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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無本的生意

次日一早,孟傳情在房中靜修。

南無詩一下樓,就詢問老齊招聘小二和廚娘的情況。老齊搖搖頭,看向門外,忽然道:「那個瘟神又來了。」

南無詩朝門口看去,見一個富貴公子遠遠走了過來,他懷中抱著錦盒,臉上帶著笑意。南無詩心中一動,對老齊道:「也許,我可以招一個免費的小二。」遂在老齊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富貴公子一進門就看見了南無詩,便直接朝她走了過來。

南無詩似笑非笑地看著來人,道:「霍公子,大駕光臨,又想舊事重提嗎?」她心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厚臉皮的人?這一次,定要讓你有來無回!

那人露出一臉討好的笑容,哈哈笑道︰「殷老板怎麼還是這麼見外,我說過了叫我春秋就好了。」

這富貴公子可不是別人,正是武陵山首富霍金山的兒子,霍春秋。他來此又有什麼目的呢?自然是為了這家客棧的招牌。

武陵山,因當年別應天和樓仲叢一戰而聞名江湖,位于山腳之下的武陵鎮,也因此熱鬧了起來。南無詩所在的飛龍引,就處在鎮中心,是一家佔地面積極廣,可以說是整個鎮上最大的客棧。她隱藏在這里,化名殷娘,已有數年。

這客棧,可以說是南無詩唯一的產業。十七年來,她換了無數個地方,從來沒有固定的房屋。直到六年前,她買下了這里,在江湖上漂泊累了的時候,她都會回來看一看,這也正是她時隱時現的原因。別看她只是個女流之輩,卻相當精明能干,將這偌大的客棧打理得井井有條,讓最初毫不起眼的小客棧,成為武陵鎮首富垂涎三尺的盤中肉。

這麼大的一份家業,說不遭人惦記是不可能的。武陵鎮的首富霍金山早就對飛龍引垂涎已久。整個武陵鎮的客棧酒館都是霍家的產業,卻只有飛龍引是獨樹一幟,不少人的閑言閑語,終于讓霍金山下定決心要收購飛龍引。

南無詩的手段相當高明,霍金山三番五次的登門拜訪,都被她不費吹灰之力,暗中指導老齊給擋了回去。連番的挫敗,終于讓霍金山放手,不再騷擾。哪知過了幾天,他兒子又來了,據說他是因為孝順霍金山,替父解憂,便自告奮勇地過來找她協商。

霍春秋打開手中的盒子,一尊水晶觀音現于南無詩眼前。

南無詩何等寶物沒有見過,區區一塊水晶她自然不放在心上,卻還是裝出一幅吃驚的表情︰「這是……千年古玉?你從哪里得到的?」

霍春秋一臉得意,道︰「這可是我家的寶貝,足以買下三個飛龍引,殷老板,這筆交易可是很劃算的……」

「成交!」南無詩突然反手扣住觀音,道︰「這筆生意,我做了。」

霍春秋愣了一下,笑道︰「想不到殷老板竟如此爽快,之前想好的說辭豈不都白費了。」

南無詩道:「霍公子幾次登門拜訪,誠意可見,令尊為了飛龍引更是願意舍棄這千年至寶,我若還不應承,那就太不識趣了。」

霍春秋興奮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道:「如此真是太好了。殷老板,規矩不能改,我們立個字據吧!」

南無詩拿過看了幾眼,簽了字,道:「既然是字據,那就要立雙份的,我這一張,也需要你簽一下字。」說完,拿過老齊剛寫的字據,遞給霍春秋。

那字據有一半是折起來的,霍春秋看也不看,拿過來就簽了。還給南無詩後,正欲起身離去,卻听她道:「霍公子,今後就有勞你了,委屈你在客棧里做個打雜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南無詩臉上含著笑,慢慢地將字據打開。

「我霍春秋自願賣身至飛龍引客棧做打雜,為期十年,若反悔,需用霍家一半的產業贖身。立據人:霍春秋。」

看了這幾句話,霍春秋當場愣住了。隨即,驚叫道:「你騙人!剛不是這樣的。明明是將飛龍引賣給霍家,成為霍家的產業……」他說不下去了,因為南無詩又將字據折了起來,與之前一模一樣,只能看到「飛龍引」,「霍家」,「產業」幾個字。

至此時,霍春秋才明白自己被人給賣了,憤憤道:「你好陰險!你這根本就是耍詐!」

「生意人,只憑字據說話。況且,我何時耍詐了?字據可是你自願簽的,我又沒逼迫你。」南無詩悠悠道。

「你……」霍春秋指著南無詩,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老齊,以後霍小子就是客棧里的打雜了,有什麼活盡管吩咐他去做。如果他要逃走的話,就給我打斷他的腿,或者,拿著這字據上門找他娘也行。」南無詩一臉奸笑,看著霍春秋,「我倒希望他反悔,到時候就可以用霍家一半的產業來跟我換他這條薄命。」

「別,你別去找我娘。」霍春秋似乎很怕他娘,低聲道:「我留下來就行了。」

老齊忍不住好奇,將南無詩拉向一邊,問:「老板,你為什麼那麼肯定,他一定不會拆開字據看呢?」

南無詩笑道:「那是因為,我足夠的了解他。他們霍家,會做生意的,只有霍金山和他的女兒,他這個兒子,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算準了,他讓我簽了字後,體內是飄飄然的,自然什麼都不會看。」

「你真的很陰險,老板。」老齊听罷,只能這樣感嘆。

南無詩上午收復了一個免費的打雜,心情極度愉快。心想︰只要再招一個廚娘,客棧又可以重新開張了。

正想著,一個紅衣女子踏門而進,赫然是那才分別不久的勞桑心。只是她此時的衣著不再是江湖人的打扮,而是一身粗布衣裳,頭上包著絲巾,背上背著一個包袱,嫣然一副普通村婦的打扮。

一看到勞桑心,南無詩就愣了片刻。這個女人不就是兩個多月前和莫天都在後山攔截她的殘陽劍主嗎?正是她毀了自己的藍綾,害得自己的功力受損,更可氣的是,她的殘陽劍氣還傷了自己半張臉。

她裝作不識,神態自然,問道:「姑娘,打尖還是住店?」

勞桑心盯著南無詩看了一會兒,淡淡道:「你們這里不是招廚娘嗎?也許,我可以勝任。」

此話一出口,南無詩便開始暗忖,堂堂的殘陽劍主怎麼會來我這里做廚娘?難道已識破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她又為何不直接動手?她並不知道勞桑心的真實身份,一時模不準對方的意圖,只得小心應對。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勞桑心見南無詩沒有說話,一時不解。

南無詩面不改色,道:「沒什麼,只不過,能不能勝任,要試過了才知道。」

于是,勞桑心被帶去了廚房,按照南無詩的吩咐,隨意炒一盤小菜。

霍春秋被南無詩安排在後院劈柴,辛辛苦苦忙完了之後又被打發去挑水。他雖然心有怨言,但南無詩的威嚴讓他不得不乖乖順從。這個富家公子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嬌生慣養,無論南無詩安排了什麼樣的重活,他都能順利完成。

將最後一桶水倒入水缸,霍春秋抬頭便看到了一雙清冷的眼眸,以及蔥鼻之下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嘴角似有若無的冷笑,共同繪成的一張絕色容顏。

霍春秋一個愣神就松開了手中的桶,木桶掉進水缸里,濺起的晶瑩水花濺了他一身。所幸勞桑心站的比較遠,而她的反應更快,及時揮袖擋住了面容才沒有讓水濺在她的臉上。

看著一臉水珠,極度狼狽的霍春秋,勞桑心只覺得心情莫名的歡愉,莞爾一笑,然後轉身來到案板前開始做菜。

霍春秋一陣心喜,迎上前去,問道︰「姑娘,你就是他們新招的廚娘?年紀輕輕的,干嘛要來受這份苦?」

勞桑心麻利地切著一根黃瓜,聞言抬起頭來,手中的刀卻不停,嘴角輕挑︰「你,不也是年紀輕輕的跑來做苦力,有什麼資格說我?」

霍春秋啞然,半晌才道︰「我是男人嘛,吃這些苦不算什麼。」

勞桑心冷哼一聲︰「男人,了不起麼?」她抬眼看向霍春秋,眼神冷洌異常,冰冷的面孔有如鋪了一層寒霜,讓霍春秋不禁打了個寒顫。

勞桑心突然變得冷漠,並沒有讓霍春秋遠離她,反而讓這個霍大少更加的纏她。厚臉皮是霍春秋最大的本事之一,也許就是因為那一句「男人,了不起麼」讓他有些不甘,無論勞桑心做什麼,他都要搶著做,似乎是想要證明自己。

勞桑心握緊拳頭,看著那個蹲在灶邊幫她生火的人,恨不得一掌斃了他。在糊涂堂待了近十年,除去執行任務,她從未與外界男子有過多的交流。在堂中,她敬夜未央如兄,夜未央亦待她如親生妹子,而冉必之,莫天都,南華這幾個與她交際最多的人,幾人之間也都是相敬如賓。哪怕是後來遇到的孟傳情,莊伏樓,也個個都是謙謙君子,親遠有度,誰曾想今日就遇到了一個死皮賴臉的人。

從未與這類人相處過,勞桑心只覺得無比厭煩,真恨不得他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若不是念在這人的本性不壞,她早就解決了他!

深吸一口氣,勞桑心很快就冷靜下來,為了大局著想,什麼憋屈都要忍下來,絕不能因為一時沖動而壞了領主的計劃!

勞桑心在霍春秋不停的騷擾下,炒了兩盤菜。南無詩拿著筷子親口品嘗了一下,不得不說,這個殘陽劍主的廚藝,非一般人可比,色香味俱全,令人嘗過之後回味無窮。

她看著勞桑心,眼角含笑,「那就留下來吧,今後,你就是這里的廚娘了。」她到要看看,這個女人究竟在耍什麼把戲!

武陵鎮外一戰,驚險激烈,冉必之與孟傳情兩敗俱傷。

負傷逃離了樹林後,冉必之終是不支,暈倒在了路旁。當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之中,身旁坐著一個容貌普通的華服公子,正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冉必之問︰「這位兄弟,是你救了我?」

那公子約十七八歲,聞言輕笑︰「你在我的馬車里,不是我救了你還能有誰?」

冉必之抱拳輕謝,拾起手邊的陌陽刀欲下車,卻被那公子的一句話給攔了下來。「一句謝謝可不夠,你得幫我做件事。」

冉必之愣住,「這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嗎?」

「當然!」那公子合上書,正視他,「我是個商人,一切皆以利益為本,可不能白白救你,做無本的生意。」

「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姓霍,此次是奉父命前往蘇州談一筆交易,但結果並不理想。听說蒼梧山有一位蒼梧老人,手中握有萬千財富。這位老人身患重病,即將離世,門下弟子知曉後,紛紛回山爭奪產業。老人不願自己的產業落入不肖弟子身上,便召集了一些商界才杰,希望他們能幫助自己,將自己的產業化為財富,造福天下。我若能得他青睞,分一杯羹,倒可免了父親對我的責罰。」

冉必之驚訝地看著他,想不到這公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膽量,又听那人道:「只是,此去蒼梧山,路途遙遠,盜賊橫行。僅我二人,怕是難過此山。所以,想請閣下為我們保駕護航。」

「你是救了我之後才這樣決定的?憑什麼以為我一定會答應你。」冉必之有些不爽。

「這些年來,我走遍大江南北,閱人無數,人善人惡,一眼便可看出。閣下是江湖人,想必不會做忘恩負義之人吧?或者,如果你能還我醫治內傷的良藥,我便放你離去,如何?」霍公子口才伶俐,逼得冉必之啞口無言。

雖然霍公子沒說救他的是何良藥,他卻知道是那可遇不可求的天蓮蕊,否則,以他的傷勢,早已死去了。這人對他,的確是救命之恩,只是,若真隨她去了蒼梧山,自己的事有該怎麼辦?因此,他只得推月兌道︰「你說的到也有道理,只是,我現在身上有傷,恐怕幫不上什麼忙。」雖然性命無憂,但這身內傷可能要些時日才能恢復。

霍公子笑意盎然︰「不要推月兌。以你的本事,對付這些山賊,綽綽有余。手持寶刀,功夫豈會差?」

「你認得我的刀?」冉必之有些奇怪,認識他的刀的人,都躲的遠遠的了,這人居然還敢請他做保鏢。

霍公子道:「我不認得你的刀,但你的刀,材質卻是上品。」

冉必之再次無言,果真是生意人,眼光真獨特,想了想,只得坐回馬車里。

霍公子朝外喊到︰「明溪,可以出發了。」馬車動起,揚塵而去。

霍公子算準了冉必之必會隨他而去,卻沒有算到冉必之的身份。

冉必之畢竟是個殺手,求生能力極強,縱然身受重傷,一路來也解決了不少毛賊。然而,陌陽刀太過出名。不過幾天,江湖中就傳遍了冉必之身在蒼梧山的消息。于是,幾路仇家趁他有傷在身,追殺而來。冉必之浴血奮戰,陷入重重圍困。

「明溪,怎麼會這樣?」霍公子躲在馬車上,有些不解,問自己的隨從,「那些不像是山賊,為何都蜂擁而至?」

「公子,他的仇家太多了。不僅沒能保護我們,反而引來了更多的敵人。」明溪道。

「走!」冉必之很快擺月兌了那群人,翻上馬車,揮鞭加速。

「你到底是什麼人?」霍公子質問。

「給你一個忠告,下次再請保鏢時,一定要把對方的身份調查清楚了,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冉必之話未說完,突然勒住了馬韁。前方居然又有一批人!

「這……公子,早知道我們就不救他了。」看著眼前的這一撥人,主僕二人簡直欲哭無淚。

冉必之抓起陌陽刀,下車。沒走幾步,前面的人就一個個倒下了。正自奇怪,就見旁邊的小路走出一個黑衣少年。那少年牽著一匹白馬,馬背上坐著一個人。

「領主?」冉必之愣了愣,「南華,你們怎麼來了?」

「再不來,你就被人賣了。」夜未央看著他身後的馬車,似笑非笑。

南華上前,笑得天真︰「冉大哥,領主知道你有難,特地趕來救你的,我們回去吧。」拉著冉必之就走。

「等等!」霍公子下了馬車,「他不能走!」他看向冉必之,「別忘了,你答應過我,護我去蒼梧山。難道你想背信?」

「當然不會。」冉必之為難地看向夜未央︰「領主,我現在還不能走。」

「你只是想要一個保鏢罷了,我來換他,如何?」夜未央語出驚人,「霍小姐!」

冉必之驚訝地回頭看向霍公子,滿臉震驚,這人竟是個女子?

南華道:「領主,你怎麼……他明明是個男的啊!」

「啊!」夜未央輕笑:「不小心說溜嘴了。」

「你?」被人一眼識破,霍公子有些生氣,「故意的!」

夜未央輕笑不語,霍嫣華看著他,心里突然一陣悸動,「為什麼?」

「必之是我的人,我自然要保他安然無恙。這個榆木,倘若我強行帶他走,怕是今後都不得安寧。你下的這個套,能夠套上我這條大魚,可謂是穩賺不陪,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夜未央下馬,步步靠近霍嫣華。

「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叫人如何相信?」霍嫣華斜眼看他。

「你沒有選擇。」夜未央道:「蒼梧老人的財富,我也想分一杯羹,若是你不願同行的話,我們就各憑本事了。」

霍嫣華想了想,突然笑道:「你想得倒挺美,既然你願意代替他做我的保鏢,那麼這一路上可都要听我的。至于財富,若是我高興,倒還可以賞你幾粒碎銀。」說完,轉身上了馬車。

這女子,倒也伶牙,夜未央想著便吩咐南華︰「你先帶必之回去療傷,我去趟蒼梧山,很快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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