹往虞年年懷里一塞,匆匆跑掉了。

虞年年撓頭,覺得奇怪,兩個人都這麼害羞啊!

慕容澹蹲在樹上,遠遠見兩個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小侍衛臉就紅了起來,又將一堆東西交給了虞年年。

他恨恨往樹枝上捶了一拳,哆哆嗦嗦落下許多葉子,「水性楊花,紅杏出牆!這個女人還記不記得她已經有丈夫了?」

慕容澹在虞年年走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看不進竹簡,于是想著來看看她在做什麼,能不能抓到她聯通狩陽帝的把柄,結果整看見這一幕,下意識的氣急。

他捶完樹後,忽然冷靜下來。

揪著頭發嘆氣,他怎麼回事?

完了,他病了,把虛幻的東西當場現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世界的故事,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後續!

待寫番外

1沈之昂和虞令月

2太妃和慕容釗

3慕容澹重生到剛遇到年年的時候

4現代兩個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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