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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終得離

江南的雪,總是來得那麼突然,孫宇站在府門口,靜靜看著漫天飄揚的雪花,今年的戰事,到現在才算真的結束了。

「惡狗,我們該回去了。」第一場雪,總是積不住的,地面濕漉漉的,孫宇裹緊了棉襖,在走廊里信步。

平日里忙碌,倒是沒覺得,可這一閑下來,思念便再也遏制不住。

「那咱就回泉州去。」惡狗搓搓冰冷的雙手,他也好想小狐狸,等回了泉州,便派人去劍州接她。

「嗯,明日便出發。」既然左右無事,那便早些出發。

「明日?風雪能停?」惡狗看看這天氣,不像一時半刻能好的樣子。

「咱們走水路,一些風雪,無妨的。」孫宇擺擺手,雖然此去泉州,沿途各州縣,名義上都已經歸順,可終究是不放心的,還是水路安全一些。

拿下杭州後,水師大部便回返泉州港,留了少部分船只在江中待命,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越王宮中,錢看著飛灑的雪花,無限感慨,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

「父王,外面冷,小心風寒!」蓮香郡主裹著白色貂皮大氅,抱著寒鐵劍,從風雪中走來。

「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吧,去了泉州,就看不到了。」泉州地處南方,又靠海,基本是不會下雪的。

「父王,若是不願去,蓮香去跟孫大哥那邊說一聲,看看能否通融一下。」故地難離,人之常情。

錢自打出生,便在這杭州,突然要去泉州,自然會生出惆悵之感。

「蓮香,父王不能害了你,就算孫國公願意,咱們也不能如此。彼此各盡本分,才能和睦相處。」越王錢深知,他不離開杭州,孫宇就會有忌憚,時間一久,便容易生出嫌隙來。

而若是去了泉州,就算他行為出格了些,也是無妨的。

「大王,郡主,閩國公來了。」楚公公接到稟報,便一路快步趕來。

「說曹操,曹操便到,快快有請!」

「蓮香,去泡茶!」

如今這越王宮里,人手都被遣散得差不多,這些活就得自己動手了。

孫宇今日進宮,除了惡狗,只帶了兩名護衛,如今這宮里,依舊如故,但宮牆的防衛,已盡在掌控。

「見過王爺!」

「見過郡主!」

兩名護衛在門口分左右站定,孫宇只帶了惡狗進院子。

曾經的敵人,如今成了同一陣營,而昔日倚靠的大樹,卻反目成仇,人生際遇,當真奇妙。

「快,賢婿,剛泡的茶,喝一口暖暖身子。」錢也不擺泰山大人的架子,直接上前拉著孫宇往里走。

蓮香只是微微一福,算是見禮,畢竟尚未過門。

孫宇心中了然,隨著越王錢入座,他既然決定回泉州,就打算帶走錢氏皇族。

「賢婿,明年開春之後,該又要忙了,這婚事,不能耽擱了。」錢如今最惦記的,就是這婚事,這大冬天的不把事情給辦了,來年不知又要拖到何時。

況且他這般說,也是告訴孫宇,他並不留戀這里,隨時準備去泉州。

「眼下一切都已入正軌,唯有蘇州一地,依舊未有回應。」若是將龍行軍也整編,他便算是將

越國一口吞下,哪怕只是囫圇吞棗。

今後只要布置些手段,時間長了,便也就慢慢消化了。

可如今的蘇州,算是豎了一面很不好的旗幟,他還不敢去打,萬一將其推到李從善那邊,則大事不妙。

只要呂谷威一天不臣服,越國舊臣中,便有大量心有不甘之輩。

「賢婿,如今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這呂谷威,往日里也是忠心耿耿,誰知道,如今,哎!」一說起這事,錢就覺得自己眼神不好,能夠將龍行軍相托,自然是絕對的信任,如今居然無視了他的命令。

「王爺以為,這呂谷威到底是什麼意思?」孫宇一直想弄明白這事,一座雄城,數萬精銳,就像一個定時炸彈,讓他心中不寧。

「待價而沽?」錢也拿不準,呂谷威統兵在外多年,這些年彼此也見得少,往來皆是文書。

「不像,若是如此,不該避而不見。」孫宇搖頭,若真想賣個好價錢,那就得接觸,想辦法模清對方的底線,而不是如現在這般。

「難道,是有意投靠南唐朝廷?」錢想了想,是這麼個道理。

「李從善他們,到底給了什麼價碼,讓他連接觸我們的心思都沒有。」錢派去的使者,帶著絕對的誠意,只要呂谷威願意歸順,待遇參照陶桂,可到如今,連個面談的機會都沒有。

「總不會高過鄭彥華,能高到哪里去?」錢也想不通,南唐能給的價碼有限,開得太高,別說鄭彥華不滿,就算呂谷威自己也不敢相信。

「會不會,讓其獨領蘇州?」孫宇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他最不願意給的價碼,就是手握軍政大權的一方節度。

天下動蕩這麼多年,深受地方藩鎮之苦,他不想重蹈覆轍。

按照以往的了解來說,李從善也是心思通明之人,不會如此行事,可如今的李從善,也許早就並非當年了。

「本王以為,若是其真的決定投靠李從善,不將咱們的人送去當作投名狀就算不錯了,怎會好吃好喝,驛館待著?」錢覺得,如果呂谷威真的有了決斷,那就不會是如今這般情形。

孫宇更加為難了,這簡直就是在吊著他們的胃口,可這又不開價只能維持原狀。

「賢婿,先不管這蘇州如何,終究不過一州之地。小女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咱們何時啟程?」錢如今也不願多摻和這些,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否者,好處沒有,還要被別人以為還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此來正是要跟王爺與郡主說一聲,明日一早,咱們便走海路返回泉州。」孫宇整理了一下思緒,終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自身實力足夠,這些都是小事。

本就感覺無處安放手腳的蓮香郡主,聞言將頭埋得更低了。

「哈哈,好,本王這就通知下去,盡快收拾,明日一早便出發。」錢毫無留戀的意思,反倒是迫不及待一般。

孫宇見狀,松了一口氣,等平定江南之後,若是他想回來,便回來吧。

次日一早,風雪不再,十數兩四輪馬車,出杭州城,往錢塘江方向而去,隨行的護衛,足有千騎。

江寧城內,風雪依舊,地上已經開始有積雪了,街面上來來往往的人,都裹緊了身上的袍子。

皇宮門口,一人咳嗽不歇,在另外一人的攙扶下,緩緩而出。

離開宮門不過數十步,倆人皆是轉

頭看去,目光中復雜的情緒,難以言表。

「小高啊,這一走,咱們就再也不回來了。」咳嗽的老者,正是安近海,如今宮中已經日趨穩定,李從善便將其跟高公公一起給打發出宮了。

李從善不是沒想過,將他們扣在宮中老死,可終究不過是個太監,而且往日多有交好,便動了惻隱之心,放其歸老。

「可不是,記得初入宮時,咱家才八歲,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高公公搖搖頭,一入宮門深似海,沒想到,能在身體還算硬朗的時候出宮,過些尋常日子。

「老夫,就更早了,那會,還是烈祖在位」安近海不勝唏噓,哪怕早就想逃離這皇宮,可真的要走了,居然是萬般不舍,畢竟,他的大半光陰,都留在了里面。

「安、叔,咱們走吧,去南邊。」高公公扶著安近海,地上有積雪,只能慢慢走。

「是去池州!」安近海叮囑道,有些事,只能悄悄做,不能說。

若是宮里那位國主,知曉他們是想去孫宇治下安度晚年,指不定會鬧出什麼ど蛾子來。安近海老家在池州一帶,這出了宮,當然就該往池州那邊去。

「對,就依安叔,咱們去池州,只是這風雪太大,不如先尋個客棧落腳,等天晴了,咱們再上路。」高公公自知失言,趕忙改口,他們在劍州,都置了產業,等去了劍州,便能安享晚年了。

「咱倆加起來,就只有這點碎銀子跟銅錢,還是算了,盡快往城門方向去,尋個馬車去渡口吧。」安近海模模自己懷中的荷包,連一塊像樣的銀子都沒有,這江寧城中物價極高,著實不能停留。

「那姓李的,著實可惡。」一想到這事,高公公就很不爽,之前大宋入皇宮,取的是皇家寶庫,與他們並無關系,身家基本還在。

特別是他與安近海經常把玩的那些寶貝,隨便帶一個出來,余生吃喝不愁。誰知道,卻被那姓李的給搜得干干淨淨,臨出門了,還仔仔細細搜了身,除了這些零碎,一概留下。

用李公公的話說,這身上穿的都是宮里的,能夠讓他們體面出宮,就是格外開恩了。

安公公將棉襖裹緊了些,低著頭趕路,只求趕快離開,他們這點盤纏,撐不了太久。

「饅頭、包子,熱乎著 ,您二位不稍幾個路上吃?這天寒地凍的,出了這城門,就不是想吃就能買著了。」離著城門不遠的饅頭鋪子,剛出籠的饅頭,熱氣騰騰,高公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以前在宮里,這山珍海味也都吃了個遍,但是最近的吃食很一般,吃飽就不錯了。

這天寒地凍的,又趕了這麼久的路,早就餓得不行了。

「小高啊,去買一些,路上吃。少買些包子,多買些饅頭,饅頭、能放久一些。」安近海也餓了,想了想是這麼個理,總得帶些能吃的,以備不時之需。

可這些錢,怎麼也得撐到劍州才行,能省一個算一個。

高公公聞言,立馬樂滋滋過去了,他兜里也有些銅錢跟散碎銀子,只是這麼些年,他已經習慣了听從安近海的意思。

買了足足十個大饅頭,用油紙包好塞在背包里,另外買了兩個包子,他與安近海一人一個。

旁邊不遠,就是車馬行,往日里熱鬧得很,如今卻連個看門的都沒有,大門就這般敞開著,任由風雪往里面刮。

「有人嗎?」安近海舉著剛啃了一半的包子,對著里面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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