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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尸道四邪

相傳在九幽之地,破敗之土,有一條聖河,蜿蜒盤繞著整個地底世界。河水呈暗黃色,猶如尸水,卻無惡臭,反而散發陣陣馨香,令聞者心神皆暢,如置身溫柔鄉中,夢幻迷離,逍遙自在,可以忘卻一切憂慮和煩惱。

正因為此,此河才得冠以「聖」之一字。

然而,此河因生于幽暗之地,長年不見天日,難免滋生邪性。昔日三煞聚頂,百魅叢生,聖河異變,乃有腐蝕、污穢萬物之效。若非幽冥生靈,只一觸踫,當得聖水消融神性,腐蝕身軀,且難再生。便是那等天地有名的體質,若是掉入其中,時間一長,也要被毀掉體質根基,徹底淪為「凡人」!

此河,便喚作黃泉。河中之水,稱幽冥黃泉水。

黃泉本呈網狀遍布九幽之地,但在近古時期,冥皇以一己之力整頓尸鬼兩道並開創冥界,以大手段生生將之融成了一條統一的大河,置于冥界之外,作為冥界與外界連接的通道,只有少許細小支流綿延他方。

換句話說,黃泉就是冥界的入口!

冥界具體在什麼位置,一直都是一個謎,極少有人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外人要想進入冥界,必須先到九幽之地,渡過黃泉,方可找到冥界的大門。至于大門之後是什麼樣的世界,位在何方,卻是不為人知了。

冥皇大才,有大氣魄,不僅以黃泉為冥界入口,橫陳于外,還將遠古天庭遺落下來一段最大的弱水河移于界內,效仿古天庭,將之作為護界河,守護冥界安寧。

天河聖河,一內一外,同為冥界的天然屏障,以保萬全。

此刻,一截黃泉突現眼前,眾人如何不驚?蘇恆一道出它的名字,眾妖心頭猛地一跳,不由心生惶然。

前有虛太一積威于心,今又見眼前這般詭異畫面,前程未卜,吉凶難料,眾妖心中悚然,卻不敢逃走,生怕惹惱了蘇恆,引來災禍,一時進退不得,真如百爪撓心,片刻不得安寧。

蘇恆凝視了大河片刻,有黑色光幕隔絕,他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而在河心磐石上,虛太一背對眾人,任憑幽冥黃泉水奔涌澎湃,他自巋然不動,似是對眾人的來臨毫無察覺。

就在這時,忽有一聲鷹唳驚破長空,其音高昂,如兵戈指天、刀鋒裂地,激得眾妖渾身汗毛倒豎,如臨大敵。

緊接著,黑幕籠罩的視野盲區陡然劃來一道金光,迅速無比,宛如一輪天日墜下,熾盛的光芒驚耀十方,最後在虛太一肩頭落下。

金光微斂,只見一只金色大鳥單足立于虛太一肩頭,眸綻冷電,目露寒芒,睥睨天下,歪著頭斜視眾人,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它的翎羽璀璨無比,猶如一柄柄金色的天劍疊在一起,掛在身上,燦燦生輝,氤氳神霞。地底本是一片昏沉灰暗,但金羽的照映下,那里像是有一團火焰在跳動,照得周圍一片通明。

「是金翎雕!」黑虎低嘯,一對虎目流露出濃濃的忌憚,甚至是畏懼。

「這金翎雕,天賦奇能,資質無雙,當居仙墟眾妖之首,便是那柳逸飛都有所不如。」赤融獸在蘇恆耳邊道:「九霄閣那位高手降臨此地,迫使我等臣服,擺下萬妖陣,卻唯獨帶走了這金翎雕。現如今,此妖的實力連我都看不穿了。」

蘇恆雙目運光,在金翎雕身上來回掃了幾遍。

對于這

只金色大鳥,他也有頗深的印象,昔日仙墟妖族與外界修士混戰,此妖以散仙高階的修為,聯合散仙中階的鐵樹妖,竟能和散仙大圓滿的陰老戰個平分秋色,可以說是極為不凡。這麼多年過去了,它顯然也成長了起來,把其余妖獸都拋在了後面,也難怪虛太一會看中它。

半晌,蘇恆眸中神光斂去,輕語道:「有大鵬金翅鳥的血脈,還出現了返祖現象,倒是有些名堂。」

大鵬金翅鳥?!

眾妖瞪大了眼楮,這樣的來歷不可謂驚人,大鵬金翅鳥的血脈,已是超然在它們之上,更何況金翎雕還出現了返祖現象。

這就意味著,有朝一日,金翎雕或許能蛻變成純正的大鵬金翅鳥!

蘇恆卻是暗想:這金丹仙墟真是好生古怪,明明只是近古戰場遺留下來的一塊邊角料,卻蘊藏無數奇珍。混亂天槍、妖眼、天使幽冥蜂之卵、九州石風鈴,還有眼前這金絲楠木、地底異景、擁有大鵬金翅鳥血脈的金翎雕……這金丹仙墟里的寶貝未免多得過分了,便是在那古戰場中,想必也不過如此。

眾人心思各異之際,地底驀然傳來一聲厲喝。

「好妖獸,膽敢背主投敵!」

金翎雕金芒照耀下,一旁陰暗處又轉出一個人來,是個極其年輕的男子,看起來與蘇恆相仿。

劍眉,薄唇,面如滿月,手姿俊雅。男子一身紫衣,背負一柄紫劍,其光隱隱,如欲噴將而出,利指九天。

人似劍,劍若人,男子儀表非俗,只一戰立,仿佛要與天公試比高,豪情萬丈。此刻,他面色冷酷,一對冷眸掃視而來,看著眾妖的眼中有殺氣騰騰,口 殺伐之音,「其罪不小,當誅!」

「柳逸飛,你當本王是嚇大的?還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身邊之人是誰。」赤融獸反唇相譏。有蘇恆撐腰,它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

柳逸飛目光掃來,和蘇恆對視的剎那,他神情微僵,面露異色,旋即作揖見禮,「道兄別來無恙。」

「本是無恙,奈何被人以劍陣相逼,心中甚是不爽。」蘇恆語氣淡淡,洞察秋毫,見柳逸飛安然無事,便知先前倒飛回去的那柄紫劍多半是被這黑色光幕擋住,不曾建功。

柳逸飛微垂下頭,默然不語,半晌又抬頭道:「蘇兄,此處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听在下一言,還請速速退去。此間之事,我可替蘇兄善後,倘若將我師兄驚醒,一切晚矣。」

「你師兄?」

「待虛師兄功成圓滿,返回宗門時,將引薦我入九霄閣。」柳逸飛解釋。

蘇恆看了看虛太一,又看了看柳逸飛,突然哈哈一笑,「九霄閣?哈哈哈!九霄閣!不過一群陰險狡詐的小人罷了,不入也罷,還不如在這百花城當個城主來得自在。」

柳逸飛臉色微變,「蘇兄何出此言?」

蘇恆搖搖頭,「想必虛太一也無臉跟你說那丑事,我言至于此,你自好生思量。」

話鋒一轉,「我今至此,便是特意為虛太一而來,你想讓我退去,卻是不可能。再奉勸一句,就此離開,先前對我動手的事情,我就不與你追究了。」

柳逸飛還想說些什麼,這時,立在虛太一肩頭的金翎雕卻是發出一聲厲嘯,「柳逸飛,你顧念此人昔日放你一命的恩情,千方百計想勸他離去,以避災

禍,前番以劍陣相逼,亦是想讓他知難而退。可惜,他並不領情,你又何必多說?別怪我沒提醒你,主人若知此事,恐怕沒有你好果子吃。」

「嗯?」蘇恆倒真沒想到柳逸飛的良苦用心,聞言大感驚訝,再看柳逸飛,對方臉上陰晴不定,似是拿不定主意。

「此地無銀三百兩,難道真被我猜中了,這里早有設伏,欲誘我上鉤?不過看虛太一那樣子,顯然也是真的到了某個緊要關頭,無暇應付其他。」蘇恆心念急轉,「虛太一亦是謹慎之人,豈會以身為餌來涉險?難道其中有什麼緣故?」

「師父既讓我來奪他造化,遇事必然逢凶化吉,縱使他有後手,我倒也來看看他的手段。」

正思量間,金翎雕突然撲騰著翅膀橫空飛起,「你不動手,就讓我來!」

一聲驚空遏雲的鷹唳排空直上,只見金翎雕在黑色光幕的保護下上下翻騰九次,大翅振空,驚起狂風,掀起駭浪,黃泉動蕩,幽冥黃泉水驀地卷上九重,幾乎要沖到了光幕上,隨後方向一轉,齊齊翻涌向一處黑暗虛空中。

幽冥黃泉水奔騰,在金翎雕的牽引下,如百川東到海匯聚到某個永恆未知處。

眾妖心生畏懼,不知禍將從何而出。蘇恆屹立空中,靜觀變化,以不變應萬變。

不過半晌工夫,異變陡生。

轟!

一聲巨顫,驚破長空,天搖地動,乾坤齊震。只見不遠處那株干枯的金絲楠木驀然亮起神光,如同枯木逢春,枝干上彌漫點點神霞,氤氳之光浩蕩不知多少里,似乎將整個金丹仙墟都籠罩在內。

然而,暗金色的神霞並未給人絲毫的神聖和純淨感,相反,天地間悄然多了一分妖邪之氣,令人渾身不適,泥丸宮中好似籠罩上了一層無形的濃重陰霾。

正是大難臨頭,心生警兆!

如此景象,必有大凶之邪物出世!

果不其然,下一刻,陰風驟起,鬼霧橫生,陣陣尸氣彌漫八荒,掩蓋六合。金絲楠木樹身突現一道神光,沖天直起,擊破九霄,隨後一化為四,分呈青藍赤黑四色,落向四方。

天降妖芒,顯化成形。在眾妖驚懼的目光中,四道邪芒各自化作四種邪物。

東方雲頭上,有一絕代佳人翹首而盼,霓裳擺動,繡帶飄揚,輕輕裙帶不沾塵,柔柔腰肢風折柳。杏臉桃腮,好似牡丹初綻蕊;尖縴十指,恍如春筍一般同。

美人獨立,遺世而絕,風姿綽約,姿態萬千,好似輕雲嶺上搖風,恰若女敕柳池塘折水。那般模樣,看得蘇恆都是眼前一亮,此女姿色,竟不亞于那乾達婆女!

西方天邊,卻立一怪物,面如藍靛,發若朱砂,雙瞳暴突,厲齒橫生,長得巨口獠牙,丑惡無比。三丈雄軀移動間,漫天卷尸雲,鬼霧遍地生,令人作嘔,與那絕代美人截然相反。

南邊方位,如懸一烈日,天地化熔爐,赤地十萬里,無數黃沙曝碎,萬千植株干枯,生靈絕跡,寸草不生,宛如一片死地。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因為空中那頭不過二尺高的尸物。

北方最是安靜,只見一根大樹枝頭上,正落著一只巴掌大的烏鴉,正微微偏頭,看向中央。

蘇恆見狀,不禁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布滿凝重,沉聲道:「尸道四大邪物,妖魅,天尸,旱魃,咒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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