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坤夫妻已經听得愣神了,徐夫人初為人母,恨不得把孩子放心尖上,听說這等慘事,嚇得緊緊摟著肚子。
徐昆雖然知道煉丹事件,但從來沒想到,這事居然同方家有關系。
「恩人丟了孩子,第二日我們縣城附近丟的孩子就找到了。
而這些孩子原本可能就是要送往京都的。
京都那些已經被抓到的孩子,意外被救。
恩人的哥哥方大人,又照管救濟那些孩子…」
徐昆震驚之極,「舅舅是說…」
「不可說!」
易先生掃過門外,雖然沒人偷听,但他還是謹慎囑咐道。
「這事兒,今日就當我們沒說起過。
以後若是有人問起,你也要說,同方大人走動親近,是因為他請了神醫為你妻兒診治。
方家听說在京都有個藥堂,很有名。」
徐昆用力點頭,「舅舅放心,我們知道,一定不會對任何人說起當初之事。
除了我們,也沒人見過恩人的模樣。」
「這就好。」
易先生長長松了一口氣,末了又道。
「昆哥兒,你前半生坎坷,也許真是把苦頭都吃盡了。
所有的好運積攢,都用在了如今。
方大人,絕不簡單。
他也許就是咱們爺倆兒的貴人!」
「舅父放心,我明白。」
「咱們給方大人準備個投名狀吧!」
易先生展開扇子,笑了起來。
「我負責城里那幾家,你負責府衙里的人,如何?」
「好,都听舅舅的。」
縣衙里的方玉,並不知道,第一個猜出煉丹事件出自他手的,居然是易先生。
不過就是知道,他也不怕。
因為說出去沒人會相信,當初他只是吏部一個小小的書記員而已。
老好人一個,心軟的酸君子一枚。
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大事!
倒是目前,還真有一件大事要處置。
「大人,我們已經仔細查過了。
胡捕頭的弟弟,昨日確實買了不少菜油,家里也買了不少柴火。
今日胡捕頭的弟弟家里,不少人偷偷進出。
外邊風很大,想必他們就是要今晚縱火了。」
方玉放了茶碗,冷冷一笑,叮囑道。
「晚上,我坐著後衙,你們不必惦記。
分好人手,把縱火之人都抓起來。
記得要在他們縱火之後,及時敲鑼提醒百姓救火。
縱火之人可以斷手斷腳,以免逃跑,留條命就行。
最重要的是胡捕頭,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放心,大人。
兄弟們等了好幾日了,早就盼著這時候了。」
楊武幾個都是摩拳擦掌,終于到收網的時候了。
「好,這件事辦妥,你們大功一件,做捕快和差役就是順理成章了。」
方玉點頭,「注意安全,不可掉以輕心,壞了大事。」
「是,大人。」
眾人都是鄭重應下,吃飽喝足,連同謝銘都在內,十一個好手就從後門模了出去。
整個府衙,除了方玉,就只剩了謝老頭兒和吳岩。
謝老頭兒手里拎了一根兒木棒,笑著顛了顛。
「大人放心,我守著後門,誰敢進來,打斷他的腿。」
婦人們都是笑起來,倒也沒有因為男人們都離開而緊張。
不說眾人回屋歇息,是不是能安心入睡。
只說三更天的時候,隔著衙門一條道街的一條小巷里,突然響起了敲鑼之聲。
緊接著,城南也有兩處起火了。
城北,城西…
百姓們熟睡中被驚醒,猜的是走水了。
都是慌忙取了水桶等物去幫忙,發現的早,大伙兒也趕到的及時。
火災迅速被撲滅,但這滿城四處的著火,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可能是意外了。
果然,縱火的人被抓了出來。
手里的油壇子,火折子,甚至是火把,一應俱全。
這立刻又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這也太缺德了,這麼大的風,跑來放火,是要全城都燒干淨嗎?」
「黑心爛肝的東西,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來放火!」
「打死他個龜孫子,老子家就在隔壁,晚一點兒,老子家就遭殃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上前踹的放火之人差點兒翻了白眼兒。
他疼得慘叫,為了活命,只能高聲辯解。
「不怪我,我是要放火,但我只灑了菜油,火是別人點的!」
「你當我們是傻子呢!
你家菜油多的當泔水啊!你不放火,你跑來撒什麼菜油!」
「打死他,打死他!」
「別打,別打,我說,我說!
是胡二爺,就是衙門里胡捕頭的弟弟,他給了我們銀子,要我們跑來放火!」
那人鼻涕眼淚糊了滿臉,還很委屈。
「我就拿了二兩銀子,不至于搭條命啊!
嗚嗚,當真不是我要放火,我是听人家命令!」
老百姓們都是驚了一跳,漸漸停了手。
胡捕頭,眾人都是知道的。
平日招搖過市,很是威風,被他欺負過的人不在少數。
听說前幾日,新上任的縣令大人擼了他的差事。
難道這次放火,是為了報復縣令大人?
這時候,抓人的漢子卻同眾人說道。
「縣令大人得了線報,知道胡捕頭等人要生事。命我等夜里暗中偷偷巡查,就是為了保證大伙兒安全。
不想這些人居然膽大包天,犯下如此大罪。
我這就把他押回衙門,明日大人必定要升堂問罪。
到時候,大伙兒都去听听。
畢竟你們親耳听這人說起罪魁禍首,都是人證。
胡捕頭敢這般坑害百姓,死罪難逃。」
眾人本來听說要做人證,還有些害怕。
但再听說胡捕頭必死無疑,又都壯了膽子。
「好,明日我們必去!」
「對,一定要砍了狗賊的腦袋!」
「老子的家差點兒燒了,一定要縣令大人做主!」
這樣群情激憤,幾乎各處都一般模樣。
第二日,方玉召集了所有人升堂辦案。
縣城,主簿,縣尉等等都在旁听,旁人還罷了,縣尉的臉色實在不好。
徐昆好似關心一般,小聲問道。
「劉大人這是怎麼了,可是昨晚沒有睡好?」
縣尉劉德有些尷尬,應道。
「正是,昨晚鬧的厲害,實在沒睡好。
按理說,天干物燥,春日風大,走水也是常事。
方大人卻鬧上了公堂,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徐昆淡淡一笑,「走水是常事,但滿縣城到處放火,就是大事了。」
劉德臉色更是不好,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方玉一身嶄新的官袍終于升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