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
「日本人要求撤回駐軍?他們瘋了?」
總統敲了敲桌子, 不敢置信。
「日本政府來訊, 說自己的國家被鬼怪佔據了。這種無理的要求, 不是他們提出的。」智囊回道。
「鬼怪?佔據日本政府?那些東西懂怎麼建國?」總統嗤之以鼻道︰「我們檢測到的, 卻是毫無異樣。安琪拉怎麼說?」
「安琪拉說,她沒有感覺到日本方向有什麼東西」
「湯米呢?」
「湯米照例不合作。」
總統揉了揉眉毛︰「參謀團認為, 這個消息, 有多少可能性是真的?」
由各大財團派人組成的參謀團,才是美國真正的話事人。
「可能性不低。之前,日本人的表現,確與以往兩樣。」
「那麼, 參謀團的建議是?」
戴眼鏡的智囊, 微微笑了一下︰「參謀團的建議是, 美利堅的利益至上。如果是真的,接待日本政府的殘部,問問他們, 能給出什麼好處來。」
「美利堅的艦隊和航母,要出動,麻煩也不少。」
「而日本人, 之前對徹底和中國交惡的建議,對于開放國內市場,讓利我國的建議, 總是猶豫不決。」
「如果是假的呢?」
這位參謀團推出來的智囊代表,鏡片上閃過一絲寒光︰「敢戲弄合眾國,提出撤軍的無理要求, 想來日本的企業手里,還有不少好東西。」
交談了一陣子日本的變故,智囊道︰「總統閣下,不需要為這些事分神。您目前,要和中國打好貿易戰即可。美國國內雖然問題不少,但是,我們一定能比中國撐得更久。」
「另外,您需要處理一下,你被指控參與購買小女孩舉行宗教祭祀一事。我們的宗教專用辯護團,已經準備好‘宗教自由’的反訴訟。」
自信于美國國內的穩定,兩人交談了一陣,便將尚未到達的日本政府殘部的求援人員,拋到了腦後。
「克萊登大學開業——」一種美國少見的,長長的紅色橫幅被拉開。
「這位就是投資興建克萊登大學,並暫任校長的先生,一位曾經為美國南征北戰的偉大士兵——吉姆.懷特先生!」
穿著士兵軍裝,二十來歲的白人男子,站在搭起的小小的台上,胸前標著朵大紅花,咧開嘴,模著頭傻乎乎地笑。
音響配合著播放著歡快激昂的樂曲。
「謝謝大家的的掌聲」
寂寥的陰天,蕩著著涼颼颼的風,台下幾張塑料矮凳,被雇佣來的幾個老頭老太太一邊吃著免費提供的點心,一邊興高采烈地聊著禮拜,兩三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的無聊地吹著泡泡。稀稀拉拉的鼓掌聲,來自于唯一一位路人︰粗短的脖子,方方的臉龐,粗糙的肌膚帶著種田曬出的紅,年約四、五十歲,一位典型的美國南方農民。
鼓了一會之後,這位路過的農民大伯反應過來︰「不是演街頭小品?」
他扭頭要走,卻被奔下來的「懷特先生」熱情地一把擼住了胳膊。
「你要不要入學?」
「入學?」農民大伯愣了愣︰「什麼入學?」
他看了看一水的老頭老太太,還有幾個小孩子,立刻警惕起來︰「我可沒錢募捐。」
「不要錢,不要錢!克萊登大學——」吉姆.懷特連忙說,「一所免學費的大學。」
「免費的?」農民大伯卻低吼道︰「我信基督,別想騙我進你們那些野雞教!走開!」
美國百花齊放,百教爭鳴,邪教與上帝齊飛,科學與神學共舞。
不少新創辦的教,為了吸引人入教,經常熱心地跑到那些偏遠的地方,下鄉送溫暖,辦免費的全托的學校。
等孩子們真的入學了,多半,也就是全家進教的前兆。
「不,我們不是」吉姆呆了片刻,看他走遠了,連忙喊道︰「別走,我們提供食宿,還有配套的幼兒園、小學、中學」
農民大伯跑得更快了︰「fu*ck!還說不是野雞教!」
那些背後資金不知何處來的新登記野雞教,經常辦全家桶,托兒乃至于社區大學,一手包辦,提供食宿,送溫暖到老弱,對孤寡老人噓寒問暖,等你吃了它的,喝了它的,還敢不入教?
吉姆望著農民大伯跑遠了,欲哭無淚。
下面的老頭老太太也吃完了點心,向吉姆揮揮手︰「下次要是再傳教,記得叫我們來捧場」
幾個小屁孩也玩夠了,拍拍還順走了其中一把椅子。
「我不是傳」一句話沒說完,場中早已作鳥獸散。
吉姆難受地蹲在原地,模著胸口的紅星,喃喃道︰「同志們提供給我的資金,難道就要這樣浪費了嗎」
這時,遠處走來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他一看見陌生的吉姆如此沮喪,就關懷的問︰「你怎麼了?」
「為什麼都說免費了,我的大學還沒有人來入學」
「啊呀,入學那是倒數幾步的,你要先模清這個地區的貧富差距,有哪些困難戶,他們家最大的問題是哪些然後發揮慈愛精神去針對性的關懷他們先發展幾位線人」
吉姆听得連連點頭,卻見老人笑著說︰「你們這個教啊,新來的吧?也太心急了。」就走遠了。
吉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老人是什麼人,他正目瞪口呆之時,菊花手機響了,他連忙接了電話,卻听︰「吉姆?我們派來指導的幾位同志,輾轉數里,沒找到人。你來接一下吧。」
開著大卡車接到幾位白皮膚,卻帶著亞洲口音的英語的同志,吉姆說︰
「那個,幾位同志,我有一個要請教的」
便把目前的困境,老人的所述,一一講給這幾位據說的資深同志听。
幾位同志一听,若有所思道︰「這意見很忠懇,很客觀嘛。」
「可是,這是」吉姆欲言又止。
「吉姆,走群眾路線,是最快的壯大自身的辦法。要走群眾路線,是有方法有技巧的。而技巧是沒有立場限制的,都是共通的。新生的宗教,往往只有走群眾路線,才能發展壯大自己,為此,他們不惜借鑒一切可以借鑒的。很多東西,我們用,他們也用,。」
其中一位同志道︰「說起來可恥。這些新宗教,包括不少傳銷分子,從組織早期的歷史當中,學了不少手段過去。結果,社會一變,倒給他們用這些手腕壯大起來了。」
吉姆听了這一段歷史,眼楮睜大了,顯然不知道這一段歷史。
「各位,」為首的同志冷笑道︰「美國社會對我們的鎮壓力度和敏感程度極大,連基本沒有戰斗力的美共,都受著極大的監視。另一方面,美國資本家卻放縱宗教來麻痹底層,又以‘信教自由’的名義,包庇各國邪教,以至于本國成為邪教林立的邪教王國,人民深受其害。
那我們,為什麼不能反過來利用資本家的宗教寬容這一點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哼,玩這一套,他們能走群眾路線,我們走不得?他們那一套,都是我們當年剩下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吉姆琢磨著這個由中文成語翻譯過來的一段話,眼楮漸漸亮起來了。
這位看起來經驗老道的同志說︰「那麼,第一步,我們先定一個小小的目標。」
「比如,把這一帶的所有宗教團伙都擠出去。」
「讓這些宗教都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群眾路線。」
「也讓外在世界各國煽風點火,對內卻荼毒民眾的美利堅的資本家看看,什麼叫做,群眾路線。」
「曾經有學生問我,為什麼日本的鬼怪文化發達若此。」
「我曾經,也讀過日本的一些《百鬼夜行》的讀本,一些講神鬼的電視劇。」
「中國也曾有過神鬼文化濃郁的時候,但是,什麼是鬼怪呢?人,只有在陽世尋不到公正,才會托身于冥府。往往,虛幻的鬼怪文化越發達,代表著越令人目不忍睹的悲慘的社會現實。」
郝主任沉吟片刻,向常教授請教︰「你能舉些例子嗎?」
常教授便道︰「除去自然災害化身的一部分鬼怪,日本有些著名的鬼怪,丑時之女的原型,是失.身又被人拋棄而死的女子們,所化的妖怪。」
「毛娼妓,原型是地位卑微,境遇淒慘的妓.女。」
「骨女,則是被人侮辱、蹂.躪、欺壓而死的女子,死後一腔怨憤不化,披著人皮去復仇,在中國,也有對應的形象,叫做畫皮鬼。」
「再比如海坊主,其實故事的原型說白了,就是那時候名為盲僧的,其實是孤苦無依,身世飄零,四處流浪的盲藝人,可能是淹死在了海邊。」
「座敷童子,多半則是早夭的,懂事可憐的兒童。」
「還有一種妖怪,叫做紅豆洗,原型是什麼呢?
說是某個寺廟的兒童,在溪邊洗紅豆的時候,遭有宿怨的僧人推落,掉入山澗,頭撞到了石頭而死。」
常教授道︰「听故事的時候。很少有人想一想,這種山寺里面為什麼有兒童,為什麼去洗紅豆?這應是寺廟收養的被拋棄的棄嬰,在山寺小小年紀做雜役,卻被人推下山澗而死。命運之淒苦,足以令人垂淚。」
郝主任听得陷入了沉思,常教授嘆道︰「這種悲慘的小故事,在日本的所謂百鬼里,可謂比比皆是。」
「那里面,堂而皇之的,總是衣衫翩翩的貴族,他們活得像人樣,陰陽師圍繞周身,號稱是貴族有高天原的神的後裔。」
「而和他們對立的,才是身世悲慘的鬼怪。」
「你是說?」
「老郝,你還記得王上校和星奇說法,之前去日本的時候,看到風雪之中,雪女跟在虛弱者和即將凍死者身邊嗎我倒認為,這不是雪女想要害這些人。而正是雪女看他們即將死去,想要幫他們。」
常教授道︰「所謂百鬼,大多是日本過去境遇淒慘的底層勞動人民的投影。褚星奇說自己看見了紅旗。我覺得,他可能不是看錯了。這可能根本不是一個靈異文本。現在日本的情況,可能比較危險了。如果意存輕視的話,就可能吃大虧。」
正這時,中央終于發來了信息︰
然日本政府的殘部,說逃出來了幾人,其中幾人已經到了北京,正在會議室。請郝主任立刻前來會議室,聆听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