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純快步走進地鐵車廂,暗松了一口氣。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心,一根短發安然躺在手心。
她松了一口氣。
她之所以上了司俊風的車,就是為了從他身上拿到這根頭發。
從濱河大道邊上發現的無名男尸,嘴里就有一根頭發,頭發的DNA與死者並不相符。
祁雪純下了地鐵,跟著趕回了局里,卻見白唐的辦公室里已經有人了。
「白隊。」她敲門走進去,只見袁子欣正在匯報工作。
「你繼續說。」白唐示意袁子欣。
「……我查過了兩個月來的失蹤人口申報,找到了死者的家屬,確認了死者的身份。」袁子欣說道。
祁雪純面露驚喜︰「真的嗎,死者是什麼身份?」
袁子欣得意的撇她一眼,猶豫著不肯說。
祁雪純雙手托起那根頭發,激動的說道︰「你那邊能確定死者身份,我這里有司俊風的DNA,如果能跟死者嘴里那根頭發相吻合,這個案子就能有重大突破了!」
白唐贊許的點頭︰「袁子欣,她都願意跟你信息分享,你也要注意團結。」
袁子欣一愣,明明是她取得了重大突破,怎麼她反而變成不注意團結的人了?
「死者的臉都被泡變形了,前來認人的家屬還需要和死者做DNA檢測,結果還沒出來呢。」她轉開臉。
祁雪純「哦」了一聲,「那先不著急,我先將這根頭發拿去做基因測試。」
「你等等,」白唐叫住她,「這件事跟司俊風有什麼關系?」
「司俊風的手下和別人打架是板上釘釘的了,死者也許是他的一個手下。」祁雪純回答。
「他們報員工失蹤了?」白唐問。
祁雪純搖頭。
「你找到證據證明他們隱瞞員工失蹤了?」
祁雪純仍然搖頭。
白唐︰……
「那你憑什麼斷定這件事和司俊風有關?」
「直覺。」
袁子欣「呵呵」冷笑一聲。
祁雪純特別正經的看著袁子欣︰「你不覺得有時候破案,是需要一些直覺的嗎?」
袁子欣毫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這件事你和白隊討論吧,我有事先忙了。」
祁雪純轉頭看向白唐,白唐立即抬手打斷她沒出口的話︰「只要你別做得太離譜,不用跟我請示。」
他不想被祁雪純的「歪理邪說」洗腦了。
祁雪純朝鑒定科走去。
「祁雪純,」袁子欣從拐角處走出來,憤怒的盯著她︰「拜托你以後別在白隊面前演戲好嗎?我並不想跟你一團和氣。」
「我不明白。」祁雪純搖頭。
「你敢說你是真心想跟我分享你的破案線索?如果剛才不是當著白隊的面,你會把司俊風的頭發拿出來?」袁子欣問。
祁雪純認真的點頭。
「你……」袁子欣氣得說不出話,「總之我不願意跟你分享,以後也請你別跟我分享,我們比一比,誰先找出真凶!」
說完,她甩頭離去。
祁雪純不解的撓頭,他什麼時候得罪袁子欣了?
她不知道的是,有時候太優秀,就會刺痛某些人的眼楮。
上午,刑警隊得到兩個鑒定消息。
前來認領死者的家屬,和死者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而死者嘴里那根頭發
的DNA,和司俊風並沒有任何關系。
祁雪純和袁子欣,誰也沒有贏。
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祁雪純將自己丟到床上,先大睡一覺再說。
剛睡下她的電話響了,她的電話不能關機,就怕隊里有事找她……抓起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久違的,媽媽的聲音。
「小雪。」
祁雪純微愣,有假裝信號不好的沖動。
「你別假裝不在,也別假裝信號不好,我就在你的住處樓下。」
祁雪純不得已坐上媽媽的車子。
「鬧夠了嗎?」祁媽問。
她保養得極好,雖然生了三個孩子,但皮膚依舊光滑白皙,些許皺紋並不影響她的美麗。
但她的眉眼十分冷冽,雖然對著自己的親生孩子,也不見絲毫熱絡。
「我鬧什麼了?」祁雪純不服氣的反問。
「先是離家出走,我當你是散心了,現在還考入A市的警隊,還是刑警,整天和打打殺殺的打交道,我和你爸的臉掛得住嗎?」祁媽責備。
祁雪純也不惱,問道︰「你和我爸想我做什麼?」
「祁家的千金,當然是要嫁個好人家,就算出來做事,也要做體面的工作。」
祁雪純嗤笑︰「破案,怎麼就不體面了?」
又說︰「自己女兒的男朋友死在另一個女兒的訂婚禮上,就體面了?」
話音剛落,祁媽已揚手「啪」的給了她一巴掌。
「永遠不要提你那個可笑的男朋友……」
祁雪純捂著發紅的臉,憤怒的瞪著她︰「他已經死了,你也不放過他!」
「他就算死了,我也咒他下十八層地獄。」祁媽回瞪,毫不示弱。
「我一定會找到殺害他的凶手!否則我永遠不回家!」祁雪純推門跑開。
她拼命往住處跑,淚水模糊了雙眼,一個不小心,她磕在了台階上。
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沒事吧?」
這只手掌一把將她提起來,她差點撞入一個寬大的懷抱,熟悉的麝香香味立即鑽入呼吸。
她使勁閉了一下眼,擠走了淚水,看清眼前的男人正是司俊風。
「你涂這麼濃的麝香,是怕跟你滾床單的女人會懷孕嗎?」她繞開他,徑直走進自己家。
她很惱火,口不擇言,因為自己的糗樣被他看到了。
司俊風跟著走進來︰「一個警察坐上了一輛瑪莎拉蒂,我應該怎麼聯想?」
毫不示弱的反擊。
「跟你沒關系!」祁雪純瞪他一眼,「沒事的話請你離開。」
「我特意來找祁警官,可不完全是為了追你。」他毫不客氣的在沙發上坐下來,冷眸盯住她︰「我要報案。」
「什麼案?」
「我有個員工失蹤了。」
祁雪純一愣,「怎麼回事?」
她也在沙發上坐下,瞬間進入工作狀態,仿佛前一秒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
司俊風回答︰「這個員工名叫毛勇,是我的私人助理,大概一個多月前,他跟我請假回老家,時間是一個月,但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並沒有回來上班,電話也打不通。」
「他老家在哪里?」祁雪純問。
「我派人去過他老家了,他根本沒有回去。」
「家里人能聯系到他嗎?」
「各種方
式都試過了,不能。」
祁雪純心里有底,「為什麼不去警局,卻單獨來找我報案?」
司俊風唇角挑起一抹邪笑︰「我不是說過了,我對你很感興趣。」
祁雪純猛地站起來。
司俊風挑眉︰「投懷送抱嗎?你喜歡快節奏?」
「跟我回警局認尸。」祁雪純冷冰冰說。
事實出乎所有人意料,死者的確是毛勇,不但DNA檢測能對上,司俊風給出的時間節點也都一一吻合。
祁雪純的推斷也是正確的,發現尸體的地方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司先生,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白唐將司俊風請進了詢問室。
司俊風看看白唐,沒有說話。
審訊室外,祁雪純、袁子欣和其他幾個警員一起等待著。
白隊說的,司俊風的口供很重要,他要親自詢問。
「祁雪純你真厲害,」阿斯夸贊道︰「能讓司俊風主動來報案。」
袁子欣濃濃的不服氣︰「他公司的員工不見了,當然要來報案,跟祁雪純有什麼關系。」
「如果不是雪純去他公司查找員工資料,他會主動來警局?」阿斯半回懟半解釋︰「司俊風這種人,恨不得離警局越遠越好。」
「為什麼?」祁雪純好奇。
「我們用腳趾頭都能感覺到,司俊風的公司沒那麼簡單,只是沒有證據。」阿斯悄聲對祁雪純說。
「有時間就去整理案卷,這里什麼時候變成菜市場了?」白唐的聲音忽然響起,他從詢問室里出來了。
阿斯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急忙迎上前︰「頭兒,他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白唐撇嘴。
阿斯皺眉︰「就知道這種人,來警局也是拿警局開涮。」
「我去問。」袁子欣擼起袖子,立功心切。
「你別去了,」白唐看祁雪純一眼,「他點名讓祁雪純進去。」
阿斯惱了︰「他當這是什麼地方,還點名,他有沒有搞錯!」
「他說祁雪純看著親切,他不害怕,才能想起細節,你不按他說的照做?」白唐反問。
阿斯沒話說了。
祁雪純走到門口,腳步略停,「白隊,你不一起進嗎?」
這是給白唐面子。
白唐沒不接的道理,畢竟他是隊長,這麼重要的詢問必須參加。
口供記錄在紙上是硬生生的,親身參與審問,往往能從被審問的人的臉上看出更多東西。
「這個司俊風搞什麼鬼,盯著祁雪純不放干什麼!」阿斯對著關閉的門懊惱。
「還能有什麼,男人和女人那點事兒唄。」袁子欣笑哼,「阿斯,我勸你睜大眼楮看清楚了,自己能不能配得上祁雪純。」
阿斯不禁臉紅︰「我……我怎麼配不上了?」
袁子欣莫測高深的一笑︰「這個嘛就要你自己去悟了。」
阿斯一頭霧水。
祁雪純坐到了司俊風的面前︰「廢話不多說了,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誰也不會出錯。」
司俊風無所謂的聳肩︰「你想怎麼樣都行,我來也不是為了回答問題。」
他的眸光灼灼盯著祁雪純,仿佛三天沒吃肉的餓狼。
祁雪純感受到了,她強忍著怒氣,問道︰「你和毛勇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吃飯。」他答非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