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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沈城中, 新房內, 紅燭映照紅紗, 鼠公主正與「駙馬」款款而語。

王勇道︰「內核層黃沈城的意像, 看起來應該是劇情層里沈小萍身世的投射。」

「只是李峰作為劇情層的主角,為什麼會出現在內核層里?」

霍闕道︰「他未必就是的主角‘李峰’。」

王勇皺眉︰「霍上校的意思是?」

霍闕望著紗窗上映照出的李峰影子, 微微笑︰「那小姑娘, 不是還丟了一本書嗎?」

「京州,不是還有一類異狀嗎?」

此時,新房內忽傳悲聲哀啼。

鼠公主悲戚難忍,淚水濡濕了臉上的灰毛︰「萬望李郎救我城民出生天, 萬望李郎、救我父王還本貌, 小女感激不盡, 拜謝恩公——」

竟然淒淒下拜。

李峰忙把它扶起︰「公主請起,先把事情說清楚。」

灰鼠公主以袖拭淚︰「李郎,我父王雖不是我的生父, 卻本來也不是這樣殘暴,更不是這樣的形容,幾年之間, 竟模樣大改、性情大變。」

它說著,開了自己的箱籠,竟取了一副壓在箱子最底下的畫像出來, 展開與李峰看。

「李郎請看。這是我父王幾年之前的模樣。」

李峰一看這幅畫像,便吃驚︰這幅畫像上畫的,分明是一只白鼠。

這只白鼠長眉英目, 眼珠黑亮,皮毛微微炸開,沒有那麼順滑,甚至有被劃開的焦黑的幾縷。身著一身盔甲,腰上配著一柄寶劍。

雖然是鼠模樣,看起來卻大有頂天立地的豪邁英杰之氣,一身硝煙戰火里的英雄氣概。

「這」李峰說,「公主,國王是一只白貓,這卻是一只白鼠呀。」

「李郎,這就是我父王幾年之前的模樣。」公主說,「幾年之前,我父王剛剛推翻了老貓王的統治」

「那老貓王是個殘暴無度的厭物,盤踞我城中,竊座為王,不耕不作,專以我鼠民為食」

黃沈城原名黃粱城,城中居民都姓黃,都是灰鼠。

而黃粱城的統治者,卻是一只橘貓。

它殘暴成姓,日食鼠民一十,連幼鼠都不放過。

城中民心惶惶,人人只想自保,把其他親友推上去填食貓王之肚,風氣極壞。

她的繼父則姓沈,是外來的白鼠將軍,他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見不得如此情境,便拔劍而起,領著鼠民,推翻了老貓王的統治。帶著鼠民們重建家園。

「我生父是城里的畫師,十分仰慕父王的英姿。這幅畫像是我年紀還小,他還在世的時候,他作為畫師為父王繪制的。」

「那白鼠將軍,怎麼會變成白貓王呢?」

公主垂淚道︰「這變化就是從幾年之前開始的。父王得到了一面魔鏡。這面魔鏡據說能照天下英杰模樣。父王本是為了選賢任能,才收下魔鏡。」

「誰知道收下了魔鏡後,父王被鏡中惡鬼引誘,一日日地換容顏,改形貌。移高潔之性,變正直之心。」

白鼠將軍越來越講「規矩」,性情暴睢,容不得任何人冒犯威嚴。

到最後,某一天清晨,白鼠將軍醒來一看,自己竟然鼠吻變貓須,身上披長毛,變成了白貓國王的模樣。

而上一任老貓王,就是一只白貓。

公主望著那一副畫像,略略出神︰「父王變形後,就下令正式稱王了,將黃粱城改名為黃沈城,在全城焚毀了他曾經的畫像。只有這一副,隨著我父親死去,母親嫁到王宮,它作為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被我偷偷保存了下來。」

「從父王變形之後,黃沈城中風氣也日益古怪,處處森嚴,稍有逾越,就可能送命。父王他,他竟也偷偷地吃起了鼠民。一天、兩天、三天,城中鼠民的陸續失蹤」

說到這里,公主再次垂淚︰「我父親,至死都不忘感念父王當年拔生救苦的恩德。」

「但今天的黃沈城,又與當年的舊黃粱城有什麼區別呢?」

听到白貓國王姓沈的時候,李峰的眉頭就不自禁地一跳,他再三打量白鼠將軍的畫像,雖然畫中的是一只鼠,但他總覺得畫像當中,白鼠的眉宇間頗有些熟悉之處。

「不知道為什麼,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把父王的變化視作理所當然。」灰鼠公主哀求道︰「我所說的都是事實,不信,請駙馬隨我去到父王的密室看一眼,那面魔鏡,就佇立在那里。」

魔鏡!資深者們對視一眼。

「公主多慮了。」對于這位聲音與身世極為類似沈小萍,心地善良的鼠公主,李峰的態度比較溫和,「可是,為什麼非要我去?」

「那面魔鏡有古怪,除了父王之外,我們本地人連靠近它都不能,一靠近它,它就化成虛影,從我手中穿過去了。」

「我偷偷向城中的賢者打听,賢者說只有外來者可以觸踫它。我父王是上一位的外來者。而如果我們想要打破它,只能等下一位外來客。」

「而我們城里,近年來,只有李郎你一個外來的。」公主再三懇求,「我只希望你打破那面魔鏡,讓我父王變回原來的樣子!」

鼠公主的眼楮是人的眼楮,半帶哀求地望著他,極黑潤。

鼠公主心地善良,還在白貓王手下救了他一命,李峰從來知恩圖報。

何況他被旋風卷著來到這座城中,就一直迷迷瞪瞪,唯有有一股力量推動著他前行,在耳邊回蕩著一個極熟悉的聲音,叫他去「找鏡子」。

但他在黃沈城里待了不少時間,沒有見過一面鏡子。

想起畫像叫他莫名眼熟的白鼠將軍,想起「找鏡子」。

難道,那個聲音說的,就是公主嘴里的「魔鏡」?

李峰略微沉吟,當即答應下來,鼠公主喜極而泣,忙引著李峰避開宮女們耳目,從一側小門,往白貓國王藏魔鏡的密室而去。

夜色里,飛雪紛紛,他們沒有注意到身後已悄然綴了一行人。

守衛國王書房的侍從,被公主假借理由調開了。

書房下的密室。天鵝絨的軟墊上,放置著一面邊緣華美的菱花鏡。

鏡檐似幻似真。鏡面如水波微微蕩漾著,立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貓,頭戴王冠,身披華服。

它在鏡中背對公主與李峰而站,听到響動,回過身來,油腔滑調︰「小妮子,你又來了。」

公主恨聲道︰「我來了,我來砸爛你這凶靈惡鬼!」舉拳砸向鏡面,卻如踫到幻影一般,穿過了鏡面。

此時,鏡中白貓早已轉回身來了,它眉目陰鷙,毛發慘白,眼露凶光,與白貓國王生得一般無二,嗤笑鼠公主︰「徒勞無功。」

一旁站著的李峰夾在口袋里的鋼筆發出了金光,刺得它在鏡中倒退一步,面露悚然︰「小丫頭,你把什麼東西帶回來了!快讓他走開!」

它在鏡中發出一聲刺耳的長嘯,密室上方登時響起了盔甲相擊聲,還有貓國王的吼聲和腳步聲︰「誰?我要把你們通通吃掉!」

「李郎,快!父王來了!」

李峰點頭,上前一步,伸出手。

他的手指踫到了冰涼的鏡面。

在他手中,鏡子是實體。

公主面露狂喜。

鏡子試圖躲避,卻全然無功,白貓駭然地在鏡中倒退一步︰「你、你是」

   。

密室機關被擰開了,石門開啟。衛兵和貓國王的腳步聲。

公主忙叫︰「砸碎它!」

悄然隱在一旁的王勇正想出手阻止李峰,卻被霍闕攔住。

霍闕看了李峰口袋里別著的那支鋼筆,搖搖頭,在四維眼鏡頻道︰【靜觀其變。】

砰——

李峰練舞、行軍多年,雖然個頭不甚高,力道自然有。他舉起鏡子,一把摜下!

咯 ,砰一聲,光滑的鏡面上現出無數蛛絲一般的裂縫。

鏡中白貓陰鷙的臉,也隨著裂縫被分成了數份。它用那兩只慘綠的眼楮,穿過鏡子,怨毒盯著李峰。

此時,白貓國王早已撲到,一眼望見那面摔在地上,鏡面裂成無數份的魔鏡,發出一聲慘嚎,驚了隨後的護衛。

它踉踉蹌蹌地撲上去,想合攏拼湊鏡子,但無論如何都拼不起來,手都被扎出了血。

「逆女!」貓國王顫抖著爪子,始終拼湊不成,便張開血盆大口,眼露凶光,獠牙外露,發出貓類攻擊、覓食的聲音︰「喵——我吃了你!」一口咬向鼠公主的脖頸最脆弱處,要連根咬斷。

李峰一驚,立刻去拉鼠公主,但是他畢竟是人,速度比不過貓類。眼見獠牙馬上就要扎穿公主的脖頸——

鏗。金石相擊聲。

長戈交叉,擋在了公主跟前。

貓國王怒目而視那些擋在鼠公主跟前的侍衛︰「大膽!讓開,我要吃了這逆女!」

魔鏡一碎,侍衛們就仿佛一場經年大夢初醒,望著白貓國王的猙獰神態,淚流滿面︰「將軍,我們是您的戰友啊!是當年簇擁著您進城打敗老貓王的戰友,是當年與您一起在風雪里行軍的人啊,您,您怎麼變成了這樣了?」

白貓國王張開嘴正要說話,卻听頭上的王宮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白鼠王後匆忙提裙下來,哭喊道︰「王呀,王呀!臣民們打進來了!他們怎麼不念您的恩德呢?」

它一見丈夫,便駭然地倒退一步,似幡然醒悟︰「您、您怎麼是這個模樣?」

「我是什麼模樣?」白貓國王向地上鏡子的碎片一看,看到了一張貓臉。

而身前、繼女、王後、侍衛,全都一臉駭然地望著它。

它原先從沒懷疑過自己的樣子,此時,不由自主地想︰我是長這樣嗎?

我原來,是長這樣的嗎?

赤紅閃電已經到了潭州市上空了。

那些在雷鳴中閃現的透明身影若隱若現。

轟隆——對準潭州市,第一道赤色閃電迅猛無倫地劈下。

白貓王起了第一個念頭的時候,忽听整個文本世界中一聲驚雷大作。

驚雷起,迷蒙碎,李峰口袋上夾著的鋼筆忽地應和雷聲而金光大作,它被金光籠罩,竟一點點變形。

金光散去時,原地沒有了白貓王,立在那的是一只一人高的白鼠,長眉英目,眼珠黑亮,皮毛微微炸開,沒有那麼順滑,甚至有被劃開的焦黑的幾縷。身著一身盔甲,腰上配著一柄寶劍。

它愣愣地望著自己的鼠爪,如夢初醒︰「我、我這是?」

它向前走了幾步︰「夫人,萍兒?兄弟們?」

李峰望著白鼠將軍恢復真容,卻越發覺得白鼠將軍眉眼之間,有一股奇異的熟悉感。

鋼筆金光閃爍,李峰越想想起在哪里見過白鼠將軍,越覺得頭疼欲裂,疼得禁不住保住頭彎下腰。

他一定見過一定

白鼠將軍听繼女垂淚解釋了一切,張目向恩人李峰看去,見他這般,忙問道︰「孩子,你怎麼了?」

「咦?」李峰應聲抬起頭的時候,白鼠將軍終于也看清了李峰的臉,爽朗道︰「你很眼熟孩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第一道閃電劈下的同時,透明身影沒入了潭州市中的另一個維度。

他是一位豪邁英氣的中年軍人。

《青春》文本世界之中,黃沈城上空,忽然電閃雷鳴,一道閃電突破了冢蠅的阻礙,終于劈開內核層,直直落在了黃沈城。

天璇與地轉,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褪色,模糊,黃沈城定格了。

灰鼠公主、白鼠王後、侍衛、白鼠將軍都定格了。

砰,它們凝固成一張碎片,紛紛落下。

資深者們吃驚地看到,內核層里的意像開始飛速地變化。他們很快就站在了一座雪山之上。

漫天風雪呼呼地刮,陰雲鐵灰,大雪封山。

寒冬臘月,人間里放著鞭炮,有錢的人家穿紅戴綠,貼著門簾,喜氣洋洋。

這應該是過年時節。

一個年級大約不到七歲的小男孩,骨瘦如柴,身上一件好衣裳都沒有,赤著腳踩在雪里,握著一柄沉重的柴刀。凍得嘴唇發青,縮在樹下。

大雪茫茫,人間望去莽莽一片。地主家的院子里,少爺小姐們圍著火爐,在堆雪人打鬧,正月新年,紅燈籠顯得溫暖極啦。老爺與夫人插手在一旁樂呵呵地看著。

小男孩羨慕極了。

他問天上的陰雲︰爸爸呀,你在天上嗎?

但陰雲滾滾,不答人間小孤兒。

小男孩問地上的冰雪︰媽媽呀,你在地下嗎?

但飛雪茫茫,不理紅塵苦伢兒。

小男孩問飛去的寒風︰哥哥,你飛去哪里呢?

寒風瀟瀟,只顧自己孤身去黃泉。

天漸漸黑了,雪漸漸堆了小男孩的一身,他一動不動了,他的手腳僵硬了。

小男孩家的後山上,已經有四座墳了。

他知道,自己將變做第五座了,他不用再被一個人撇在外面了。

不知過了多久,連與他同感的眾人都覺得冷得僵硬了的時候,一雙溫暖的大手將他從雪堆里抱了出來,一個聲音說︰「這孩子,怎麼快凍死了,還在笑?」

路過的一小隊當兵模樣的,頭上有紅星的。其中一位連長抱起了他,解開自己的衣裳,把這小乞兒生了凍瘡的腳,用自己的胸膛暖起來。

其他戰士趕緊取下自己御寒的衣裳,給這小孩兒披上,用雪搓他的手腳,手拉手替他擋風。

小男孩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一張胡子拉碴的臉,長眉英目,很是豪氣,卻十分擔憂地對他說︰「小伢子,你怎麼躺在這?」

「你家人呢?」

他被緊緊貼在這張臉主人的胸口,熱度從心髒處一直傳來,心髒在風雪里有力地跳動。

小伢子漸漸被暖過來了。活了。

「爸媽和哥不在了六叔女乃女乃年紀大,家里也窮養我說閑話我出來砍柴,帶回去,他們不說六叔女乃女乃」

斷斷續續,他們得知他的父親死于日本人之手,他的母親被地主欺凌,上吊自殺,他的哥哥做工而死,小弟弟則直接餓死。

而收養小男孩的長輩也窮,家里人都反對他們多養一張嘴。因此,小男孩一個人出來砍柴,乞討,想砍幾捆柴,討一點吃的回去,好減輕一點他六叔女乃女乃的負擔。

他那懂事的樣子叫幾個年輕的兵都掉了眼淚。

那摟著他的「連長」,先是一語不發,然後又伸出大掌模了模他的肚子︰「癟的。」

「伢子,我們送你回家去。這樣的天,不要再出來砍柴了。」

他們當真一路把他抱回了六叔女乃女乃家,又在他胸前放了自己省下來的行軍口糧,那連長還搜刮了自己身上僅有的一點值錢的東西,放在了他的手邊。

小伢子在他們要走前,緊緊拽住了他們的衣服︰「你們是菩薩嗎」

連長模了模他的頭︰「不是菩薩。菩薩救不了你和你的父母。」

「不管你們是不是菩薩,求求你們帶我走」

那連長嘆了一口氣,模著他的腦袋說︰「我們現在不能帶你走,但是我們會回來的。我保證。」

他說他姓沈,我們會回來接你的。

但是,他再也沒回來。

解放後,「李峰」才知道,那年他們那確是去過幾個解放軍,但是是去查探敵情的。而且沒多久就已經犧牲了。

「沈叔叔」是黨員。而黨員一向沖鋒最前,解放全中國的戰爭中,往往最先犧牲的就是黨員。

曾經用自己的胸膛暖過一個苦伢兒雙腳的沈叔叔,再也回不來了。

但是,解放軍確實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黃沈城的意像轟炸炸碎。

那面魔鏡的碎片慢慢地消失,消失。

李峰終于想起來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他說︰「沈叔叔,很多年不見了。」

從碎片後,從白鼠將軍身上,走出了一位透明的中年男子,站在那撓了撓頭,「沈叔叔」笑容一如既往的豪氣︰嘿,是你啊伢子,我說我咋記得我被炸死,咋就到這里來了。原來我死了很多年了。

伢子,很多年不見了啊。新中國成立了沒有?你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沈叔叔犧牲在解放前。

「李峰」咬住牙,一霎時淚眼模糊。半晌,才答道︰成立了。我都參軍很多年了。

我現在過得很好。沈叔叔。

文本世界外,辦公室中,許久無人說話。

賈文豪畏畏縮縮地不敢吭一聲。

因為他們都因為黃沈城的意像,想起了《青春》里是怎樣設置沈小萍的繼父沈廳長的︰

賈文豪筆下,將其設置為一個出生入死干革命,身負重傷過的革命干部,他原先樸實無華,後來解放後當了廳長,頤指氣使,在家里要保姆,要司機,搞派頭,搞等級森嚴。

繼女沈小萍在他這種家庭氛圍里被壓抑成了精神失常。

「你是怎麼想的,賈先生?」一向好脾氣的常教授也終于問。

「我記得,是一本傷痕文學?你一邊‘傷痕’以雷鋒為代表的反對等級制的時代,一邊厭惡地描寫成沈廳長這樣以等級壓人的做派。可是,你所‘傷痕’的,恰恰是反對沈廳長變成白貓的。」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賈文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想要逃跑。

啪。他被郝主任按住了。郝主任對他笑了笑︰「跑什麼啊?您是作者,來,坐著啊。」

笑容不太善意。

第一座城的意像消散了。

李峰望著那煙消雲散的「黃沈城」,望著跟前驚慌失措的「沈小萍」——意像一散,她就從灰鼠公主的模樣,復還了沈小萍,坐在地上愣愣的望著眼前的「李峰」。

她覺得李峰有點不一樣了。但是又想不起來哪里不一樣了。

「李峰」向她伸出手,眉宇間竟然帶了一絲憐惜︰「起來吧,謝謝你。我送你們回家去。」

此時,黃沈城煙消雲散,眼前無數鼠民也都回復了人模樣,只是都如沈小萍一樣呆坐著,仿佛偶人。有的是沈小萍生母,沈廳長夫人的模樣,有的是沈家的保姆模樣,有的是沈小萍異父弟弟的模樣。

「李峰」知道,他們都是那怪物為了困住污染他,污染沈叔叔,從而擄來的人類意識。

他伸手一拂,沈小萍的皮囊突然裂開。里面鑽出一個小女孩形狀的黑色剪影。

那黑色剪影茫然地自禁錮她的皮囊內飄出。

下一刻,接二連三,所有的皮囊都開裂了,許多人類的黑色剪影飄了出來。

「李峰」輕聲說︰「去吧,都回去吧。」

它們才反應過來,向他感激地點點頭,化作數點金光,向上空飄去。

賈文豪還來不及辯解,郝主任手邊的電話響了。

駐扎的特殊安全部隊說︰「主任,陸陸續續有人醒了,包括那個智力受損為六七歲的女學生!」

內核層中,依舊是黑夜風雪。

但黃沈城煙消雲散。「李峰」望著那些光點不見了。

想起一切的他,再也不見迷惘,目露神光,竟然掃視一圈風雪,便噙著一抹冷笑,極富目的地向下一個內核層的意像走去了。

眾資深者听見霍闕說︰「走,我們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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