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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環環相扣

「听壯士口音,好像是本地人士,不知作何營生?」對方的這番舉動,讓龔七夏更加相信,對方正是沖著自己來的。

「唔,鄒某正是池州人士,至于營生,暫時不可說。」漢子本叫鄒符,原本便是池州受災南遷眾人之一,因為懂得搏殺與易容,被特種營收入麾下,如今這池州的差遣,讓他來再合適不過。

至于要不要表明身份,還得再試探一二,而且他並非孤身一人,這隨從也不知道是否信得過。

「阿九,這米粉雖然不錯,但是太素了些,去那邊鋪子切半只烤鴨來。」龔七夏當然是信得過阿九的,但是眼前之人,明顯有顧慮,那他就將阿九先支開。

其實這般做,頗有點冒險,要是對方心有歹意,如此一來,無疑是自廢武功。

「好的!」阿九警惕地看了一眼鄒符,終究是大人的命令重要,直接去買肉了。

「壯士此來,可是有話要與本官言說?」龔七夏夾了兩根米粉,口感還行,湯汁的味道就一般了,若是以大骨頭炖湯,必然更勝數籌。

「有大人物,讓我帶一句話,龔大人是否願意撥亂反正,共襄大業?」鄒符看看周圍情形,倒也沒什麼異常的,既如此,便攤開來說說。

「非不願,實不能也。本官雖為刺史,卻無半分兵權,守將伍亭均直接听命于寧國節度使」龔七夏一听這話頭,就知道果然是孫宇派來的,他就是一個文官,指望他提著腦袋去搏命,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在歙州,新安節度使匡仲耒與神衛軍副都統曲良驥各率數萬精銳與林肇慶對峙,他哪里有資格上去攪和。

「提供幫助的方法有很多,就看大人是否願意而已。」鄒符看了一眼里面,老板正端著熱氣騰騰的米線出來,示意龔七夏暫時不要說話。

龔七夏埋頭吃米線,心中在思量,他到底該如何做。

這些天,他一直就在想,孫宇是否會派人來尋他,可真的來了,卻又拿不定主意了。

「龔大人以為,雙方如今誰佔得上風?」鄒符知曉對方有顧忌,他也不著急。

鄒符一個特種營的人,並不是什麼說客,他懂的道理,都是臨行前有專人交待。

「勢均力敵吧,若非朝廷要防著北邊,應該要佔些上風。」龔七夏估算了一下,南唐朝廷無論是地盤,人口,軍隊數量,都是要勝過對方。

「但是龔大人忘記了一件事,那位大人物,從一開始,都看似處于劣勢,卻一步步走到今天。如今的對比,比以前任何一場,差距都要小得多,他們擋不住的。」鄒符喝了一口湯,雖然這話是別人教的,他卻深以為然。

明面上的對比,並不代表真正的戰斗力,孫宇麾下的忠勇軍,戰斗力極強,不是簡單的人數對比便能有結果的。

龔七夏默然,當初孫宇能夠冒險一擊,直接殺入清源軍地盤,著實令世人吃驚。這一次攻滅杭州,同樣如此,以他的彪炳戰績來看,這南唐朝廷,確實沒多久可熬了。

「需要我做什麼?」龔七夏深吸一口氣,雖然很危險,但是值得搏一把。

「在下也不知道,但是以龔大人的才智,必然知道哪些消息,是對咱們有利的。」鄒符點點頭,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朝廷決定,就在池州上次水患的地方,直接掘堤放水。而且,要再次加征稅賦,用以安置災民」龔七夏覺得,這事,若是操作得當,是個不錯的選擇。

鄒符點頭,他不知道該如何操作,只是將事情記下來,盡快傳回去,讓上面的大人物定奪。

等到阿九買了肉回來,鄒符已經吃完走人,龔七夏便與阿九繼續坐下吃,就好似沒發生什麼。

孫宇依舊在睦州,他敏銳的感覺到,這歙州便是此戰的中心,杭州離此太遠,戰爭瞬息萬變,想要有效掌控戰爭的走向,是離得越近越好。

睦州也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道路濕滑難行,兩日之後,消息才傳到孫宇手中。

看著眼前的消息,孫宇陷入了沉思。

上策便是派人入南唐境內,于民間鼓噪,讓其無法掘堤,等到江堤崩塌,百姓流離失所,南唐必然自亂陣腳,而他的機會就來了。

可這麼做,有傷天和,以無辜百姓的身家性命,來為他的野心鋪墊。

走出屋外,看著略有一絲放晴的天空,孫宇下定了決心,長痛不如短痛。

「來人,傳楊啟風!」這事要想辦好,需要花費極大的代價,別人去辦,他都不放心,只有楊啟風能夠勝任。

池州城外,平天湖畔,大家都收到了搬離此地的通知,可這天天雨水不歇,家里東西帶出去就得泡水,根本就剩不下幾個。

可是不走的話,一旦掘堤,江水倒灌,平天湖周邊地勢低,湖水暴漲,周邊必然是要淹沒的。

「听說了嗎,咱們這邊,根本不可能決堤,都是朝廷那幫人,怕淹了江寧附近,就讓咱們倒霉受罪。」各村都派了代表在一起商議,最近外面傳的消息極多,真假難辨,但是好些還是很有道理的。

「可不是嗎?去年秋後,剛加固過的,我們都去服徭役了,若是這掘堤了,咱們不是白干了。」另外一人立刻鼓噪道。

「呸,那些黑心的大人物,就知道拿咱們去犧牲,他們的家業都在江寧附近,生怕自己遭了殃。」

「要我說,去他娘的,咱們好不容易弄好了家園,憑什麼讓咱們撤。」

「就是,還說給錢糧補償,補償個屁,錢糧在哪還不知道呢。」

「要我說,錢不到手,老子是哪都不去,誰敢掘堤,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對!」

「就這麼干!」

聯合抗議的行動,迅速得到了鄉民的一片支持,各鄉都自發組織護堤隊伍,巡邏在江堤上,名義上是防止江堤崩塌,實際上是防止官府偷偷掘堤。

「龔大人,鄉民們都不願意搬遷,非要見到錢才行。」何至騫這些日子可算是遭了罪,整日里是風里來雨里去,最鬧心的是到哪都不受待見,一個個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咬死了沒錢免談。

「何大人,這也是應有之義,大家都怕嘛。」龔七夏點點頭,錢財不到,就讓人放棄家園,這事確實不地道。

這一次,鄉民能夠這般快便組織在一起,龔七夏相信,這背後必然是有人在

主使,但是他不想去追究,算是默許了。

「但是,這朝廷的意思,可沒幾天了。」何至騫急得直跺腳,原本今天就應該開始組織離鄉了。

「何大人,鄉親們信不過官府,必須要見到現錢,咱們拿不出來,如之奈何?」龔七夏兩手一攤,信不過是正常的,他也不太信得過。

「龔大人,這不對吧!」何至騫老臉直抽,自己才是那個混日子等至仕的,怎麼現在對方這狀態,比自己還不如。

「一文錢難道英雄漢,沒錢都是白扯,本官這就去上書朝廷,何大人不妨一道署名。」龔七夏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這事是越大越好。

「署名就不必了,下官還要再去看看,別出了亂子。」何至騫想不明白,也懶得再想,成不成的,他也不用擔主要責任。

江寧皇宮內,李從善看著眼前的文書,恨不得飛到池州,將這些當地官員挨個臭罵一頓。

這些天雨就沒停過,道路難行,各地加征的稅賦,怎麼可能馬上到賬?但是這洪水等不得,長江的水位已經越來越高,隨時都可能發生潰堤的風險。

「徐愛卿,這個龔七夏,是什麼回事?」李從善根本不清楚龔七夏這號人物,但是連這點小事都干不好,肯定是尸位素餐之輩。

「這個,回陛下,往年的考核,都是中上。以前在江寧任職時,也算勤勉。」徐鉉暗道倒霉,這龔七夏也是的,就不能強硬些麼,先把人拉走,將水位降下來再說。

「當初調任地方,誰舉薦的?」李從善面色不愉,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突然能夠調任一州刺史,這里面肯定是有人做了工作。

「是老臣幫其推薦的。」孔舉面孔一抽,這他麼是秋後算賬麼?當初還是先國主李煜在的時候,那會誰想到會有今天這些破事。

「那就孔愛卿走一趟池州,三天,三天內 ,必須開始撤離,五天內,要掘堤。孤給你兩千人馬隨行,還有提調地方人手協助的權限,此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李從善知道這事就是個爛攤子,沒人肯接,所以才用追究責任的辦法,讓其不得不接下這份差事。

「臣,遵旨!」孔舉一聲嘆息,這種天氣,道路難行,也不知道三天能不能趕到池州。

時年四月,長江兩岸連降大雨,掘堤泄洪一事,朝廷官員與地方百姓在池州爆發激烈沖突,隨即愈演愈烈。官兵雖然有裝備優勢,但是礙于天氣,行動困難,鄉民不知從何處獲得大批刀槍,再加上佔據地利,一時殺得官兵潰敗。

隨即鄉民正式起義,揮舞恭迎吳王的大旗,朝著周邊縣城挺進。

池州城,刺史府內,龔七夏面露悲色,他面前躺著的,是已經沒有呼吸的孔舉。

他勸過孔舉,何必冒這個險,也曾暗示,這亂民不同尋常。孔舉卻說,他沒得選,整個家族,都被李從善牢牢握在手中,但有異動,便萬劫不復,也許,這是他最好的歸途。

「伍將軍,尚書大人與禁軍來的遲將軍都已經戰死,而你獨活,此事,該如何分說?」龔七夏收斂一下心神,事已至此,他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龔大人,這是何意?難道末將還非得戰死不成?」伍亭均聞言,當即大怒,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在親兵的護持下,殺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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