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筒——推出了一汩汩的試劑, 順著尖銳的針尖向外冒著。
林忘舉著針筒,眼中燃燒著幾乎病態的熱忱,慢慢——朝雲凜靠近。
就好像靠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珍寶。
「乖, 你馬上就是我林忘的專屬omega了,和我公開——系, ——收獲祝福, 而不是離開京大——」
「你我都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窗外的枯樹摩挲著窗欞, 發出咯吱咯吱酸人牙花子的聲音。
突然窗口的玻璃隨著砰——一聲巨響,玻璃碎片四散激射, 一陣冷風夾雜著氣勢凌厲的信息素倒灌——來,風灌過窗欞仿佛響起嗚嗚的鬼泣聲。
林忘與雲凜之間,本來只隔了一扇雙.開的窗戶這麼近的距離。
這豁然爆碎的玻璃迫使林忘停住了腳步,抬起胳膊遮擋玻璃碎片。
手——的針筒也順勢被玻璃打飛,掉在了一片狼藉與殘渣當中。
林忘後退了——步, 瞪著往——呼呼灌著冷風的窗戶。
雲凜靠著牆, 胸口起伏,那——玻璃在他身邊爆破, 卻沒有傷害到他一分一毫。
窗外天光已經暗淡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冬天天黑的——別早, 還是因為被——麼強大的力量遮蔽了日月。
一陣陣凶悍的信息素翻滾著涌入,似乎化作了——體化的力量, 一邊托住了腿腳發軟的雲凜, 另一邊則施展了酷烈刑罰一般,狠狠扼住了林忘的咽喉。
林忘雙手攥住自己的脖子,猛退了——步,雙眼瞪大, 驚恐——望著外面。
窗外那一枝粗壯的枯枝上面已經站了一個身高腿——的男人,他似乎並不是第一次爬樹,站在上面重——很穩,甚至雙手插在——側口袋——,每一步都像是閑庭信步一般,踏著千鈞力道,緩緩——朝著窗邊走來。
「沈……沈頌?!」
林忘被扼住咽喉,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雙眼都是血絲,瞪著快要跳——窗戶的人。
鐵柵門那邊已經圍上了許多人,但是由于保密級別的鐵門是鋼制的,那——訓練有素的黑西裝保衛人員打不開,似乎通知了開鎖的人已經朝著這邊趕來。
林忘眼楮瞪得幾乎月兌眶,因為奮力抵抗高級別信息素的——系,牙齒咬在一起發出咯咯的擠壓聲,說話都要從牙縫——往外擠,「竟然從窗口……我他媽……都忘了,你爬樹挺厲害……」
他以為自己鎖了門就不——有問題,甚至還將樓下的電子門禁給黑掉了,自覺得固若金湯無人可以破防。今天這——就只有雲凜和他自己,他覺得雲凜馬上就是自己的了……
但是千算萬算,算漏了窗口還有一棵粗壯的老樹,算漏了沈頌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情況下,願意為了雲凜,敢爬四層樓高的樹。
這他媽,不是在玩命嗎?!
林忘的詫異沈頌——在眼——,他腳踩在玻璃渣遍布的——面上,像是踩上了堆積成山的枯骨,帶著一身凌厲的氣焰,灼灼焚燒著一切。
像是從——獄而來的十殿閻羅,踏著蔑視人間的氣場。
剛剛落腳,就一點都不留情——加大了信息素的壓制與凶戾,一下子將林忘摁得跪在一——的玻璃渣上,跪的雙膝都滲出了鮮血。
沈頌的信息素過于強大,強大到林忘覺得胸口的五髒六腑都翻江倒海——攪合在了一起,他想趴在——上打個滾,但是——上全都是玻璃渣,他又不敢,雙膝的傷口不斷傳來刺痛,痛的他嗷嗷直叫。
沈頌像是——垃圾一樣瞥了林忘一眼,轉身來到雲凜身邊。
「哥哥你沒事吧?」沈頌輕輕拍著雲凜的臉,手上力道輕柔,與他周身的氣質全然不符。
雲凜的情況不大好,他無力的點點頭,但是可以——得出來是逞強罷了。
雲凜覺得——口一陣陣發悶,剛剛林忘用信息素對他——行了攻擊,余痛未消,雖然沈頌是護著他的,但是畢竟剛剛被創傷,很容易被刺.激到。
他甚至覺得被雙重信息素折磨的快要暈過去了,雙眼克制不住——噙著淚,軟軟——癱倒在沈頌的懷——,頸後那道暗香已經有復燃的趨勢。
沈頌眉頭皺起,信息素凌空抽了林忘一記,隨後收斂了狠辣的壓制,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
一方面的壓制已經消失,而林忘那邊的壓制也注定掀不起——麼風浪,雲凜膝蓋直接一軟,站立不住,整個人朝著——上墜下去。
沈頌連忙一把將人摟在懷——,扶住了溫香軟玉,他凶悍的一面對著雲凜的時候就不復存在,急成了一只大狗狗,「哥哥你沒事吧?哪——不舒服?」
雲凜眼角的淚花沾濕了雙睫,他搖搖頭,氣息很弱——說︰「沒事,你怎麼又冒險爬樹了。」
沈頌眼眶紅紅的,嘴角繃著線條,似乎在克制著情緒,「那不重要,你沒事就行。」——
沈頌剛剛在樓底下——門禁攔了很多人,他翻過去門禁在整棟樓——找雲凜,可是一直都沒找到,直到——有——驗室的人,一問之下才知道那個姓林的追著雲凜往檔案區過來,他當即就想到了這扇鐵門,于是繞出來,不顧二處保衛科——祁危的勸阻,在沒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直接爬樹破窗。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怕過,真害怕自己一個趕不上,讓雲凜出了意外。
但是還好,來的還算及時,那最不可挽回的事情沒有發生。
鐵柵門外人影幢幢,人聲雜亂,那——不光來了開鎖師傅,連頭發花白的劉校——也來了,他身後跟著一眾老師,正顫顫巍巍——從兜——掏出一張卡,準備刷開鐵門。
這張卡就是——驗室檔案區的電子鑰匙,不可復制,整個京大就只有三張罷了。
雲凜眼楮閉了閉,嘴角苦笑了一下,「——來我是omega的事情,很快就要被京大的人知道了。」
沈頌用手護住了雲凜頸後脆弱的那一道凸起的線條,用手——的溫度緩緩——療愈突突亂躍的暗香。
輕輕拍著雲凜的後背。
「沒——系,——果不承認,也沒人知道。」
「有我在。」沈頌手——的溫度源源不斷——滲透過來,還有懷中的信息素緩慢釋放著安撫的作用,讓懷——的人呼吸逐漸安定下來。
听著沈頌咚咚有力的——跳,也知道他是急得發慌。
雲凜眼楮閉了閉,抬手覆在沈頌的手背上,「算了,我也累了,告訴他們也沒——麼。」
說著,他輕輕笑了,「告訴他們,我和你在一起。」
然後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不懼怕流言蜚語。
一群老師以及二處的安保人員一起涌了——來,——中還有剛好在科技樓——的一——學生。
孟曉瑚本來伸——了脖子往——面——,——了沈頌立刻大聲叫喚,但是沈頌竟然沒有搭理他,他很是氣憤,——來以後撲著沈頌就去了。
空氣——的信息素被凌厲的風卷了出去,那櫛楛的——覺逐漸消散,林忘跪在那——,手指慢慢可以動了。
借著亂,他將玻璃下面的那一支針筒模到,悄悄攥在了手。
孟曉瑚快步上前,——著沈頌抱著雲凜,大聲說道︰「沈頌,你們這是做——麼?你怎麼可以抱著雲教授呢?!你們——麼——系?!」——
他老師逐漸圍上來,都對雲凜噓寒問暖,間或有幾個人向孟曉瑚投去不滿的眼神。
但是孟曉瑚沒——麼——覺,他一向不——人眼色,——不知道——麼時候該說——麼話,總覺得全世界虧欠了自己一般,裝著一臉的委屈,大聲責問起來。
「沈頌,你不是已經有對象了嗎?你怎麼還可以抱別人抱得這麼緊呢?」
沈頌——都沒——孟曉瑚,雙眼一直注視著懷——的雲凜,——到雲凜額前滲出的細汗,立刻眉頭皺了起來,「不要靠的這麼近,他還是有——呼吸不順暢。」
經歷這種種,大家把沈頌敢拼命上來救雲凜的舉動——在眼——,一時之間都很配合沈頌的話,幾個老師帶頭把人往一邊疏散。
同時,帝國保衛處的人上前把林忘架了起來,林忘雙膝上的鮮血順著褲管子往下流淌。
月兌離了沈頌高壓制的信息素,林忘雖然腿腳酸麻,但到底還是恢復了一——底氣,他還在掙扎︰「你們是——麼人,憑——麼抓我?」
一直等在鐵柵欄那——的一名身高腿——的軍官模樣的男子走上前來,一亮工作證,「我是帝國二處的指揮官,祁危,我們現在懷疑你參與危險秘密——驗,將要帶你回去問話。」
林忘知道自己做了——麼,他一身對峙的氣焰瞬時萎靡了下去。
「——麼?我怎麼听不懂……」
祁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可以不承認,我們有很多證據可以讓你開口。」
宿清暉已經招認了,連壞事做絕的陸鋒也在研究所的掌控之中,還有——麼可以狡辯的余——呢?
林忘大概也想到了這一層,腦袋低垂下去,「既然——,在帶走我以前,我可以……和雲教授說——句話嗎?」
祁危搖搖頭,「你大概沒這個機。」
林忘獰笑了一聲,「不讓我和雲教授說話,我就一個字都不說,二處酷刑很多,我想一個個都試試,也沒——麼——系。」
林忘是個瘋子,從他做的拔除omega腺體這樣的瘋狂——驗就可以——得出來,他腦子已經不怎麼正常,但是平日——裝作溫文爾雅的模樣,還經常模仿雲凜的穿衣談吐,讓人對他放松了警惕——
說到底,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罷了。
祁危冷淡——著他,停了片刻,才發問︰「你想問點——麼,我代你轉達。」
林忘雙眼紅.腫,笑笑,頹然——垂著頭。
「你幫我問問,之前我剛——京大的時候,總是做不好手頭的——驗,挨過上級的辭退黃牌,就躲在一邊哭,他拍了拍我的肩,和我說‘不難的,有時間可以來我——驗室找我,我來幫你’,他還記得嗎?」
在場的人都靜默了下來,隔著人群,雲凜自然也听——了林忘的話。
雲凜嘆了口氣,疲乏——閉上了眼楮。
——當然不記得,這不過是系統給他的虛假印象罷了。
說到底,林忘——也是個被假回憶左右的可憐人。
等不到回答,林忘苦笑了起來,「原來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啊,哈哈哈——」
他的笑聲淒厲,像是夜梟在哭。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他這幅癲狂的模樣嚇到了。
祁危眉頭皺了皺,做了個帶走的手勢,林忘就被拖著朝門口的方向走去,在場沒有一個京大的老師敢攔下問一句。
畢竟林忘是涉嫌參與危險——驗,這在學術圈——,可是重罪。
也許是對死肉一般的林忘放松了警惕,安保人員帶著林忘向外走,路過沈頌身邊的時候還听——孟曉瑚還在嘰嘰喳喳的聒噪,安保人員——煩了,不免有一——懈怠。
孟曉瑚不由分說去扯沈頌的衣袖,「沈頌!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抱著雲教授到底是——麼情況,你倆啥——系啊?」
「要不是我今天剛好來科技樓,我都不知道你是個這樣的人,你抱得這麼緊,不怕你對象知道和你翻臉嗎?我要去京大bbs發帖子讓他們罵死你!」
他——在是胡攪蠻纏,前言不搭後語的竟然可以——理直氣壯,和他沒——系的事情都好像誰欠了他似的。
劉校——皺了皺眉頭,有點不滿︰「這位同學,你是哪個院的,生科院的嗎?明天是不是有考試,怎麼也不——你復習,來這——湊——麼熱鬧。」
孟曉瑚沒搭理劉校——,反而盯著沈頌,理不直氣還壯︰「沈頌,我要你給我一個答案!」——
他老師也對孟曉瑚的表現很不滿意,于是七嘴八舌——說起了孟曉瑚的不是。
就在這個混亂的當口,那垂著頭的林忘突然之間甩開了守衛的雙手,右手握著針筒,沖向雲凜。
那閃著寒光的針頭上面還有液體往外冒,配合著林忘猙獰的表情,——加顯得可怕。
現場圍觀的人沒有一個反應過來,還好沈頌反應快,轉了個身把雲凜護在了懷。
他本來想用自己後背硬是接住這一下襲擊,但是沒想到孟曉瑚還扯著他的袖子,他一個轉身,將孟曉瑚直接送到了林忘的眼前。
噗嗤一聲,那針頭連根沒入了孟曉瑚的側脖頸,滿滿一針管的試劑都隨著慣性被打了——去。
而林忘也順勢撲在了孟曉瑚的身上。
孟曉瑚雙眼圓整,渾身發著抖,「你……你你你,你剛剛給我打了——麼針?!」
這管針劑是林忘——制的,融合了林忘自己的精血與信息素,為的就是完全獨佔一個omega。
沒想到這個omega從雲凜變成了滿臉涂脂抹粉的孟曉瑚,林忘似乎受了打擊一般,嘶吼了一聲,推開了懷——的人。
孟曉瑚顫顫巍巍的自己拔了針,——向林忘的時候,眼楮——竟然有了明顯的向往。
「林……林老師……」他竟然一步一步朝著林忘走了過去。
剛剛孟曉瑚撒潑耍賴的模樣每個人都——在眼——,林忘雖然是個反派,但也對孟曉瑚厭惡透了。
這——這個事兒精向著自己走過來,眼楮——還有一——莫名的情愫,嚇得林忘不顧一——玻璃碴子,倉惶——向後退,直到被安保人員重新控制住。
祁危也沒想到有這一出,揚了揚下巴,「帶走。」
林忘——孟曉瑚,——洪水猛獸,巴不得自己快點被帶走,都不用人架,腳底下步伐幾乎比安保走的都快了。
林忘被帶走,孟曉瑚竟然也追著林忘走了。
似乎一下把高音喇叭帶走,周遭終于重獲安寧。
老師們面面相覷,祁危走上前來,「各位京大的學者們,今天的事情請爛在肚子——,稍後二處——徹底消除痕跡,不——給各位留下任何麻煩。」
劉校——連連點頭,應和了——句,就安排人送祁危和一眾安保人員離開。
沈頌抱著雲凜,突然——覺懷——的人掙了掙,于是將雲凜扶了起來。
雲凜身體還有——輕飄飄的,勉強被沈頌托著手肘才能站得穩當。
一陣陣清香的信息素從他身上涌出來,味道不濃郁,但是清爽怡人。
在場的老師聞不到,但是沈頌聞得清楚,他下意識攥緊了雲凜的手臂,反而被雲凜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撫。
雲凜︰「劉校——,各位老師,——大家所——,——我不是——麼beta,之前一直隱瞞了omega身份,對大家十分抱歉,而今天,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告訴大家。」
劉校——擔憂——做了個手勢虛空托了托,「雲教授,不舒服的話就不要說了,還是先休養身體吧。」
沈頌也在一旁低聲說道︰「哥哥,別說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雲凜搖搖頭,雖然氣息羸弱,但還是目光堅定。
「我想要告訴大家的是,我和沈頌,」他攥緊了沈頌的手,「我們是情侶——系。」
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不是深愛彼——的——系,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人徒手爬上四樓的高度?
劉校——笑著說︰「沒事的,我們不是老古板,倡導的是戀愛自由。」
雲凜的嘴角終于有了笑意,「謝謝……」
停了停,雲凜繼續說︰「對于自己的一——行為,想必——給京大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我決定做完手上這項研究,就暫時離開京大了。」
劉校——還要勸阻,雲凜擺了擺手,「我去意已定,但是一定——在走之前處理好手頭的工作的。」
劉校——知道自己說——麼都沒用了,只是重重嘆了口氣,「行吧,之前的那——話依舊有效,京大只——接受雲教授的停薪留職,職稱也——保留,——果在外面待得倦了,可以回來京大繼續任教。」
「京大是你永遠的家。」
雲凜虛弱——點頭致謝,「——謝各位的支持,只是我還有個請求。」
劉校——連忙說道︰「雲教授你說。」
雲凜︰「我在離開之前,我想去考試月結束後的化裝舞——上給沈頌當一回舞伴。」
這恐怕也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答應沈頌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提起化裝舞——,劉校——和——他老師一眼震驚︰「雲教授,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想去那個舞——嗎?」
就好像那個化裝舞——是——麼洪水猛獸一般。
雲凜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參加過——麼活動,讓大家大跌眼鏡而已。
「是啊,之前答應了要陪他去一次的。」
沈頌在雲凜耳邊輕聲說︰「哥哥,要不然這個事情就算了吧,我畢竟還沒有考第一……」
雲凜︰「你沒考第一也沒——系,以後我單獨輔導你,你不考第一也不行了。」
眾人听聞,哈哈笑起,氣氛一時之間也輕松活躍了不少——
個人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接受著美好的祝福。
剛剛的驚——動魄,就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