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凜冷肅著臉, 走到了陸鋒的面前。
他嘴角勾了勾，周身如蒙了一層冷兵器出鞘的寒意。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項目組的主控權都在你手上了？」
陸鋒看了看雲凜, 沒有第一時間回復，反倒是看了看白衫, 說道︰「——不是試卷丟了嗎？怎麼能說大權旁落呢？」
雲凜拿下來自己的金絲眼鏡, 吹了吹上面的灰塵，重新戴了回去。
「項目組是以京大的科研力量做的主導, 用什麼人不用什麼人，是京大的說的算, 還是你們雲暉科技說的算？」
陸鋒——了個磕絆，「——不是他自己沒交試卷嗎，雲教授您言重了。」
雲凜冷笑。
「——有一個問題，如果——沒記錯的話，研二的高疏同是雲暉生物科技公司股東的孩子吧？」
陸鋒——, 倒是沒有回避︰「是啊, 雲教授您記性可真好。」
「那就是了，」雲凜淡淡的眉眼底, 像是萬年融化不開的冰川，此刻愈發寒意上浮, 「所以你們徇私舞弊，——關系戶直接指定了名額是嗎？」
陸鋒聳了聳肩︰「那是宿清暉先生指定的, 周莉起碼是成績不錯的。」——
就是變相承認了！
雲凜繼續循序善誘︰「所以回歸——剛才問的問題, 科研小組人員的選定，是京大的說的算，還是你們雲暉科技說的算？」
陸鋒嘴角虛偽的——意完全消散，他那高挺的鼻梁下有一點陰溝的鼻尖, 讓他的目光顯得有些陰惻惻的。
「倒也不必——樣追著——個問題不放。」
「行吧，回答也不會怎麼樣，——們是投資方，自然我們說了算————是資本的天下，不是嗎？」
雲凜嘴角揚起一抹不屑，——意一點溫度都沒有。
他滿意地點點頭，「是，陸先生終于說了一句真——話，可惜——里是京大，是象牙塔，是和你那些污穢的叢林法則不相干的地方。」
「——里也會有人主持正義，也不是你亂來的地方。京大的校訓是公允無偏頗，校標是砝碼相同的天平，說就是——君子不爭，爭則公平。」
「你們的所作所為和今天所有的話，——都錄下來了，項目組要麼成立公平合理的班子，要麼你們自己做，——退出。」
陸鋒听聞，眉頭皺了起來︰「雲教授，您這可不是學術帶頭人的做派吧，識時務者為俊杰，一個小助理——已，用什麼人不一樣嗎？」
雲凜冷冷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陸鋒啊陸鋒，虧你還是原書里那個官配攻，你——個品性，——沈頌怎麼比啊？
「不一樣。」
門口突然有人說話，老邁的聲音帶著不怒自威的力量，讓屋里爭吵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雲凜看向門口，——中一塊大石落下。
「校長。」
一名老人穿著筆挺的西裝，腰背挺得板正，他站在那里，手里捏了一個團起來的紙團——
他的身後跟著京大的校董事會領導班子，——些人都目光不善地盯著陸鋒。
「剛剛你們說的話——都听見了，哎呀，幸虧雲凜教授剛剛——電話，讓我今天一定要來生科院，——們就把每個院抽查工作的順序調了一下，不然也听不見雲教授——一番精彩的言論。」
「是啊，君子不爭，爭則公平。」
說著，校長將手里的紙團交——了一名——扮利落的男子，「小李啊，你——大家看看，——份是什麼東西。」
男子接過了那個紙團，——開之後雙手拎起兩邊，——眾人展示。
是一張作答過的試卷，不是答全了，可還是看得出滿篇的紅色對勾。
「——就應該是這次生科院學術科研小組選拔的試卷了。」小李老師低頭看了看姓名欄，然後抬頭說道︰「——份試卷的主人叫沈頌，所有的已答題部分幾乎都是全對。」
「分數是——163分。」
屋子里的白衫此刻臉皮已經白到沒有血色。
陸鋒臉色也極差無比。
只有雲凜，緊皺的雙眉間還有一絲沉重的情緒。
沈頌的試卷果然沒丟，——個分數應該是第一名。
校長笑了——，「京大有幾百年的歷史，校訓公允無偏頗，——幾個字刻在石頭上風吹雨打幾百年，早已經不是幾個字——麼簡單了。」
「——看雲教授——麼著急的讓我們來，一定是遇見了不好解決的事情，可我萬萬沒想到，在公允無偏頗的京大，竟然有——麼污濁之事。」
身後的老師們都紛紛點頭，議論聲不絕于耳。
「京大的科研班子用什麼人，自然一直都是成績說話，怎麼剛剛還听見有人打算一手遮天的意思。」
「丟人的試卷，——是什麼惡劣行為，社會上的風氣怎麼可以就這麼玷污——塊淨土呢？」
「——看——事兒要嚴辦到底，要嚴查，要整頓！」——
些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陸鋒的耳朵里，他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後槽牙，看著雲凜︰「雲教授，您可真是出乎——意料，又是錄音又是請人的，下手——麼狠。」
雲凜冷冷的眼神落在陸鋒的臉上，迎上目光，一點也不躲閃。
「彼此彼此，您的手段也不懷柔。」
「——不過雙重準備罷了。」
陸鋒眯了眯眼楮，走過去伸出手——算——校長握手，「劉校長您好，——是雲暉生物科技——邊主導的負責人，——叫陸鋒。」
校長的目光在陸鋒身上掃了兩圈，直到把伸著手的陸鋒晾足夠了，才與他握了握手。
「陸先生果然一表人才啊，雲暉生物科技里面負責人都是按照顏值挑選的嗎？」
校長不愧是行政業務口出身，——一句玩——緩解了略顯緊張的氣氛，可所有的老師都明顯不買陸鋒的賬。
陸鋒主動攀關系︰「那也沒有京大的——些莘莘學子——老師們顯得器宇軒昂，鴻鵠不凡——次見到劉校長，——甚慰，——們的合作一定可以長久地進行下去。」
雲凜的聲音在陸鋒背後響起︰「如若雲暉生物科技參與，項目將擱置。」
陸鋒轉頭看雲凜，臉上爬上了怒容。
長久以來不對雲凜有一絲一毫負面情緒的陸鋒，在這一刻終于繃不住，凶相畢露。
「雲凜你說什麼？你知道——帶了多少投資來和京大合作？是你一句話就能做主的？」
「他能做主。」
校長渾厚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擲地有聲，敲打的陸鋒有一絲絲發蒙。
「——麼？」
校長背過去自己的手，似乎都不願意將與陸鋒握過的手伸到面前來。
「——說，雲教授全權代表京大，他要是決定了擱置，那就一直擱置下去。」
陸鋒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語調陡然拔高，那精——維護的形象也瞬間崩塌了︰「——帶了三個億來，你們說擱置就擱置了？」
雲凜淡淡地接過話頭︰「投資——去找，或者面向社會公開競標籌款，不是不可以籌到款項。」
他只是單方面不——雲暉生物科技玩兒了罷了。
「對，不是不可以。」校長蒼白的發絲泛著瑩白色的光澤，眼中有神，神采奕奕，說話也很有底氣，「科研經費還可以申請帝國專屬科研補貼，以京大的能量，應該可以補貼一半吧。」
「……」
敗下陣來的陸鋒臉色蒼白地靠在一邊的桌子上，瞪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麼。
劉校長走過去拍了拍陸鋒的肩膀。
「年輕人就應該踏踏實實做人，——次的事情算是一個教訓吧，你回去和宿總說明，京大終止了——項合作，請他重新尋找科研機構完成科研目標吧。」
陸鋒還想爭取，被劉校長按著肩膀按了回去。
「今天的事情有違京大一直以來秉承的校訓，所以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就像雲教授說的，象牙塔里，還是純潔一點好。」
陸鋒看了雲凜一眼，咬了咬牙，匆匆辭別校長，走得腳步倉惶，就像是敗了仗的——軍，逃也似的離開了公眾的視線。
隨著他的離開，三個億的天價合作，就這樣戛然而止。
雲凜對校長露出的感激的神情，他點頭致禮︰「謝謝校長。」
劉校長擺擺手——了起來，聲音洪亮像是一口洪鐘響起。
「那雲教授以後是不是更要好好配合工作啦？下周出差，學術峰會上，你可得——好好的去把京大的臉露一露。」
雲凜低頭一——，然後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抬頭問道︰「校長，那份試卷你是怎麼得來的？」
屋子里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劉校長抬起手指指了一下白衫︰「——位小同學，你是我京大的學生嗎？怎麼平白無故地要丟別人的試卷呢？」
雲凜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看向白衫︰「白衫？是你做的？」
白衫眼楮里蒙上了一層水霧，配合他白淨的長相有幾分楚楚可憐。
「雲教授，對不起，——是一時鬼迷了——竅，——……我錯了……」
雲凜深吸了一口氣，「白衫，你真的太讓——失望了。」
校長點了點白衫的方向，「一會巡查結束，你來一趟教務處，那里的老師會按照你的情況給予你處罰。」
說著，校長看向雲凜。
「雲教授，他是你的學生，你怎麼看？」
雖然白衫是他選拔進項目組的，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沒有——麼情分可言。
雲凜︰「做錯事就是做錯事，‘公允不偏頗’。」
「好！」校長笑著，一邊往出走一邊說道︰「那剩下的生科院的例行巡查，雲教授帶我們看看近期的科研成果怎麼樣？」
「自當盡我綿薄之力。」
雲凜回答完，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白衫，便錯身離開。
果斷又堅決。
沈頌虛月兌地從金色谷稷實驗室出來的時候，才知道京大bbs又炸鍋了。
徐凌一條一條的微信接踵——至。
[沈子沈子，快看京大論壇。]
[項目組——雲暉生物科技解除了本次合作！]
[還有，白衫被通報批評了，目前已經被雲教授的生物實驗室除名了！]
沈頌按著自己還在僵硬的後脖子，覺得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他——開了京大的bbs，果然如徐凌所說，——三件事都是以新聞形式出現在網站上的，——與此同時，論壇版塊冒出了無數飄著「hot」的帖子。
隨便點進去一看，就是討論這一系列事件的。
[兄弟們，誰知道咱生科院出叛徒了啊，竟然和雲暉生物科技同流合污，——咱京大招黑！]
[叛徒已經伏誅，惡徒已經夾著尾巴逃出京大，大快人心！]
[好像京大研究生那個，不光是除名了項目組，好像還自己辦了休學吧？]
[哎，真是豬油蒙了——，好端端的還丟人家第一名的試卷，良心都讓狗吃了！]
沈頌看著——些，還有些消化不過來，剛——徐凌發過去一個帶著問號的表情，徐凌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哥們！你平.反了呀！」
沈頌把電話拿遠了一點，才又貼回耳邊︰「你沒事兒吧，——出什麼事兒了需要平.反？」
「嘖，」徐凌急的直咂嘴，「你是不是沒把三個通報看全了？」
沈頌︰「當了一天的小白鼠，剛剛返回人間，沒工夫。」
徐凌大聲道︰「哥們兒！你試卷被白衫扔了你知道嗎？不然你是這次考試的第一名！」
「……」
看沈頌沒有回復，徐凌高興地繼續說道︰「你可真是我的考試神話啊，明明只是半程入場，竟然可以所向披靡考第一名，你是人類嗎？」
「……」
「誒誒？你有听我說話嗎？晚上回來慶祝一下呀。」
沈頌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大致明白了——些事件串在一起的意味。
——雲凜一定是扛了巨大的壓力，頂著巨大的阻力，為他爭取到了最公平的待遇。
那就是……他一點都不討厭自己？
「晚上——不回來。」說著，沈頌已經伸手攔了一輛車，直接就想掛電話。
「不回來？？你又去哪兒啊？」徐凌急慌慌地追問。
「——去找我的小雲朵。」
徐凌︰「啥？」
啥小雲朵？
你——個嗜甜怪又吃——麼新口味的甜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