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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公子那麼聰明

浮雲居兩位尼姑的到訪,讓整個糊涂堂都陷入了一片冷清之中。

一向活躍的夜未央,自那兩人離開後,就變得有些安靜了,一整日都待在書房,發呆沉思。眾人不明白他的心思,也不敢擅自打擾。受到他的影響,糊涂堂其他的人也變得寡言少語,氣氛異常的僵硬。

打破這種氣氛的,是江才情。眾人並不知道江才情進入夜未央的房間後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在一炷香之後,听到了夜未央的哀嚎聲,並伴隨著江才情冷冽的聲音:「你服不服!」

「服!服!服!」夜未央大聲叫道:「你松開!松開!」

片刻後,房中安靜了下來,夜未央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你就是個瘋子!不過就是在房中偷藏了兩壇酒,你至于跟我動手嗎?老子不想待在這里了!」自從他傷好之後,江才情就全面對他禁酒了。

江才情跟在夜未央後面,冷著臉追問道:「你要去哪里?」

夜未央又氣又怒,吼道:「回山上清靜清靜!」

說走就走,夜未央二話不說,直接出了府門,往山上去了,江才情依舊死皮賴臉的跟著。

這一走,也帶走了許多人,勞桑心和夏星辰也都跟著回山里了,留下冉必之一人孤獨地守著白府。

夜未央在山上清靜了兩天。這日上午,他躺在大樹下悠然地曬著太陽,忽然收到了冉必之的傳信,上書:「急事,速來!!」

夜未央看著兩個大大的感嘆號,心底一個咯 ︰這得是多急的事啊?簡直是十萬火急!趕緊起身,沖里面喊道:「小白!小白!」

江才情听到夜未央的聲音,心急火燎地竄出了大門,嗖的一聲就到了樹下。

「快,帶我去白府。」

江才情什麼話也沒有說,攬起夜未央,順著鐵鏈飛奔而去。

兩人從後門進了白府,穿過大廳來到前院。夜未央瞧見大門緊閉,而冉必之在院子中來回踱著步,顯然有些焦急。

「必之,怎麼呢?天塌下來了嗎?」半嚴肅半調侃問道。

冉必之別有深意地看了夜未央一眼,「你自己體會。」說完,走向大門,深吸一口氣,猛然打開大門。

大門打開的瞬間,冉必之微微側身,一個紅色的身影猛然沖了進來。夜未央還來不及反應,那紅色身影已撲到了他身邊將其緊緊抱住。「哎呀!你就是勞姑娘的二哥吧?一看就是個不簡單的人。」

夜未央盯著眼前的人,僵了半晌,滿頭黑線問身後的江才情:「小白,你在干什麼?」平時的機警去哪了?以往,什麼人膽敢如此放肆,早就被他一巴掌拍飛了,這會兒倒無動于衷看熱鬧來了。

「她沒有惡意。」江才情淡淡道。

夜未央瞅著眼前臉大如餅、施滿粉黛的人,她正仰頭看著自己,一臉諂笑。這人一身喜氣的紅衣,身材壯碩,一眼看去會有些嫌棄,然而她一笑,就會給人一種喜氣洋洋的感覺。

夜未央死命地推她,發覺根本就推不動,沒好氣地問:「你誰啊?」

那人手中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手絹,在夜未央臉上輕輕一拂,「哎呀,公子,這你都看不出來,我是媒婆啊!」

「咳咳。」夜未央被手絹撲出來的香氣嗆的夠狠,不禁手腳並用推媒婆,嚷道:「你松開我,有話好好說!」看向江才情和冉必之,發覺這兩人都看著他,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尤其是冉必之,嘴角還揚著笑呢。不禁怒上心頭,吼道:「你們兩個,還不給我拉開她!」

冉必之看著夜未央的狼狽模樣,有一種報仇之後的快感。天知道,早晨他打開大門的那一瞬間,媒婆那如饑似渴的眼神和超出常人的熱情,硬是將他逼退好幾步。

大門外十幾個抬聘禮的人,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望著自家媒婆沖向了冉必之的懷抱。然而,畢竟是有武功的人,好在陌陽刀一直隨身帶著,冉必之舉起刀抵在媒婆的腰間,逼迫她停住了腳步。

本以為這樣就能震懾媒婆,沒想到刀子一拿開,稍不注意,她又湊了過來,挽著冉必之的胳膊嬉笑著說著話。冉必之雖然殺人無數,可面對這樣喜氣洋洋的人,他是絕對下不了手的。在得知媒婆的來意之後,他二話不說,直接將人轟出了門外,並通知夜未央。

夜未央在冉必之的解救下,終于獲得了喘息的機會。「你是媒婆?誰派你來的?」

媒婆擺了擺手絹,笑道:「還能是誰,當然是霍夫人。」

夜未央心底一沉︰果真是她。這時,又听媒婆道:「夫人交代我,一定要面見夜公子,親自向您求娶勞姑娘。」

「你怎麼認得我們?」冉必之忍不住好奇問。這媒婆一進門就稱自己為大哥,此時又能一眼認出夜未央是二哥,莫非早就調查過?

媒婆捏著手絹,望著夜未央,笑而不語。她回想起在霍府面見聞宗萱時的情景。

媒婆被請到霍府書房時,聞宗萱正在執筆作畫,霍春秋一臉憂郁地坐在她身邊。

聞宗萱頭也不回,一邊作畫,一邊問媒婆:「都說你是這世間最好的媒婆,多少江湖伉儷都是你一手搓成的,只要你出馬,這世間就沒有你辦不成的喜事。」

媒婆笑道:「這都是他們自己的緣分。」

聞宗萱道:「請你來,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讓你為我兒說媒。他已有中意的姑娘,只需你帶著聘禮前去提親即可。」

媒婆沒有說什麼,霍春秋卻是按耐不住了,站起身道:「娘,我可以自己去提親。」

聞宗萱搖搖頭,道:「你懂什麼?倘若你去提親,只怕人家連大門都不會讓你進。」

「怎麼會?我去過白府。」

聞宗萱耐心解釋:「自古以來,兒女婚姻都少不了媒妁之言,想要求娶人家,首先應得的,就是對方家人的成全。我與應天成親,雖然風光無限,卻無媒妁之言,並未得到家人的認同,所以,後來才會招惹種種禍端。你一心求娶勞桑心,可知人家是否願意?若是不願意,你又能如何?」

霍春秋啞口無言。聞宗萱接著道:「只需按我說的做,我保證會讓你娶到中意的姑娘。」

霍春秋不再言語,安安靜靜地坐著,听聞宗萱對媒婆道:「此番你前去白府提親,無論見不見得到勞桑心都不重要,你只需見到她的二哥夜未央就可以了。」

「娘,為什麼……我要娶桑心,不是她二哥……」霍春秋一臉疑惑地看著聞宗萱。

「你怎麼還不明白,你所中意的那個女子,無論她嫁與不嫁,都由不得她自己,而是完全取決于她二哥。」聞宗萱道:「只要夜未央點頭,這樁婚事便成了。」

霍春秋有些不怎麼高興,道:「我不明白,若是桑心實在不願意嫁給我,我是不會強求她的,她二哥就更不會……」

聞宗萱打斷霍春秋的話,「春秋,我一直在教你學會用心看事,而非肉眼窺之。看來,你還是沒有學會。你真以為夜未央就是勞桑心的二哥嗎?從我第一次見夜未央,我就知道,他不是尋常人。能夠煽動群雄共聚飛龍引,說明他有野心,有心機,這樣的人,不會錯過任何有利的機會。畢竟,你可是前任武林盟主的親生兒子,與你結為親家,只賺不賠。」

聞宗萱越說越讓霍春秋覺得心涼,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婚姻成了一場交易。于是,鼓足勇氣,道:「娘,我不娶親了。」

聞宗萱回頭看向霍春秋,「你胡說些什麼?」

「我只是想讓桑心自願嫁給我,而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霍春秋正視聞宗萱,低聲道。

聞宗萱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如果是沖喜呢?」

霍春秋一怔,「沖喜?」

「金山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所有的大夫都治不好,沖喜或許能讓他的病情好轉也說不定。他雖不是你的生父,可畢竟養育了你這麼多年,此時就是你回報的時候。」

霍春秋沉默了,低頭想了許久,才道:「一切都听娘的。」既能娶到中意的姑娘,又能為養父沖喜,這等兩全其美的事,他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聞宗萱淺笑,扭頭看向看向媒婆,道:「你現在就動身,即刻去白府提親,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真金白銀。」

媒婆道:「提親的事倒也好辦,只是這一來我不識路,二來我也不認得誰是二哥,得有人為我帶路引薦才行。」

聞宗萱將手中作好的畫展開給媒婆看:「此人就是夜未央。」丹青之筆,將夜未央畫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一雙魅眼,似欲勾魂。

「我會派人給你引路。另外,勞桑心還有一位大哥,手持大刀的便是。若二哥不在,你只需向他說明來意,那人自會通知二哥。你將我交代的事,如實告訴他,若是他問了些你不知道的,你只需用一句話敷衍就行了。」

「公子那麼聰明,肯定猜得到,還用得著我說嗎?」媒婆望著夜未央,敷衍道。

夜未央感覺站著有些累,朝幾人擺擺手,走到大廳坐下。媒婆也不含糊,朝門外守著聘禮的十幾個大漢招了招手,跟著進了大廳。隨後,大漢們將聘禮抬了進來。

夜未央懶散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模著下巴,不知在思考什麼。片刻後,對冉必之道:「打開看看。」

冉必之打開所有的箱子,夜未央瞧著里面的真金白銀,古董字畫,珠寶首飾,幾乎應有盡有。不禁笑道:「聞宗萱這是拿了霍金山所有的家當來求親嗎?」

媒婆喜笑顏開,道:「這霍府是富貴之家,勞姑娘嫁過去必定享盡清福。不知公子對這門親事可否滿意?」

夜未央眼神變幻不定,挑眉問道:「我滿不滿意有什麼用?霍府要娶的又不是我。」

「哎呀,公子,瞧您這話說的,只要你滿意了,那一切都好說了嘛。」媒婆甩著手絹,笑道。

「哦?此話怎講?」夜未央故作不知,問道。

媒婆咧嘴笑道:「哎呀,公子你那麼聰明,肯定猜得到,還用得著我說嗎?」

再次听到這句話,夜未央有些好奇,盯著媒婆看了會兒,認真問道:「聞宗萱教你的?」

媒婆尷尬地笑笑,沒有說話。

夜未央思索了一會兒,爽快道:「回去告訴聞宗萱,這門親事我應了,隨時可來迎親。」

媒婆樂開了花,道:「哎,好好好,那就請勞姑娘做做準備,咱們三天後就來迎親。」

「三天後?」夜未央一愣,「會不會太急促了點?」

媒婆道:「不急不急,霍公子這是想早點迎娶勞姑娘嘛!三天後是黃道吉日……」

夜未央冷笑,「剛剛不是還稱贊本公子聰明嗎?你覺得本公子這麼聰明,會猜不出你是在敷衍我?」

媒婆瞧見夜未央變了臉色,不敢再做隱瞞,如實道:「之所以這麼急促,是因為霍老爺身患重疾,久治不愈,夫人想借這門親事沖喜。」

夜未央听後,並沒有多大反應,「既然如此,我們就等著三日後的花轎。」

「哎,好咧,我這就去回稟霍夫人。」媒婆這一桶金算是賺到手了,別提有多高興了。

「必之,送客。」

冉必之送走媒婆,返回大廳時,夜未央正在玩弄著箱子里的珠寶。忍不住問:「你真的應了這門親事?」

夜未央漫不經心地道:「怎麼,你舍不得她?」

冉必之道:「你就舍得她嗎?」

「有什麼舍不得的?又不是不回來了。」夜未央道。

「那你問過她的意願了嗎?憑什麼就擅自替她做主了?」冉必之有些生氣,語氣不由得加重了。

夜未央扭頭看向他,「霍春秋是個不錯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疼愛六日,六日嫁給他會幸福的。」

冉必之道:「那你有問過她,是不是願意嫁呢?」

夜未央仰頭嘆道:「女孩子終究還是要嫁人的,跟在我身邊有什麼好的?只會打打殺殺,誤了年華。若是一定要嫁,何不嫁給一心呵護她的人呢?」他說完,蓋上箱子,緩緩走進了內廳。

冉必之望著夜未央的背影,心中五味陳雜。那麼一刻,他對夜未央的心思有些看不透了。他看不透,夜未央同意這門親事,究竟是為了什麼?是為了想和別應天的兒子結為親戚,還是真的為勞桑心的幸福考慮?

「枉你自詡智者,卻始終不明白,那個跟了你十多年的女人的心思。不知道是你裝傻,還是那個女人把自己的心思掩藏的很好。總之,你應下的這門親事,注定是會有人受到傷害的。」冉必之喃喃道。

他可以想象,當勞桑心得知這件事後,反應會是何等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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