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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賈元春, 裴湘有些好奇,但是並沒有進一步接觸的打算。她又和端王簡單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回房間了。

接下來的三天里,裴湘沒有再走出房門,她一直待在客房內調養身體, 恢復內息, 回憶並總結之前的戰斗經驗。

第四日,御駕離開西北圍場,她趁著眾人忙碌的時候,給端王留下一封告別信後, 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走到無人處,裴湘放出紙鶴,撫了撫它的翅膀並輸入了一些道家真氣, 使得紙鶴變得更加矯健有精神。她翻身而上,乘鶴出發。

裴湘沒有直接返回嶗山,而是略微偏了偏方向, 朝著皇都而去。

在端王身邊偶遇賈元春, 這提醒了裴湘一件事, 就是在入嶗山修道之前, 她還和警幻仙姑結著仇呢。

雖然在那場夢境之後,對方一直沒有再找她的麻煩, 但是憑著那次的短暫接觸和她所了解的紅樓劇情,裴湘大概能判斷出,警幻仙姑絕對不是大度之人。

裴湘不知警幻仙姑為何沒有繼續出手找麻煩, 但她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有隱患存在,她總得做些什麼防範一二。

——她若是不再找我麻煩,就當是我小人之心了。

——但她若是真有其它打算……

——反正,多做些後手準備總不會錯的,就當是熟悉道術的運用了。

裴湘坐在紙鶴的後背上凝神思考,揣摩著警幻會如何出手對付她。

——直接找我?可能性極小。一則是我已經發現了她設下的幻境的弱點,不會再輕易受控制。二則,我如今也是修行之人,懂得如何保護自己,警幻不會再采用對付世俗之人的手段對付我的。

——那麼,她應該會選擇借力打力?

裴湘不知警幻手中有多少底牌,也不知她的勢力強盛到什麼程度。她此時只能從自身的角度思考問題,認真琢磨自己的處境和可能存在的軟肋。

——若說我有什麼弱點能被警幻拿捏的,除了我本身的安全以外,就是身邊的師長朋友了。

裴湘在距離都城幾里地外的一片林子里降落,收起辛苦飛翔了一路的紙鶴,換上一身道袍,朝著都城城門的方向走去……

七天後,在聖駕即將返回都城的前夕,裴湘又乘著紙鶴離開了皇城重地。

她一路向南,走走停停,賞游青山綠水,尋訪名勝古跡,同時,也嘗試著驅鬼除妖替普通人解決麻煩。

期間,白錦一直沒有出現,但裴湘能夠感覺到,這人一直跟在她身邊陪伴她。

同她看一樣的風景,吃一樣的美食,經歷一樣的市井百態與人情世故。偶爾夜宿郊外時,裴湘總能安穩睡到天亮,因為那人在替她守夜,替她驅趕蟲蛇蚊蠅,替她遮風擋雨。

路過金陵城時,裴湘想起紫陽道長的道觀就在附近,就想去拜訪一下這位故人。

然而,當裴湘走進城里時,忽然听聞路人閑談,說是下個月初八新帝登基,現今的皇帝陛下退位成太上皇,而繼承皇位大統的,正是三皇子端王明釗。

這個消息一傳進裴湘的耳畔,她就覺得腦袋中響起一陣轟鳴之聲,眼前開始浮現出一幕幕陌生的景象。

裴湘揉著腦袋呻•吟了一聲,連忙扶住了身旁的牆壁。冰涼的石頭讓她有一瞬間清醒,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之後便是全身氣血躁動,五髒六腑仿佛在擴張,又仿佛被壓縮、被被放在沸水中滾燙翻滾。

「阿白……」

裴湘倚著牆,覺得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似乎馬上就要昏倒過去,于是她下意識地喊出了小伙伴的名字。

身後似乎傳了一聲嘆息,那嘆息中又帶著如釋重負的喜悅,裴湘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心底一松。她覺得自己落在一個寬敞結實的懷抱里,不同于阿白的毛絨絨軟乎乎,是非常溫暖有力的臂彎。

「白錦……帶我離開。」

「放心,一切有我。」

得到白錦的回復,裴湘就再也堅持不住了,她雙目一閉,徹底昏倒在了白錦的懷里。

白錦小心翼翼地抱著裴湘,不敢在她身體脆弱的時候冒然動用縮地成寸之類的法術。他從袖里乾坤里找出一件長斗篷,把裴湘從頭到尾抱裹起來,而後打橫抱起她,朝著最近的一家客棧走去。

客棧的獨立小院內,白錦在屋外布下防護陣法,而後才返回內室床邊,擔憂地查看裴湘此時的身體狀況。

裴湘此刻渾身滾燙,雙目緊閉,正在床榻上難受地翻滾,若不是白錦在床鋪的邊緣設下了障礙,她早就滾落到地上了。

「阿白,難受!」

裴湘含糊囈語,伸手往腦袋上揪去,好似那里有什麼讓她難受的東西。

白錦見此,連忙伸手阻擋,不讓裴湘弄傷腦袋上新長出來的狐狸耳朵。然而,白錦剛攔住上面,裴湘又去揪身後,那里已經冒出了一小截短短的狐狸尾巴。

白錦干脆束縛住裴湘的雙手,把她卡在懷中,不讓她亂動。

動作受到了阻礙,昏迷中的裴湘緊皺眉頭,伸腿就要踢開身旁的障礙物。白錦受了兩腳後,不得不用雙腿把裴湘亂蹬亂踹的雙腳夾住,至此,懷中之人才稍稍安穩。

溫香暖玉在懷,白錦卻沒有任何多余的曖昧遐想,他現在只想找到一個方法,能讓裴湘好受一些。

「這身上的溫度也太燙了,別到時候記憶還沒找全,就變成了一只被烤熟的狐狸了。」

他不敢對裴湘動用任何法術,也不敢給她吃藥,怕擾亂了裴湘的修復進展,就只能給自己的身體降溫,而後讓裴湘貼著他的肌膚緩解燥熱。

不知過了多久,裴湘頭頂上新冒出來的兩只耳朵軟軟地趴了下去,身後新長出來的半條尾巴也不再亂搖晃,看上去比剛開始的時候安穩了不少。

見此,白錦松了一口氣,就想松開裴湘下床。

但是,當他冰涼的身體離開裴湘的時候,裴湘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她閉著眼楮一伸手,就箍住了白錦,而後,她猛地翻身下壓,把讓她感到非常舒服的涼冰冰壓在了身下。

變化中的小狐狸發出舒服的喟嘆,用滾燙緋紅的臉蛋蹭了蹭白錦的胸膛,覺得狐生/人生美事不過如此……

被壓倒的白錦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等到裴湘用臉蛋蹭他的時候,他的表情僵了僵。隨後,一絲笑意從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來。

白錦挺滿意此時的姿勢,但是昏迷中的裴湘卻在經歷著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裴妹妹,你既然已經能夠化形了,怎麼還待在族地里?不如跟我去見見外面的天地?」

剛剛能夠化成人形的二尾赤狐被族地附近路過的精怪攛掇,生出了對人類世界的好奇心。她沒怎麼多加考慮,就跟著新認識的朋友離開了。

「裴妹妹,你們狐族真厲害,能夠獲得那麼多人的喜愛。你看辛家姐妹,血脈沒有你純粹,連入住狐族族地的資格都沒有,但在外面卻混得風生水起的。呀,他們家的女兒真幸福,有那樣的如意郎君疼愛她。」

「誒,裴妹妹,你長得比那兩個花妖還好看,可是卻沒有為你如痴如醉的書生,也沒有人賦詩贊美你,真是可惜。」

「什麼,裴妹妹你想回族地?為什麼呀,你之前不是說,族里沒有什麼親人了,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你看,其他狐妖都忙著修煉,很少關心你照顧你。可是人類就不同了,大家親親熱熱地生活在一起,幾代同堂,每天都很熱鬧。生病了,寂寞了,就有親人朋友關心照顧,和你之前的生活完全不一樣。」

「裴妹妹,我最近認識了一位公子,他是大家出身,為人端方有禮,還有學問,和外面那些輕浮孟浪的窮書生完全不同……可惜,他看不上我。」

「妹妹,姐姐給你做個媒吧?你覺得之前的那位公子如何?」

裴湘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她能听到外面的聲音,看到外面的事物,感受到所有的一切,但是,卻不能自主行動。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剛剛化為人形的小赤狐把一個虛情假意的女人當做好朋友,被對方的花言巧語誘惑,遠離了清淨自在的狐族族地,一頭扎進充滿各種欲•望的人間里。

小赤狐被「好朋友」灌輸了許多情情愛愛的想法,听了一個又一個才子佳人的幸福故事,早就對人間的感情充滿了向往。

所以,當「好朋友」要把一位品行高潔的世家公子介紹給她的時候,她便羞答答地同意了。

而後,裴湘眼看著小赤狐徹底陷在柔情蜜意里,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給對方。

好在小赤狐一直記著,自己只有兩尾,還不能和人類共赴巫山雲雨,否則的話,會傷害到情郎的身體。所以,她和那位大家公子只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裴湘冷眼看著,小赤狐選擇的情郎倒是真心喜歡她。不管是因為她的容貌還是天真性情,總之,那個男人尚有七分真心,當然,即便有真心,裴湘也沒有發現這份感情里面有多少尊重。

她從公子和小赤狐的日常對話中可以推斷出,這位公子的家中是有妻子的,似乎還有妾侍。而且,他的家並不在此地,他只是回到老家暫住,為科舉應試做準備。

裴湘能夠推測出來的東西,小赤狐卻全然沒有察覺,她一心一意地陷在自己的感情里,忽略了周圍的許多細節。

——當然,以小赤狐對人間的認知,她即便發現了某些事實,大概也不會在意。因為從來沒有人告訴她,什麼是真的好,什麼是虛情假意。

果然,美好的生活開始出現裂紋。

當小赤狐一再拒絕那位公子的求歡後,兩人之間爆發了第一次爭執。當然,主要是那位那位公子厲聲審問小赤狐,是不是之前已經失了身,所以才一直支支吾吾的,不願意委身于他。

小赤狐已經被「好朋友」灌輸了許多屬于人類女子的貞潔觀念,此時听到公子的責問懷疑,嚇的連連搖頭。

最終,她為了打消對方的懷疑,說出了自己狐妖的身份,也說自己剛剛長出兩尾,若是和人類男子有了男歡女愛,會讓對方的壽命有礙。

這個解釋讓那位公子露出震驚的神色,他好似被小狐妖的真實身份嚇到了。

但是據裴湘觀察,那位公子應該是早就察覺到小赤狐身份有異了。畢竟,普通人家的女子如何能每日來找他,任意出入他的住處而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即便小赤狐之前有些遮掩解釋,但那些理由也太過蒼白脆弱。

小赤狐因為公子的反應,更加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誤,她欺騙在先,怨不得公子震驚失落。

兩人不歡而散,裴湘倒覺得這樣挺好。

然而,就在小赤狐準備返回族地的時候,她的那位好姐妹又出現了。在得知了小赤狐和公子之間的事情後,連忙勸解安慰,經過一番「歪理邪說」的說合後,小赤狐和公子再次「和好如初」。

事情發展到這里,被迫旁觀了全部過程的裴湘已經可以預料到,小赤狐的這段感情肯定會慘淡收場的。

但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段人狐戀,不僅會讓小赤狐傷心,還會讓她沒命。

之前說了,那位公子是準備應試科考的,親近的家人並不居住在本地,而是在都城那邊。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公子都會收到一封家書。

某一日,公子接到新的家書,展開閱讀後,神色就變得十分難看,又悲傷又震驚,更多的是茫然失措。

「湘兒,我爹生了重病,如今已經臥床不起。我得回去看他。」

「公子,你要離開這里?可、可你馬上就要進下場考試了。」

公子有一瞬間的為難躊躇,但是他很快就露出堅定的神色︰「父親生病,我這個做兒子的,理應侍奉床前。」

接下來,公子就開始張羅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啟程出發。

但是,第二封家書很快就到了公子的手中,是公子的母親寄來的。

在信中,公子的母親讓公子不要耽擱學業,一定要在老家認真備考,她說,這也是公子父親的意思,老人家希望能夠在臨終前看到兒子獲取功名。

有了這封信,公子便放棄了動身返回都城的打算。但是他依舊每日愁眉不展,唉聲嘆氣,也沒有什麼胃口。再加上他時常熬夜讀書,人很快就消瘦了下去。

小赤狐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焦急,她想了許多方法,都不能讓公子展眉開懷。

于是,她又去向「好朋友」求助。那人說,一切的癥結都在公子父親的病情上,若是老人家身體康復,公子自然也就心情開闊了。

得了這個建議,小狐妖左思右想了三天,一咬牙,祭出了自己的內丹。她忍著錐心之痛把內丹分出了半顆來,然後,她把這半顆內丹做成靈藥的樣子,送給了公子。

小狐妖分離內丹的時候,裴湘同樣疼得滿頭大汗。等她從疼痛中緩過神來後,那位公子已經大喜過望地接過了小赤狐的半顆內丹,一邊連連道謝,一邊招呼僕人快馬加鞭返回都城,把靈藥送到他父親的病榻之前。

僕人帶走了小赤狐內丹做成的靈藥,公子也眉目舒緩,對待小赤狐更加溫柔體恤。

然而好景不長,公子很快就接到了父親病危的消息,這次,連公子的母親也喊他回去了。並且,在這封家書里,公子的母親告訴公子,他送去的靈藥沒有什麼作用,老爺服用後,病情依舊沉重。

公子一開始沒有多想。但就在他擔憂父親病情的時候,前來做客的小赤狐「好朋友」不經意地提起,會不會是妖物的內丹有問題?要不怎麼之前只是臥病在床,服用了內丹做成的靈藥後,反而病情惡化了呢?

這看似無意的話,在公子的心底打下了烙印,他看向小赤狐的目光中開始帶上了審視和猜疑。

公子還是匆忙離開了老家,小赤狐幾次提出跟隨,但是都被公子無聲地拒絕了。

不僅是因為他懷疑那所謂的靈藥有問題,還因為,他是離家讀書的,如今父親又病重,回去時身邊若是跟著一個來歷不明的美貌女子,對他的名聲十分有礙。

他是次子,本身就沒有爵位家業繼承,若是再沒了好名聲,未來豈不是毫無希望?

小赤狐哪里舍得離開公子,她見公子不打算帶上她,就一直偷偷跟著,還想方設法地照顧對方的衣食住行,那公子發覺了,也沒有多說什麼,小赤狐就開心了。

等到了都城,公子回到家中,沒幾日,他父親就過世了。

小赤狐替公子難過,可是當她想要近前安慰對方的時候,發現她再也無法接近公子了。對方身上佩戴了很厲害的護身符,讓小赤狐這樣的狐妖無法接近。

小赤狐慌亂不已,她請求一起跟來的「好朋友」去幫她問問公子,為何要避開她?

「好朋友」一去多日,毫無音訊,就在小赤狐焦急等待的時候,她沒有等來情郎,反而等來了斬妖除魔的道士……

裴湘一直陪著小赤狐經歷著一切,看著她在一段感情里掙扎痛苦。

最終,小赤狐還是見到了那位公子。

她當時已經被道士重傷,勉強能夠維持人形。她睜著一雙清凌凌的眼楮直直地看著對方,問他,她做錯了什麼?為何要如此對待她?

那公子別過眼,但是很快壓制了心中不忍,冷聲對小赤狐說︰「是你的靈藥害死了我父親,為人子,絕對不能容忍殺父仇人逍遙于世。」

小赤狐自然否認,她說那靈藥是自己的半顆內丹所制,怎麼會是毒藥?公子一定是誤會了。

這時,那位被公子請來的道士也收了手,詫異地告知公子,若是那毒藥真是妖狐自願獻出的內丹,那確實是靈丹妙藥,不會讓公子的父親病情惡化。

道士的話讓公子怔忪。

然而,就在事情即將出現轉機之時,小赤狐的「好朋友」趕到了。她一出現,就痛斥公子的負心薄幸,質問他為何要隱瞞家中已有妻妾這件事,讓她的姐妹芳心錯付。若不是他欺騙在先,她的姐妹也不會心生恨意,從而走上了害人的歪路。

她這樣情真意切地維護小赤狐,又是小赤狐唯一的「好朋友」,她的話,讓公子和那道士信以為真。他們都認為小赤狐是因愛生恨,害死了公子的父親。

之後,公子不再听小赤狐辯解,道士也不再手下留情。小赤狐此時才看清了所謂的‘好朋友’的真面目,她都顧不得公子原不原諒她了,只是不停地追問「好朋友」,為何如此對她?

那人被追問,才顯露出真實身份,她竟然不是什麼妖精出身的普通精怪,而是離恨天太虛幻境里的仙姑。

她法力高深,一揚手,就隔絕開了外面喊打喊殺的道士和公子。她親自扶起小赤狐,依舊和她姐妹相稱。

她說,她之所以要這樣做,就是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夠勘破情障,不再為世間的風流冤孽所惑,同她去那太虛幻境中修行,為太虛幻境的主人警幻仙姑做事。

小赤狐不為所動,那出身離恨天的仙姑便給她指出公子的種種虛偽之處。

從兩人最初相識開始,到後面相處時的每一個細節,都被這仙姑分析透徹。在仙姑的口中,那原本尚有幾分真心的公子變成了一肚子男盜女娼的虛偽之輩,絕對是個不值得真心相待之人。

小赤狐對什麼離恨天不感興趣,倒是因為這仙姑的話看清了之前的許多事情。她忽然無比真切地意識到,公子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好,也沒有她認為的那樣喜歡她,一切,都是假的。

環顧四周,真心相待的「朋友」想要拘捕她的魂魄,曾經的愛人想要她的性命,那個喊打喊殺的道士倒是說了一句公道話,不過此時,大概也想著如何從她的身上謀求好處。

小赤狐心中寒涼,從來沒有如此刻這樣思念族地里的一切,思念沒有化作人形時的簡單生活……

她想回家,她不想去什麼離恨天,于是,小赤狐動用了傳承秘法,徹徹底底地躲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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