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並沒有立刻回去道觀,而是捧著《通明錄》,騎著青牛走著。似是有些廢寢忘食之意,這《通明錄》的內容實在是太讓人著迷了。
記載民間傳說有些玄奇,有些詭異,就如同故事一樣,玄奇詭異又讓人忍不住去讀。
和聊齋類似編纂的人文故事不同,這《通明錄》里記載的故事大多又真實無比,就好像在看神話時代版本的故事會一樣。
可能有些藝術加工,但藝術卻是在真實的基礎上進行編纂的。
一路廢寢忘食,騎著青牛,待到醒過來時已是另一處地段了。
這地段有黃沙淒淒,充滿了一種瀟灑悲涼的感覺,西北黃沙,一望無邊。
李雲搖了搖腦袋,問道。
「這里是哪里?」
「不知道啊大仙,你叫我走走停停,我就走走停停唄,然後就來到了這里。」青玄說道︰「你已經看了有三天書了,這三天我怎麼叫你你都不搭理我。」
「是嗎」
李雲模了模下巴,看來是自己這一次實在是太廢寢忘食了。
居然連續看了三天。
「話說大仙,這書真有那麼好看嗎?」青玄瞪著眼珠子有些好奇道。
李雲有些不舍得的合上了《通明錄》,笑道。
「就是這麼好看。」
讓李雲有一種回到初中高中時刻,熬夜追小說追漫畫的時候。
廢寢忘食,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被老師點名批評。
想起來還頗有一些懷念的意思。
而這書也有一些神異之處,讓讀者有一種置身于書中的感覺,也不愧于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周圍黃沙十里,卻有一處糖水店開在路邊,販賣糖水冰茶和冰沙,在這炎炎夏日里,帶來一絲清涼之意。
李雲有感清涼之意,舌忝了舌忝舌頭。
「有些饞了。」
高中的時候,放學之後,在糖水攤里,乘著熱意,喝一碗糖水,解暑又甜心。
「老板,來兩杯西瓜冰。」
「好 。」
糖水攤里就五張桌子,幾張塑料板凳,看起來真有一種學校小賣部的味道。
其他桌子也都有人,都是一些年輕人。
李雲一個道士出現在糖水攤處是有些引人注意的。
「這個道士大叔是cosplay嗎??還是真的道士?」
「誒,別看大叔了啦,幫我來個自拍,熱死老娘了。」
「蔡松皋,過來幫我擋一下太陽,好熱哦。」
「嘿嘿嘿,好的我的女神。」
另外四張桌子的糖水攤都是一伙人,這一伙人有男有女,約莫19歲上下,看起來像是外地來此游玩的。
他們聲音很大,評頭論足之余也沒有收斂的意思。
李雲听了雖然有些不喜,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氣量也沒有小到要和這小年輕計較什麼。
自顧自便喝起了糖水來。
也許是因為口味的問題,這糖水並沒有讓李雲有一種懷憶兒時的感覺,就是尋常的西瓜冰糖水的味道。
「時光逝去,但過去的時光不會再回來啊。」
李雲吃著這糖水,似在感慨。
時光易逝,紅塵光景,一去不再來,縱使是在這里緬懷過去,也改變不了時光逝去啊。
當然,李雲並非矯情的人,稍微感慨一下後,便恢復正常,用手機稍微查看了下如今所再在的位置。
竟然是忻州市。
「青玄這貨三天時間里居然走了那麼遠。」
李雲是相當意外,青玄這貨居然跑的那麼遠的地方來。
「忻州市啊」
此時,李雲略微有些感慨,對這忻州市的印象還是有些深刻的,華國抗戰最慘烈的戰役之一,忻口戰役便是在這里進行的。
人民軍隊在這里真的踐行了‘以血肉鑄長城’的悲壯。
在知道了此地過後,李雲不禁有一種悲從中來之感,頗有一些感同身受,這抗戰16年間的悲壯浮上心頭。
「那個道士哭了誒。」
「好奇怪哦」
「會不會是被女朋友甩了吧。」
「好卑微哦。」
一旁的男男女女們,也不避諱這道人,隨便的就評頭論足起來。
「江融捷,要不你去跟這位道士哥哥搭訕搭訕?」
另一邊名叫江融捷的少女失笑道︰「人家才不要搭訕大叔了啦,討厭。」
「我也這麼覺得。」
少年少女肆無忌憚的評論著道人,道人自然是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的,但是青玄可是不爽了。
青玄來到了少年少女們面前,吭哧的打了一聲噴嚏。
「啊!我的冰沙!」
「晦氣,哪來的風」
「我日,怎麼還有粘液。」
「啊!!我的衣服!」
幾人此起彼伏的尖銳聲讓青玄內心爽利,就如同新年的一天里吃到了新鮮的仙草一樣舒坦。
「青玄,我們走吧。」
李雲倒是沒去看他們,起身結完賬後便招呼青玄離開。
道人轉身離去。
另一邊正在打理著糖水的老板,在糖水店和門桌之間徘徊,突然看到一旁的花草突然枯萎了。
這讓老板有些驚訝。
「咿?怎麼這花生長的好好的,突然就枯萎了呢」
花木草業,與道人同悲
李雲並未直接回雲夢觀,而是在這地兒行走,走過窯洞,來到一處山嶺縱橫的高地。
204高地四周山嶺欺負,溝壑縱橫,群嶺把盆地入口處的10公里分割為了兩個孔狀通道。
懷化和忻口作為通道左右的兩個小村,作為戰略的咽喉位置,這里是戰役最激烈的地方。
時光荏苒,縱使過去了時光匆匆,也磨滅不了這里的的血性真意,即使是經歷了接近百年的時光,卻還是宛如昨日。
這是一場慘烈的戰役,歷時二十一天,是太原保衛戰的重要戰役,是太原的北部屏障,守住了這里,就能守住太原,守住了太原就可定山西而保華北。也正是因為這里重要的戰略意義,寇軍們在這里也是傾注了心血和戰略意圖,在平型關戰役結束後就調集了重兵打算進犯這忻州。
在寇軍裝備補給都好于華夏兒郎之時,華夏兒郎用血肉之軀阻擋住了這來自寇軍的鋼鐵洪流,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沉重。
而李雲來到一處狹隘的關口處,撫模著地上暗紅色的土地。
撫模之下,似有幻象在眼里浮現。
四個寇軍,架著遠超于華夏兒郎裝備的輕機槍,在肆意瘋狂的掃射。
華夏兒郎們拿著破爛的漢陽造,用血肉之軀去擋住機槍口,用身軀去堆砌,去阻擋這勢不可擋的子彈洪流。
李雲的眼角隱隱有淚落下。
「大仙。」
「嗯?」
「我感覺很悲傷。」
青玄輕輕的用蹄子撫模著這一片土地,已經時隔了百年,這里早已經什麼東西都不在了,卻還是能從上面感受到真意存在。
「是啊,貧道同樣是如此。」
李雲抹掉眼淚,也撫模著這一片土地,心中有神傷。
夏日炎炎卻也並非是一直炎熱干燥,偶爾還是有些許細雨行至。
此時此刻,就是,天有微微細雨落下,打濕了李雲的身子。
這是李雲特意收起了自己的護體靈氣,讓雨水盡力打濕自己的衣衫。
「當時他們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保護這片土地,保護這里的人民的。」李雲輕吟道︰「這些人當時比現在的我更加的年輕稚女敕,面對的卻更多」
信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逝去,但也有流逝的快的,流逝的慢的。
這篆刻在這片土地上的信息,就是流逝的慢的,很慢很慢,就算時光將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痕跡抹去,也是有人能夠記住,也是有華夏人記住。
記在華夏人內心的國恥國恨,縱然現實叫人忘掉仇恨,展望未來,可那國仇家恨之恥不過百年,又怎麼能輕易忘記呢。
能做到的不過是牢記過去,展望未來。
「這片土地發生了很多故事?」青玄抬起頭來詢問道,他身為一頭牛,也被這土地里散發的悲傷氣息懾住。
李雲點點頭道。
「嗯,發生了很多很多故事。」
「這一定是很悲傷的故事。」
「的確如此,回道觀的時候再跟你講講吧。」李雲隨後說道︰「雖然悲傷,卻也是讓人驕傲的故事,我們依靠著自己的血肉之軀站在了世界,站在了歷史舞台上,我們華夏兒郎的傲骨和堅韌讓我們為之驕傲自豪。」
「嗯。」
青玄能感覺到李雲身上散發出的自信,這自信並非是因為自身為修為或者仙神地位,而是因為血脈,民族,國籍而自豪。
那種自豪,即使仙人不是仙人,這自豪感也不會磨滅。
正當李雲和青玄在這片土地瞎逛的時候,卻听到一陣陣的聲音傳來。
「江融捷,蔡松皋,你們兩人怎麼了?!」
「快醒醒。」
「來人啊!有人中暑了!」
一陣陣聲音傳來,李雲雖無避雨的意思,卻還是順著聲音走了過去。
卻見眼前正是剛剛在糖水店里遇到的少年少女們。
而其中的一名少男,一名少女正昏倒在地,雙眼翻白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