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流層……雖然只是一個比喻，听起來似乎還沒到達外層大氣，遠遠夠不到子月的均輪。
這種實力，又怎麼和他口中「子月天」的巫師對抗？
柯林心想，或許阿雷西歐才是這個組合真正的主力。
「那麼阿雷西歐又算哪個階層呢？」
「辛西里的守燈人，走的也是極為偏僻的道路。」喬凡尼撓了撓頭說︰
「甚至還沒人說得清，那究竟算不算得上一條揚升之路……就算同盟巫師協會的人過來，也不好判斷阿雷西歐到底屬于哪個階層。」
「按照我個人猜測的話，守燈人看到‘燈火’的節點，大概是和‘打開心之殼’相對應。照此推論，剛來施塔德的他就至少子月天往上的程度。至于他被燈火拋棄之後，估計就退化得比我高不了多少了。」
「可是今晚，你們是想打敗一個子月天的巫師？」
「雖然‘天階體系’是一個強度序列表，你也別太把它放在心上。」阿雷西歐漫不經心地說︰
「同盟對天階體系的最新定義，似乎是以‘個人可以調用的力量規模’作為劃分依據。而那些名譽性的位階，似乎還有專人根據戰績來進行評估。但是即便如此，它們能提供的也只是一個大概的參考。」阿雷西歐略有些不屑地說︰
「說到底‘實力’這種東西，真的可能被量化嗎？即使在紙面上證明了兩個人實力相近或者誰高誰低，那又如何？」
「他們在現實中真正交戰的時候，就會發現各自擁有的條件迥然相異。即使不談外力，只說他們自身，也有著懸殊的心理狀態，不同的戰術目標，程度各異的戰前準備……任何一個方面的戰場狀況都瞬息萬變，而每一個細節的變化，都可能決定著最終的結果。某些人假設中完全對等的情形，在現實中恐怕根本就不存在。」
「在理論中，一個子月天基本不可能戰勝赤星天。但在這個赤星天入睡過深的時候，一個持刀的女童就可能要了他的命。或者他某段時間運氣不好，只因為腳上的甲溝炎惡化，就導致雜菌侵入骨髓，最後全身感染而死……這又如何用實力解釋？難道就能得出結論說，這個女孩或者那些雜菌，可能擁有赤星天以上的實力嗎？」
「所以被寫在書面上的實力，只是勝負的一個方面，可以參照，卻遠非全部。」
「听說在同盟月復地，越來越多的人執迷于這種比大比小的游戲。來到詭秘莫測的邊陲地區後，卻還保留著那些幼稚的態度。恐怕，他們從未領會過戰斗的真諦。」
喬凡尼面無表情地說︰
「按照天階體系，我和阿雷西歐甚至都還不能擁有位階。但這些年我們卻殺死了數十個子月天以上的巫師。」
「只看紙面上的實力，我和阿雷西歐處于同一個層次。但如果哪天阿雷西歐一次殺死了十個我，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哪怕已經將「調動力量的規模」和「過往戰績」等因素加入考慮，天階體系所不能涵蓋的東西卻仍然很多。
所以今夜狩獵一個子月天的巫師，對他們來說似乎也只是一項頗為尋常的活動，甚至能帶個新人過來觀摩。
僅有的區別或許在于，相比以往他們總是在應對外部各方對五只手的侵犯，這次的敵人反倒來自卡佩羅內部。
因為族長死亡和阿雷西歐的背棄中立，卡佩羅的組織中正在出現癌變。
今晚他們的行動目標，就是這些病變惡化之前，將它們徹底切除。
……
「根據死者說的話，大概能推測今晚的敵人是精靈魔法的使用者。」
「幾天前，阿雷西歐在酒館附近用提燈和幾組共生菌相互作過對照，測量出對方的程度大概是子月天，這點倒和事先的猜測吻合。因為再往上的人，就不會蠢到受雇于幫派分子參與到這些容易引人耳目的事情中了。沒有點防備教團的意識，是走不了那麼遠的。」
「估計他對那個精靈的控制還很有限，否則也不至于讓它胡亂吃人惹出多余麻煩。我懷疑他們兩者的主從關系還很不穩固，甚至倒過來都有可能。」
听著喬凡尼對精靈和人類關系的描述，柯林忽然想到了自己被關押的的那位‘老師’。
自己與它之間，也存在類似的主僕關系嗎？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四周，那位已經被忘記了形象的「老師」，此時應該就位于附近10米內，默默無言地旁觀著一切。
它位于自己的心內海中，也同時位于自己的附近。因為在心內海開始蔓延擴張之前，某種程度上可以將它視為人體以太中的一部分。
所以它也與以太性質相近，在擁有一重虛界坐標的同時，還與現實物理空間重疊，沾染了另一重地理方位坐標。並且隨外層的人體以太一起被錨定在物質身軀上。
平均來說，一個成年男子的心內海會以身體為圓心，覆蓋半徑3米左右的範圍。
所以「老師」其實一直陪伴在自己的附近，只不過因為意識中記憶封印的遮蔽，沒有外人能察覺到它的存在。
至于自己為什麼看不到它，則是因為沒有將自己的意識調節到特定的頻率。
頻率就像一層層界限，如果意識不與某個靈體處于同一頻率之下，那麼即使偶爾會看到對方，它也很難對你產生影響。
靈體，或者說虛界生物的這種特性，柯林倒是覺得有些像無線電頻譜。
如果雙方不位于同一頻段，則很難完成對話。
現實中大多數的情況是，就算雙方的意識位于同一頻段，也會因為普通人原始知覺的局限，或者心之殼的自我保護，結果對虛界生物視而不見就是了。
喬凡尼繼續分析道︰
「為什麼死者當時會踏進那個靈體的頻率範圍，和他一直以來的文化背景，最近的經歷，身上的衣著飾物，甚至當時一瞬間的聯想都有關聯。」
喬凡尼耐心地告訴柯林，在與一個靈體作戰之前，可以從哪些細節入手偵察。
「弄清楚這些，自然也就知道了那個精靈的特質，運氣好的話，還能在一些材料中找出過去人們對它的記敘……」喬凡尼把第二只隻果核彈落到樓下。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確定怎麼針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