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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愛人的兒子

鄢商慈和商羽落一同回到了邪陰派。

一見到弒神,鄢商慈就興師問罪:「師公!你為什麼要打傷傳情?為什麼?」

弒神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如置雲里霧里。

商羽落瞅了瞅鄢商慈鐵青的臉,識趣地離開,臨走時,正色道:「我希望你們能夠理智地談一談,莫要打起來。」

弒神目送商羽落離開,反問鄢商慈,「你在說什麼?」

鄢商慈道:「師公,我一向尊敬您,可是我也告訴過您,傳情他是我的愛人啊……」她說著說著,突然哽咽了起來,「您卻狠心打傷了他,讓他在床上整整躺了四個多月……如今,我卻再也見不到他了……我該怎麼辦?師公,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弒神听出了大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原來,那小子就是孟傳情,他不是叫孟離嗎?」

「師公……」鄢商慈紅著眼看向弒神,「真的是您?因為您,他死了。是您打死了他,害死了他……」她緩緩癱坐在地,潸然淚下。

「不!他該死!」弒神眼神一變,怒吼道:「你愛上誰不行,偏偏愛上他?你知不知道,他可是……」

「我不管他是誰!我愛了就是愛了,當初娘愛上爹不是也一樣無怨無悔嗎?盡管爹負了娘,可是娘到最後一刻還是愛著爹的,傳情也是一樣,盡管他最終選擇了姐姐,可是我知道,他是打心底里不願負我的。他來邪陰派,本來就是為尋我而來,卻因我而喪命,我也是罪魁禍首……」鄢商慈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雙腿,撕心裂肺地喊著,幾乎聲啞。

弒神瞧見鄢商慈痛苦的表情,心中的恨意慢慢消失,他終究不忍再去傷害鄢商慈。就算告訴了她,孟傳情可能是她殺父仇人的兒子又能怎麼樣呢?只是在商慈身上徒增傷口罷了。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罷了,過去的一切,就不去追究了吧,只要湮訣的女兒活得開心就好。

「商慈,你恨我也好,氣我也好,那個人終究還是回不來了,可你的日子還要過下去。就當是師公欠你的吧,今後,邪陰派與你再無關系,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弒神看著鄢商慈,真誠地道。

「這些話,如果你能早些說就好了,現在說,還有什麼意義呢?」鄢商慈緩緩起身,慢慢踏出大堂,背影一晃一晃,仿佛風一吹就會倒,看得弒神一陣心酸。

糊涂堂。

勞桑心擺月兌霍春秋,回到了糊涂堂,向夜未央報告了此行的經歷。她將神秘女子現身法會,為孟傳情題詩,贊三人之言以及孟凡塵和桑幼憂之間的矛盾,和在崖底尋人的經過,一一向夜未央道來。

夜未央听後,兀自沉思起來,半晌,看了江才情一眼,對幾名屬下道:「那女子不是別人,她是小白的姐姐,神無赦。也只有她,才敢說出如此狂妄之話。只是,她為何會出現在孟傳情的法會上,並且為他題詩?她怎麼會與孟傳情相識?」

勞桑心回道:「我听見她和鄢商慈的談話,似乎是曾經救過孟傳情和鄢商慈,這兩人都欠她一份人情。」

夜未央听後,眼楮一亮,道:「難道是那次?」

冉必之不解,問道:「哪次?」

夜未央道:「之前你們調查孟傳情的時候,不是說他和鄢商慈曾在海上遭劫嗎?那時,我就有些懷疑,以南無詩的本事,絕對無法越過海面去營救他們。但如果是神無赦的話,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他想了想,問勞桑心:「神無赦她題的什麼詩?」

勞桑心將詩念了出來,夜未央听後忽然笑了起來,看向江才情,道:「一個女人,若是無端端的對一個男人有如此高的評價,除了愛情,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江才情愣了愣,道:「你是說姐姐喜歡孟傳情?」

夜未央道:「你向來對所有女人避而遠之,卻獨獨對孟傳心很特別,難道不是這個道理?」

江才情臉色一僵,扭過頭去,不再理會夜未央。

夜未央不再調侃他,撇撇嘴道:「真是越來越無趣了你。」

自從夜未央得救後,江才情的心情明顯就舒緩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那麼緊張了。但是,也正因此,他看夜未央看得更緊了,幾乎不離其左右,生怕他身邊哪個屬下又搞背叛,刺夜未央一劍。

幾名屬下瞧見夜未央又恢復了以往的性情,心中很是高興。莫天都背叛這件事,可謂是糊涂堂建立十年來經歷的最大一場劫難,如今劫後重生,每個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夜未央回歸正題,正色道:「孟凡塵和桑幼憂的矛盾,皆因孟傳情而起,相對于孟凡塵,我更願意相信桑幼憂的話。孟凡塵對孟傳情的仇視,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這種恨意,可不是空穴來風。以我的猜測,孟傳情不是他仇人的兒子,便是他愛人的兒子。」

夏星辰不解,問道:「為什麼是愛人的兒子?如果是愛人的兒子,他怎麼舍得虐待他?」

夜未央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愛到極致是會生恨的嗎?可惜,我們查不出孟凡塵的身份,也就無法知道孟傳情的來歷了。孟傳情今年是十七歲吧?」

勞桑心道:「他比我小一歲,今年十八了。」

夜未央看向冉必之,道:「你從二十年前開始查,一直到十八年前,這期間看看有沒有誰家的孩子丟失的。如果有困難的話,可以適當借助官府的力量。」

冉必之問道:「他不是已經死了嗎?還要查嗎?」

夜未央皺了皺眉頭,道:「或許他真的死了,但我覺得,畢竟相識一場,幫他查清身世,也不枉我們曾經稱兄道弟過。」

孟傳情真的死了嗎?或許他真的死了。

他的心死了,可身體卻還活著。

水連環離開武林莊,一個人朝山野中走去,邊走邊不停地四處回望,確定沒有人跟蹤後,穿過一片桃林,一條溪流,最後在山谷中一排籬笆前停下。籬笆內是一個院子,里面種植了許多蔬菜,透過菜園,可以看見一座瓦房聳立。

推開籬笆柵欄,水連環剛靠近瓦房,一股殺氣忽然從屋內竄出,強烈的勁氣迫得她急忙運功護體。

片刻後,殺氣漸消,水連環睜開眼楮,走進屋里。瞧見滿地狼藉,桌椅茶杯,花瓶物件都碎了一地。她掀開竹簾,走進里屋,望向床上的黑衣人,道:「你又生氣了?」

黑衣人坐在床上,背對水連環,喘著粗氣,歉聲道:「對不起,我控制不住。」

水連環上前,坐在他身邊,輕聲道:「你要學會控制,先讓自己靜下心來,不要生氣,不要想不開心的事。」

黑衣人呼吸聲越來越粗,怒喝一聲:「我做不到,一想到……我就控制不住……」隨著他的怒氣,一股殺氣又從他身上散出,剛好擊中身邊的水連環。

听見水連環一聲哀嚎倒在了地上,黑衣人趕忙轉過身去扶水連環,「你怎麼樣?」

水連環望著黑衣人的臉,鼻子一酸,道:「我沒事……」

黑衣人似乎害怕水連環瞧見自己的容顏,趕忙轉過臉去,道:「你大可不必管我,如今我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再見任何人了……」

「你不要自卑。」水連環連忙安慰道:「我給你做了一件連帽斗篷,你以後就穿那個。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黑衣人的心情平復了許多,望著水連環,感激不盡。

水連環笑笑,道:「不要想太多了,我給你倒水喝。」她起身,在桌上的茶壺里倒了一碗水,正欲端過去,听黑衣人問道:「你今天去那里,怎麼樣?」

水連環不敢告訴他實情,敷衍道:「也沒發生什麼事,法會進行的很順利。」將水端到他面前。

「我不信!」隨著黑衣人的語氣加重,茶碗怦然碎裂,水灑了水連環一身。

黑衣人望著狼狽不堪的水連環和地上的碎片,減輕了語氣,「我不信,他舉辦這場法會,肯定是有目的的,怎麼可能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說著,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放輕松。」水連環按住他的肩膀,輕聲道:「我說的是真的,不管你父親有什麼陰謀,他今天都沒有得逞。因為在法會上,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讓他很沒有面子,最後灰溜溜的躲了起來。」

「什麼白衣女子?」黑衣人問。

水連環道:「她說你欠她一份人情,還在大會上為你題了一首詩。」

「是她?」黑衣人又激動起來。

水連環按著他,努力平復他的情緒,將那首詩念了出來:「……江湖再無好兒郎。這就是她為你題的詩,法會上每個人都听到了,你父親也听到了……」

「他不是我父親!」黑衣人猛然推開水連環,恨聲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殺氣即將涌現。

水連環不顧死活,拼死上前,將黑衣人攬在懷中,道:「你不要生氣……你知道你一生氣有什麼後果。我們不討論那些事了,好嗎?你一定要學會控制殺氣,多想些開心的事,就不會生氣了。」

「我沒有開心的事……我一閉上眼,想到的都是……」黑衣人憤聲道。

水連環道:「你怎麼會沒有開心的事呢?不管你過去經歷了什麼,失去了什麼,但至少我還在你身邊,這就是一件值得你開心的事。難道跟我在一起你不開心嗎?」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道:「你說的沒錯,這或許是唯一一件值得我開心的事了。連環,謝謝你。謝謝你將我從崖底帶回來,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

水連環道:「從現在起,你要忘了過去的一切,什麼事也不要想,就想著我和你的點點滴滴。想著這些,你就不會生氣,不生氣,就不會有殺氣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是的,我要忘了過去的一切。從現在起,孟傳情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只是一個沒名沒姓的普通人。」黑衣人想起了半個月前,自己死里逃生的情景。

孟傳情跳崖那日,水連環與莊伏樓分道揚鑣,一個人翻山越嶺,為了尋求名貴的藥草,機緣巧合下來到了崖底。崖底荒涼至極,遍地毒蟲毒草,水連環看見孟傳情時,他正躺在毒草之中,身上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毒物侵蝕腐爛。

他整張臉和露在外面的左手都已生滿膿瘡潰爛,好在右手戴著手套,免遭腐蝕。水連環看見這張臉時,被嚇得一個踉蹌,不能說她太過膽小,只能說孟傳情的臉太嚇人了。整張臉,除了那雙明亮的眼楮,都像是被火燒烤一般焦黑,若不是憑著那身衣服和右手的手套,水連環根本就認不出他。

戴上手套,水連環輕輕拂開孟傳情身上的毒草,探了探鼻息,發覺還有氣,心中大感意外。按理說,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是不可能存活的,小孟居然還存留一口氣息,還真是福大命大。

雖然不知道孟傳情經歷了什麼,水連環還是不暇思索地救了他。費盡千辛萬苦,花了很長的時間,終于將孟傳情帶回了山里。考慮到孟傳情的安全,她並沒有直接回芳草閣,而是找到了一處僻靜的居所。

這籬笆院子離芳草閣不是很遠,之前是一對夫婦的居住之地,因二人常年患病,水連環才得以與他們相識。奈何天意弄人,這兩人終究躲不過病魔的糾纏,雙雙離世。水連環在自責之余,時常過來幫他們收拾院子。如今孟傳情遭此劫難,水連環索性也將東西搬了過來,長留此地。

孟傳情在水連環的救治下,僥幸活了下來。人雖然醒了,身體卻發生了大轉變,且不說他面目全非,就是一身武功,也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他原本武功全廢,絲毫內力也沒有,而今,任何不穩定的情緒,都會帶來或重或輕的殺氣。最為奇怪的是,他右手掌心鮮紅的滅絕神掌掌印也消失不見了。

起初,孟傳情情緒很不穩定,經常散發殺氣,毀壞周身物體,在身邊照顧他的水連環也深受其害。經過水連環慢慢的引導,孟傳情逐漸平復心情。

因為害怕孟傳情想起傷心事,水連環也不敢詢問他遇難的經過,只是大致猜測與孟凡塵有關。幾天前,水連環听到消息,得知武林莊要辦一場法會,基于尊重,她將這件事告訴了孟傳情。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听了這件事,孟傳情出乎意料的冷靜,他讓水連環代自己去參加法會,看一看孟凡塵的葫蘆里究竟賣了什麼藥。

得知孟凡塵的目的後,孟傳情激動了一番,最後在水連環的安慰下安靜了下來。他穿上水連環做的斗篷,蒙上丑陋不堪的臉,卸下一直偽裝右手的手套,從此將變成另外一個人,在世間的某一個角落堅強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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