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一說完，方子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那邊就有人叫他。
「老林，你和他們聊著，我去去就來。」
方子策起身回應一聲，而後囑咐了林野一句。
「好，你去吧。」
林野嗯了一聲，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多了。
距離出殯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
也該到了方子策忙活的時候了。
方子策這邊一走，林野問道︰「許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麼？我和老方一直在一起，有不明白的事，盡管問我。」
許海幽想了想，手指在桌子上劃來過來劃拉過去。
「林兄弟，剛剛方老弟說，你在來的路上，見到一輛黑車？」
林野嗯了一聲點頭道︰「沒錯，通體漆黑，沒有開車燈，燈內坐著一個姑娘，姑娘下巴處有一個美人痣。」
「昨天傍晚？」
許海幽再次確定。
「對，昨天晚上八點多吧。」
林野回憶著昨晚的經歷，給了個準確的時間︰「八點十五左右。」
「八點十五。」
許海幽重復了一遍，隨後從兜子里掏出手機來。
打開一張圖片，遞給林野問道︰「你看的姑娘是不是這個人？」
林野向著手機屏幕看去，一愣。
手機上的姑娘，正是自己昨天晚上見到的黑車後座上的姑娘。
「對，就是她。」
林野對自己的記憶十分自信，道︰「就是她。」
隨後問道︰「這個姑娘是誰，你是在哪里見到的她？」
「這個姑娘叫做于蓮萌，昨晚八點左右死亡的。」
他停了下，繼續說道︰「八點半的時候，我們就守在她的尸體旁。」
「這！」
林野雖然已經猜到了那輛黑車非比尋常，別有蹊蹺。
但許海幽確定之後，依舊讓他有些茫然。
「那我看到的是什麼？是姑娘的鬼魂麼？」
林野一問，許海幽馬上點頭，極其正經道︰「對，是她的鬼魂。」
「可是，可是這個世界不是沒有鬼的麼？」
許海幽則一副你真傻的樣子︰「誰告訴你的？」
林野轉頭看向了靈堂︰「老方。」
「只是有靈時和記憶還有意識，並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鬼。」
許海幽搖了搖頭道︰「這個世界是有鬼的。」
他這個樣子，加上這種語氣，讓林野整個人都不好了。
此時又在靈堂前，眼瞅著要出殯。
許海幽來這麼一句，換誰誰也的慌。
「你說的這個鬼，和老方說的這個靈時是一回事麼？」
「方老弟是怎麼給你介紹的？」
相對于許海幽，林野肯定是信方子策的。
但這並不妨礙他听一听許海幽的說法。
「人死了之後的一瞬間成為了靈時，那靈時若是死了呢？」
許海幽壓低了聲音︰「方老弟沒給你說過吧。」
「我倒是听說過關于鬼的事，人死了為鬼，鬼死為，死為希，希死為夷。」
林野想著平日里看到的古籍說道。
許海幽則一直搖頭道︰「胡扯，胡扯，這都是騙人的，老千層餅了。」
他湊近了道︰「林老弟，你說的這些，都是封建迷信，知道不。你是藍大畢業的吧。」
「對，這不是秘密，你去百科上都可以搜到。」
林野是藍大畢業的事，雖說算不上盡人皆知，但知道他這號人物的，大多看過那段林野在藍大校慶上的演講。
許海幽道︰「對嘛，你既然是藍大畢業的，什麼都要講究一個科學。」
「別的不說，咱們就說人死了之後變成鬼這事，你覺得科學麼？」
不等林野回答，許海幽自答道︰「肯定不科學啊，對吧，人死了之後，就變成透明的，可以控制電燈一閃一閃，控制窗簾隨意亂動，然後還能讓水變成紅的。怎麼可能呢？」
「你就算根據物質守恆定律，他也是不科學的，根本經不起推敲。」
林野反倒是被他弄糊涂了︰「你這是在否定這世界上有鬼，還是證明這世界上沒鬼？」
「就這麼說吧，靈時死了，那就是鬼。」
許海幽擲地有聲道︰「當然，別人可能不這麼叫，但是我為了順嘴，就稱之為鬼。」
「不懂。」
林野搖了搖頭，許海幽正要在解釋。
旁邊走過一忙人道︰「林先生，方先生讓你給許先生說一下，咱們準備出殯了。」
「嗚嗚嗚，丹丹啊丹丹，你死的好慘啊。」
一察覺有人來，許海幽馬上趴在林野懷里放聲痛哭。
眼淚嘩嘩往下流，讓忙人看了深受感染，搖頭感慨劉丹能有這麼一個愛她的人，縱然是死了也值了。
「行了，咱們也別糾結靈時和鬼的區別，許兄弟，出殯了，到你表演的時候了。」
忙人一走，許海幽站直了身子，愣道︰「怎麼到我表演了，我不是表演完了麼？」
方子策走了過來，道︰「你不是要當人家的女婿麼，你這個女婿肯定得表示一下。」
許海幽站了起來，道︰「怎麼表示，我記得，我記得沒這一出啊，我就算是她男人，也沒有說媳婦死了，丈夫給送靈的。」
「就算是丈夫，按照規矩來說，也是不能去送的。」
方子策道︰「哎，這也是老黃歷了。現在能送。」
「那不行，方老弟，你不能坑我啊，這丈夫給媳婦出殯，還送到墳上，可是不吉利的。克我以後的媳婦。」
「一來，你不是她真男人，二來，你命硬，誰敢克你？」
方子策絲毫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吩咐林野道︰「小爺，你去後面給他拿個幡，讓他扛著。」
林野自然知道方子策這是故意如此。
他雖然不了解白事的規矩，卻也知道許海幽說的是對的。
就算他是劉丹的丈夫，那也沒有說讓他送葬的，更別說打幡了。
可方子策是大了，此時周圍人也都出來了，靈堂內劉猛都開始哭起來。
許海幽之前演的太好，也沒辦法推月兌。
只能從林野手里接過幡來，扛在了肩上。
方子策又拿出一定孝帽，給許海幽戴上，道︰「哎，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你看你現在多俏。」
許海幽自然知道方子策是故意如此。
只是此時人多眼雜，自己又套著個痴情的人設，因此只能任由他擺布。
方子策走到庭院中間，抬手示意樂隊停止。
奏樂一听，整個庭院只剩下了哭聲。
「炮響！」
方子策一吆喝，放炮手馬上在門口點了炮仗。
五百響的炮很快就結束了。
方子策又示意開始撒紙錢。
這邊紙錢一撒起來，他高聲道︰「送葬！」
一聲吆喝，整個庭院就動了。
劉猛走在前，手捧著劉丹的遺照，披麻戴孝，身後跟著劉家的晚輩。
一行人緩緩的走出庭院。
六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抬著棺材走在中間。
黑夜之中，一道長長的隊伍出了鎮子，向著公墓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