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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身世之謎

孟傳情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睜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夜空中的繁星點點,然後是一顆擋住他視線的猴頭。那猴子原本是蹲在他身邊的,見他睜開了眼楮,便伸頭過來查看,剛好與孟傳情的雙眼對視。

任誰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遇到這種事,都不免會大驚失色,好在孟傳情的心理承受能力較強,只是心底咯 了一下,瞪著猴子︰「死猴子!你不知道猴嚇人,嚇死人嗎?」在說話的同時,他已起身坐在地上,然後是一陣猛咳,猴子也在這時蹭地溜走了。

輕揉丹田,孟傳情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心想,刀道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剛剛那一戰,他被陌陽刀的數道勁氣所傷,功力還剩不到一成,近期內怕是不能再動武了。想著想著,他所幸又躺回了地上,對著茫茫夜色發呆。

閉目想想,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記得冉必之出最後一招霸王刀時,猛烈無比,他根本就難以招架。本以為自己會命喪于對方的刀下,心底有些不甘,然後一陣氣血翻涌,再然後……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刷刷刷……」孟傳情扭頭,見那猴子又走了回來,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個人。朦朧中,可見那人的大致身形,當是個精壯的男人,孟傳情一時猜不透來人身份,只有當做沒看見。

「原來沒死,我還挖坑呢,真是浪費力氣。」那人突然開口道。

「農牧夫?」孟傳情听出了他的聲音,大感詫異,「你怎麼在這里?挖坑作甚?」

農牧夫抱起腳前的猴子,慢慢走近:「挖坑當然是用來埋你。」

「你跟我有仇?」孟傳情不解。

「沒有。」農牧夫道:「一個沒有氣息和脈搏的死人,難道不該埋了他嗎?」

沒有氣息脈搏?孟傳情忽然想起了那日,他與商慈初見時在海上遇難。當時他從洛知心手中救下商慈後也昏迷了一陣,據商慈所說,那時他也沒有氣息脈搏,所以才以為他死了。難道我每次昏迷都跟死人一樣,是我的體質問題還是……奇異的內功在作祟?

孟傳情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問農牧夫:「你來這里是不是跟南無詩有關系?」

農牧夫訝異地看著他,又听孟傳情道:「你居然一點也不好奇我為什麼會認識你,這就表示你可能也認識我,可我這張皮,只有南無詩知道,所以,你今天一定是見過她了?」

農牧夫在他身邊蹲下,撫著猴子的毛,道:「無詩讓我一路跟隨你,暗中保護。我本想著你的本事也不小,應當不需要人保護才是,哪知一會兒的功夫,你就被人傷成這樣了。」

「你一直跟在我後面?」

「你出鎮後我就跟著你了。不是很近,不然早出來幫你殺敵了。」農牧夫道。

「那人,竟然為了一匹馬跟我拼命,真衰,不過,他應該也傷的不輕吧。」

農牧夫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孟傳情,道:「你還能站起來嗎?」

「我有那麼弱嗎?」

孟傳情說著就想起身,卻見農牧夫握緊了拳頭,口中道:「站起來又怎麼樣?我一拳就能打到你。」

孟傳情睜大了眼楮看著農牧夫,雖然很不願承認,但他說的卻是事實,冉必之最後那一刀,沒要了自己的命已是萬幸。「所以,你是想給我一拳嗎?」

農牧夫搖搖頭,伸手在懷中掏了一支火折點亮,然後趁孟傳情不備,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和腰際,毫不費力將他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喂!」孟傳情大吃一驚,掙扎著叫道:「農牧夫,你干什麼!放我下來!」當然,他的掙扎毫無效果。

農牧夫站起身,一手拿著火折朝林中走去,口中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個廢物,我可不想保護一個廢物,還是把你扔回客棧,待在無詩身邊比較妥當。」

「不行!」孟傳情叫道:「你放我下來,我不回客棧。」

孟傳情怎甘心被束縛,雙腳雙手不停的踢著揮著,雖使不出內力,但迫的急了,力氣也來了,踢的農牧夫生疼。他皺了皺眉,將火折放在地上,伸指點了孟傳情的穴道,後者再也動彈不得。

孟傳情氣極,沖他道:「你能不能換個方式帶我走,一定要扛著嗎?」他覺得這樣很丟臉。

「不能。」農牧夫起身,接著走:「你知道抗和背有什麼區別嗎?」

孟傳情想了想,道:「男的抗,女的背?」

農牧夫停下了腳步,歪頭看著他,「當你遭到攻擊時,可以隨時將抗的人丟掉,而背著的人,你未必丟的掉。他可能會緊緊地纏著你,讓你無法專心對付敵人。」

孟傳情想了想,道:「意思是,你只背自己信任的人?」

農牧夫道:「誰不是如此呢?」

經他這麼一說,孟傳情也安靜下來了,任憑農牧夫扛著往前走,那只猴子跟在他後面蹦蹦跳跳。許久之後,他不禁問道:「這猴子哪來的?」

「幾天前撿的,打算帶回家去送給農兒。」農牧夫道。

孟傳情道:「送給農兒?還真是不錯啊,她一定喜歡。」

「她什麼都喜歡,只要對她好的,都喜歡。」農牧夫頓了頓,又道:「貌似,也很喜歡你,她在家里經常提起你。」

「農兒……」孟傳情輕笑:「還挺想她的。」他想了想,又問:「農兒那麼可愛,南無詩為什麼還要拋棄她?她為什麼叛教?」

農牧夫反問:「無詩有告訴過你嗎?」

「沒有。」

「那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農牧夫將上一軍。

孟傳情啞然,這兩人還真像夫妻啊,不死心,繼續追問:「那她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讓你來保護我?」

「你話真多!」農牧夫有些不耐煩。

「這不是話多,這叫不懂就問。」孟傳情反駁,「一個人待我好,難道我不該記得嗎,就像是一個仇人,恨也當是有理由的。」

「理由?哼!」農牧夫听了他的話,心中有些氣。哪有什麼理由?理由還不是你這個小子!

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介懷,然而農牧夫卻不得不承認,第一次見到孟傳情,已然被他深深吸引。他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讓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他。

農牧夫不知道,在吸引所有人之後,又將所有人殘殺殆盡,這豈非就是天魔神功的精義所在,殺氣,本身就是最傷人的。

「哎,還有多久到啊?」孟傳情有些難受,見農牧夫許久未說話,不禁問道。

農牧夫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不多久就出了樹林,繼續向前走,大致有百步路程時,在一塊巨石前停下。伸手在大石上一陣模索,打開了一扇暗門。

「你記好這條密道,這是通向飛龍引院內的唯一一條密道,除了你我和無詩,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農牧夫邊走邊道。

「哎?密道這種事,是可以隨便跟人說的嗎?」

農牧夫默不作聲,徑直往前走,大概幾十里之後,一間房現于眼前。房間陰暗潮濕,除了一張炕,和一些洗漱用品,沒有多余的東西。孟傳情本以為農牧夫會在此停下,沒想到他穿過房間,接著往前走,大概又行了一半路程後,一個洞門又現于眼前。

農牧夫打開洞門,穿過飛龍引的側院,直接將孟傳情送到了南無詩的房間,未曾驚動任何人。

「他被刀道第一高手所傷,必須留在這里養傷。」

「牧夫,謝謝你。」南無詩感激不盡。

農牧夫看了她一眼,道:「我要回總教了,近期不會出來,你自己小心。」說完,又悄然離開了。

南無詩扭頭,發現孟傳情一直盯著自己,那眼神,似乎是要將她看穿。

孟傳情開門見山地問:「說實話,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還讓農牧夫過來保護我?」

第一次見面,他就覺得這個狠心拋夫棄女的人,挺絕情的。但這幾日相處下來,他卻覺得這個女人待自己很不一般,初次見面,才相處幾天,她就將隱藏了十幾年,人人都想爭奪的魔靈珠送給自己了。她對自己,不僅僅是大方,還有一種特別的關心。當農牧夫將他帶進來時,他明顯能夠感受到對方臉上的擔憂,這絕不是一個不想干的人應有的表情。

南無詩顯然沒料到孟傳情會這麼問,愣了愣,笑道:「因為,我覺得你可能是我恩人的兒子,你們的眼楮太像了……」

孟傳情打斷她,緩緩道:「你是說那個陵城人?他真的存在嗎?其實最初听你說這個人時,我心情是有點激動的,所以並沒有懷疑。可是現在仔細想想,卻還是破綻百出。你和農牧夫,莫雲蘇,三人第一次見我,僅憑我的眼楮,就能認出那位恩人。這說明,那位恩人對你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和商慈認識了這麼久,也不敢說憑一雙眼楮就能認出她,除非,你們與那位恩人有著更深厚,更長久的感情,或幾年,或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這個人,一定是長期居住在天魔教的,他一定是天魔教的人。對不對?」他緊緊盯著南無詩的臉,不放過對方絲毫的表情。

南無詩睜大了眼楮看著他,幾乎僵立當場。她完全沒有想到,孟傳情會猜測到這些。她愣了許久,才緩緩道:「你想多了,我待你好,僅僅是因為,你是我兒子。」

「啊?」孟傳情猛咳兩聲,瞪大了眼楮看著南無詩。

南無詩笑了笑,「難道你忘了,第一次見面時,我們就是以母子相稱的。」

孟傳情松了一口氣,「你還當真麼?」

「為什麼不呢?」南無詩道︰「我不覺得,多你和商慈這對兒女會有什麼壞處。」

「你待我都能這麼好,那麼農兒呢?你怎麼忍心讓她覺得自己的母親已經死了?」孟傳情想到農秋音,不禁有些同情她。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肯定會恨死南無詩,甚至,她也會恨自己吧?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南無詩心在顫抖,若不是因為他,她何苦要承受這一切?

「那麼,當年你究竟為什麼叛教,有什麼比你的家人還要重要?」

孟傳情始終覺得,家人是自己永久的支柱。拋去和他有些仇怨的孟凡塵,他的每一個親人,他都非常珍惜。他可以疏遠他們,但絕不會背棄。而南無詩,卻輕而易舉地做了,絲毫沒有後悔,這樣的人,究竟是無情,還是真的迫不得已?

「你不需要知道。」南無詩避而不談,心道︰我不會讓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只要這樣瀟灑地活著,就足夠了。

孟傳情苦澀一笑,道:「對,我不需要知道,我也沒有資格知道。我連自己的身世都查不到,有什麼資格去管別人的家事呢?這次出來,原本就是為尋找身世而來的……」

南無詩打斷他的話,「你是怎麼到武林莊的?」

當初,樓哥的兒子被人帶走,下落不明。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心只想著保護他,卻從未想過,這個孩子是如何到了孟家的?現在想想,收養這個孩子的人,豈非就是那場陰謀的最大嫌疑者。這個孟凡塵,很值得懷疑!

孟傳情道:「听大哥說,是父親在門外撿的我。可能正是因為我不是親生的,所以父親從小就待我不一樣吧。」

南無詩追問:「他待你難道不好嗎?」

孟傳情看著她,沒有做聲。這個女人問了那麼多問題,句句透著關心,說跟自己沒關系,誰肯相信?

南無詩又問:「听牧夫說,你的生辰八字是辛未年四月初七辰時,如果是撿的,你家人怎麼會對你的生辰八字那麼清楚?」

孟傳情心念一動,道:「好像八字就戴在我身上吧。」他眼神一直盯著前方,思索著什麼。

怎麼可能!南無詩差點驚呼出聲。樓哥的兒子,當年丟失的時候,身上沒有任何東西,而且,他的八字,只有幾位親近的堂主知道,連絮語和席飛都不知道。難道,當年的天魔教內,還有其他叛徒?

南無詩正想著,忽听孟傳情道:「我在想,樓仲叢會不會有兩個兒子?那個舒玉,你們天魔教的少主,他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我和他會不會是雙生兒?」

南無詩心內無比震驚,這個孩子,他怎麼能猜到這些?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回去認祖歸宗的,到時,那些想對天魔教不利的人,一定會對他出手。

如此想著,她淡淡地開口道:「就憑你,也妄想做我樓哥的兒子?整個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樓哥只有一個兒子,就是如今身在天魔教的樓郁殊。」

孟傳情盯著南無詩的眼楮看了一會兒,道:「南無詩,你不告訴我,我也一定會自己查清楚的。反正我現在受了傷,哪也去不了,我就留在這客棧里,待在你身邊,就不信你不會露出破綻。」

南無詩心中暗喜,口中卻淡淡道:「隨你,不過我這客棧可不會白白留人的。你要是沒錢的話,就得幫我在客棧里打雜。」不能對他太好,太好了反而令他懷疑。

「啊?」孟傳情一愣,「打雜?」

南無詩道:「不會太忙的,這幾天我會招個伙計和廚娘,人多的時候,你幫下忙就行。」

孟傳情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我有錢。」

南無詩一把奪過,「這是我給你的,從現在起,你就是個窮光蛋。不干活的話就去睡街頭。」

孟傳情雖然很不情願,卻也不得不妥協,如此,他就一邊療傷一邊打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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