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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湘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躺在竹屋的床上,阿白依舊窩在她的枕邊,好似平日里的每個清晨一般,沒有任何特別。

可是,她隱隱作痛的腦袋和入睡前清晰的記憶告訴她, 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她昨晚……似乎調戲了白錦道長?不對, 明明是他先戳我的額頭的!

「唔——阿白,昨晚是白錦道長把我送回來的嗎?」

阿白今天早上睡得格外沉,整顆小腦袋都埋在了毛毛里,只露出兩只耳朵。裴湘的聲音讓他的耳朵輕輕抖了一下, 但是他始終沒有抬頭,仿佛不願意被吵醒。

裴湘扭頭看了一眼計時的沙漏,發現時間略早, 就沒有急著起來。她在被子里翻了個身,忽然意識到身上還穿著昨日外出的衣服。

——哎呀,髒衣服!

——昨天流了那麼多的汗水, 還有山里的泥土灰塵……

裴湘猛地一掀被子, 就想跳下床去洗漱更衣, 不過剛坐起身, 她的動作又頓了頓。因為裴湘發現,自己的身上干干淨淨的, 既沒有汗水泥土的污跡,也沒有殘余的酒味兒。

「阿白,你起來, 我的衣服,嗯,是你幫我處理的嗎?」

小白狐被揪了尾巴,不得不抬頭叫了一聲,聲音懶洋洋的。

「你說是白錦道長對我使用了清潔類的法術?」

小白狐點了點頭。

裴湘松了一口氣,重新躺下。

過了一會兒,裴湘忽然出聲問道︰

「誒,阿白,你昨天看到了嗎?那個,我不小心喝多了,嗯,然後就對著白錦道長又哭又模的。你說,我這是酒品差,喝多了以後對誰都這樣?還是只因為對方是好心的鄰居道長呀?」

小白狐用尾巴把自己團團圍住,沒有回應裴湘的問題。裴湘也不在意,她現在把阿白當成了耐心听她傾訴的好閨蜜。

「其實吧,我覺得我的酒品不算差,以前不是沒有喝多過,但是都安安靜靜的,睡一覺就好了。

「這次反應這麼大,一方面是因為我想要發泄,嗯,阿白你理解的吧?就是那些積壓在心底的消極情緒,需要釋放。另一方面,大概是因為對方是白錦道長吧。」

這話讓小白狐悄悄豎起了耳朵,但是裴湘卻沒有繼續說白錦的事情。

「從遇到畫皮鬼以來,我心里的弦兒就沒有放松過,事情也是一件接著一件,不允許我有絲毫懈怠。

「如今,有幸到了這深山道觀里,雖然每一天都過得非常辛苦,但我卻覺得日子有了奔頭。阿白,這里的氛圍很好,我非常喜歡,一喜歡,人就跟著患得患失起來。所以在喝醉了之後,猛然听說自己被‘欺騙’了,情緒一下子就爆發出來,忽然覺得特別委屈。

「阿白,我現在清醒了,倒是不覺得流眼淚有什麼難為情的,人嘛,總得學會釋放壓力,學會心疼自己,該哭就哭,該笑就笑,這樣的日子才暢快。」

小白狐用尾巴撓了撓裴湘的臉頰,似乎在安慰她。

裴湘抿嘴一樂,捉住阿白毛絨絨的尾巴,不輕不重地rua了一會兒。

「阿白,哭了一場,我現在覺得很松快,覺得更有力氣面對各種挑戰了。可是,你說我該如何面對白錦道長呢?」

阿白沒吱聲,他眯著碧綠的狐狸眼,似乎也在發呆。

「說實話,我覺得我對白錦道長有些好感。畢竟,嗯,他長得實在好看,對我也非常照顧,我真的非常感謝他。而且,以我的性格,我若是對白錦道長沒有欣賞之情的話,即便喝醉了,也不會那樣放肆的。」

裴湘說著話,眼神略微放空,所以就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小白狐睜圓了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猶在述說自己的心情︰

「阿白,你說白錦道長對每一個鄰居都這麼細心溫柔嗎?還是只對我?」

小白狐低低叫了一聲,好似有些委屈。

裴湘莞爾︰「你說只是對我呀?可是,你和我一起住進這幽谷的,咱倆都沒有看到有其他鄰居呀。所以,咱們都不知道,那個,白錦道長的這份溫柔是獨一份兒的,還是對所有人的。」

小白狐又叫了幾聲,他在強調白錦道長非常厲害,也很驕傲,不可能對誰都這麼照顧的。

聞言,裴湘反而皺起了眉頭,一邊擼狐狸一邊提出疑惑︰

「如果他真是個驕傲冷淡的人,卻只是對我好,那就有些奇怪了。入住這座竹樓之前,我和他素不相識,可是入住的第一天,他就非常照顧我,阿白,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有了疑惑,裴湘也不等小白狐回答,徑直思索起來。

裴湘的腦海里生出種種可能,但又被她一一排除。到了最後,她干脆清空了各種假設,一把抱起小白狐,告訴他自己的決定︰

「既然不知道他對我的好從何而來,那我還是謹慎些,不要過分沉迷在白錦道長的美貌和溫柔里。目前來說,咱們最重要的事情是提升實力,至于感情麼,就順其自然吧。」

裴湘說著話,轉頭看了一眼計時沙漏,發現已經到了平時起床的時間,就不再繼續耽擱,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床。

被她留在床鋪上的小白狐望著裴湘的背影,高聲叫喚了一聲,听起來有些氣憤。

裴湘莫名其妙地回頭︰「阿白,你在替白錦道長抱不平?唔,你說我對道長又模又抱的,最後還不想負責,還誣陷他不懷好意?」

看到小白狐嚴肅憤慨的眼神,裴湘撲哧一笑︰「阿白,你這是代表雄性同胞批評我嗎?」

阿白瞪圓了眼楮,豎起了耳朵。

裴湘走回床邊拍了拍小白狐的腦袋︰

「阿白,感情這種事很復雜的,不是模了抱了或者親了就一定要在一起的,或者說……」

說到這里,裴湘停頓了一下,仔細措辭道︰

「或者說,哪怕昨晚我和白錦道長有了肌膚之親,但是,在我沒有完全信任他之前,我絕對不會承諾對方什麼的。露水姻緣而已,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敞開心靈,互信互愛,把對方看做知心伴侶。」

阿白晃了晃尾巴,在床上蹦了好幾下。

裴湘繼續解釋︰「是的,目前來看,白錦道長什麼都好。但是阿白呀,你是不是有些過于激動了?

「咱們倆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其實不該忽略人家白錦道長本身的意願的。道長修為高深,穩重自持,一看就是一心向道的世外高人,有可能根本沒有考慮過男女感情之事。

「我和你說得熱熱鬧鬧的,說不定人家只是覺得自己照顧了一個發酒瘋的小輩而已,那里會想到就要被負責了?阿白,你不能把男狐狸精的思維方式套用在修道之人的身上。」

不知為何,小白狐踉蹌後退了一下,他飛快地搖了搖頭,遲疑地叫喚了三聲。他在問裴湘,若是隔壁的白錦願意呢,裴湘會不會答應他?

「目前來說,我大概是不會答應他的。阿白,你看,我還未入內門,並非玄門中人,和白錦道長的身份有著巨大的差距和鴻溝,若是考慮感情問題,就有些為時過早了。

「對我來說,當務之急是掌握力量,有了在這世間立足的根本後,才能認真思考其它的事情。」

小白狐還有話要說。

但是裴湘看了一眼天色,發現時候不早了,她該出谷做事了,便不再和小白狐多解釋什麼,只是捏了捏他的小爪子,最後補充了一句︰

「等哪一天,我對白錦道長的信任度超過了對你的信任度,我再思考感情之事,要不然,肯定長久不了的。」

她說完這話,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裴湘抵達集合地點的時候,才猛然記起,今天早晨還沒有吃早飯。

「光顧著琢磨昨晚的事情了,果然喝酒誤事。」裴湘暗自嘟囔了一句,開始在人群中尋找「熱心同學」趙長生的身影。

不吃早飯是絕對不行的,上午是體力活,她肯定不能空著肚子做事。所以,就得「搜刮」一下喜歡偷藏零食的趙長生,請他接濟一下忘記吃早餐的柔弱小師妹。

不提裴湘如何開啟新一天的繁忙生活,只說被留在谷里的白錦。

此時,他也記起了裴湘忘記吃早飯這件事,瞬間化作成年男子模樣,微微抬手,隔空取來隔壁竹樓里的食盒。

食盒里此時已經裝滿了熱氣騰騰的美味食物,是給宿醉醒來的人特意準備的,但是很可惜,今天早上是無人享用了。

白錦把食盒重重放在桌子上,繃著一張俊臉,在屋內來回踱步繞圈子。

——這丫頭!

——昨晚白心疼她了,醒了就不認賬!

——我要告訴她,白錦就是阿白……

想到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裴湘,白錦腳步一頓,隨即又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

——不行,小湘太精明,她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再聯想到之前的種種疑惑,說不定馬上就會猜出她曾經的狐族身份。

——那樣的話,反而對她的心境不利,影響她順其自然地恢復記憶並重新凝丹。

——而且,一旦她知道每天摟摟抱抱的阿白是可以化形的,還是成年男子……

白錦忽然覺得頭痛,他閉了閉眼,覺得最好還是等到裴湘恢復了狐族的記憶後,再讓真相大白。

因為同為狐族,裴湘肯定能理解小白狐的一些反應和習慣的。

他並不是要佔便宜的,就是……一開始的那個阿白是他的第一條尾巴所化,還保留著年幼時的部分心性,就、就比較喜歡粘人。

再後來,雖然他收回了尾巴,用本體陪在了裴湘的身邊,但是,他只是把裴湘當成狐族小輩的。接受小輩的照顧揉毛,不、不也情有可原嗎?

誰知道後來會動心呀,這一動心,之前的一些行為反而不好解釋了。

白錦有些煩惱,想著要不要讓「阿白」搬出去居住,這樣一來,以後坦誠真相的時候,也不至于太尷尬。

可是他忽然又想起裴湘剛剛的那些話,說什麼就算有了肌膚之親也只是露水姻緣,就忍不住磨了磨牙。

白錦覺得,自己還是得一直守著裴湘,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不能放她單獨一人住。

——我每晚都保持著阿白的形象的,做到了非禮勿听,非禮勿視,也不算是佔便宜吧?再說了,誰佔誰的便宜還不一定呢。

——我們是狐族,怎麼能被人類那一套觀念約束呢?

——喜歡的,當然要想方設法地守住了。不管用什麼身份,都要佔據她心里面最重要的那個位置,無論是伙伴還是伴侶。

到了晚上,裴湘從谷外歸來。她現在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疲憊了,以至于回到住處倒頭就睡。

她漸漸有了多余的精力,在晚飯後誦讀道經,思考琢磨白日里的課程,或者總結自己的心得體會。

這樣一來,她對道法的精研和理解又精進了不少,提出的問題總能得到授課道長們的贊許,成為了最有希望進入內門的俗家弟子之一。

臨進屋之前,裴湘特意張望了一下鄰居的住處,不管如何,她總該去道一聲謝的。可惜,白錦道長的竹舍內並無燈光,黑漆漆的,一看就是主人還未回歸。

裴湘把道謝之事暫時壓在心底,簡單洗漱後,就投入到了新一輪的學習中。

等到夜色漸深,阿白從外面返回,帶回來了一絲山間晚風的清涼,裴湘揉了揉眼楮,知道該上床休息了。

不過,阿白今晚有些奇怪,他在裴湘躺下後,沒有如同往常那樣,馬上就窩到她的枕邊,而是在床下轉了轉,似乎有些猶豫不定。

裴湘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招呼小白狐,沒說兩句話,就迅速地墜入了夢想。

白錦歪頭看著裴湘的睡顏,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只還未化形的一尾狐狸,睡在哪里不是睡呢?

于是,他輕盈一躍,就跳上了床鋪。

但他又猶豫了。

他心想,今晚和之前的那些晚上是不一樣的,今晚的他已經正式意識到自己動心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有距離感了。

——之前是少君和小輩,現在是男狐狸精和女狐狸精!

于是,白錦重新跳下床,從裴湘的衣箱里叼出一件棉布睡衣,他把衣服攤在桌子上,而後自己趴了上去,慢慢閉上了眼楮。

半個時辰後,覺得桌面太硬的白錦無奈地睜開了眼楮,決定不再委屈自己。畢竟,他是堂堂狐族少君,是七尾白狐,怎麼能有床不睡卻睡桌子呢?

他在裴湘的衣服上滾了滾,長尾一卷,就帶著裴湘的衣服重新回到了床上。這次,他把裴湘的睡衣捋成豎條,隔在了她的枕頭旁,而他則在睡衣的另一面團好,再次入睡。

早上,裴湘醒過來之後整理床褥,在床尾發現了一件自己的棉布衣服,她疑惑地抖摟開,發現上面全是褶子。

「奇怪,我什麼時候把這件衣服卷進被子里的?之前應該是疊好收進衣箱的。」

賴床的小白狐因為裴湘的話倏地豎起了耳朵。他飛快抬頭,發現昨晚隔著他和裴湘的那條衣服已經不見了,而他又睡回了慣常的位置,小白狐忍不住瞪圓了一雙碧色狐狸眼。

裴湘轉身離開去洗漱,白錦伸出爪子勾了勾那件全是褶子的衣服,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它。

屏風里傳來裴湘舀水的響動,白錦想到昨天早上忘記的早餐,也不再琢磨這件不爭氣的衣服是如何從床頭跑到床尾的,而是立刻從後窗離開,去隔壁取食盒。

于是,裴湘再次吃到了人美心善的白錦道長的專屬早餐,心中有微微漣漪,但是很快就被她抹平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進入內門,不是勾搭美貌道長。

裴湘暫時不去深思她和白錦之間的事情,專心應對道觀對俗家弟子的各種考驗。

白錦道長似乎也沒有把那晚醉酒之事放在心上,再次見到裴湘的時候,態度依舊。

一晃半年,這日,整座道觀煥然一新,來來往往的俗家弟子全都羨慕地望著一座浮在半空中的巍峨大殿。那大殿的朱紅色大門前祥光繚繞,彩雲朵朵,不時有仙師乘著仙鶴降落,器宇軒昂地走進那大殿之中。

「真好啊,听說這次有三名俗家弟子獲準進入內門,從此以後,就又多了三名仙師道長了。」

「哎,據說這次獲準進入內門的三人中,還有一位年輕姑娘?」

「可不是,據說來了一年不到,就有了這天大的機緣。」

地面上的俗家弟子議論紛紛,半空中的大殿內,裴湘、趙長生和另一位叫做華英的中年人並排而立,聆听蔚竹道長的勉勵訓導之詞。

裴湘也是這時才知道,當初接待她的那位微微佝僂的蔚竹老道士,竟然就是道觀的觀主蔚竹真人。而他的真實模樣並不老邁,看上去十分的年輕俊朗,贊一句龍章鳳姿也不為過。

到了正式拜師的環節,趙長生被雲溪道長招到了身邊,華英則拜在了一位黃衣赤腳的道長名下,唯有裴湘被觀主蔚竹道人親自點名,成為了他的弟子。

經過一番莊重而不繁瑣的禮節後,裴湘三人正式月兌離「凡塵」,成為入道修行者。

至此,裴湘開始接觸全新的領域。

「裴湘,既入為師門下,為師便給你起個法名。你這一代,傳承字輩到了‘昭’字,但這最後一字,你可有什麼喜歡的?」

「弟子懇請師父賜名。」

蔚竹道人闔目沉思,這個新收的小徒弟身份特殊,她過往坎坷,幾乎算是死里逃生,而未來能如何,尚未可知,便溫聲道︰

「那便用一個‘希’字吧,‘世間希有’,也是‘希望’,為師希望你能道心通透,不忘本性。」

裴湘愣了一下,隨即拜謝︰「弟子裴昭希,謝師傅賜法名。」

蔚竹道人微微頷首,起身輕拂廣袖,裴湘就覺得眼前景色一變,亭台樓閣和山川樹木紛紛掠過。

十幾息之後,她就跟著蔚竹道長降落在一座洞府之前。她抬頭觀望,便見到那洞府前的一塊石頭上刻著「蔚竹洞」三個字,便知道這是蔚竹道人修行居住的地方了。

「這里是師父日常修行的所在,你收好這枚傳送令牌。」

蔚竹道人的掌心里浮現出一枚非金非木的令牌,他對裴湘講解了幾句使用方法後,緊接著說道︰

「明日起,每五日你過來一趟,我傳授你道法口訣,經文奧義。你听明白後,就回去認真練習領悟,有不明白的地方也不要馬上向人詢問請教,要再三琢磨,反復思考。等到下一次見到為師的時候,為師自會給你解開心中的新舊疑惑,然後再傳授你新的道法。」

「昭希記下了,」裴湘接過蔚竹道人給她準備的傳送令牌,「師父,拜師之後,弟子還是住在幽谷中的竹舍里嗎?」

「你若是覺得那里住得舒服,就住在那邊。若是喜歡熱鬧一些,就搬到道觀後面去,找一個喜歡的院子安頓下來。這個由你自己決定。」

裴湘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之後,她又向蔚竹道人詢問了一些典籍里的語句釋義,把她覺得不通或者不懂的地方一一提出來,向新拜的師父請教。

蔚竹道人也很有耐心,他發現裴湘的問題挺多,就干脆沏了一壺茶,坐下來慢慢解說。

等到裴湘離開蔚竹洞府的時候,夜色已經降臨,她拎著師父送給她的靈茶,腳步輕快地回到了幽谷之中。

裴湘走到竹舍前,她正要進門,隔壁忽而亮起了燈光,她愣了一下,便腳步一轉,走到了白錦道長的門前。

「師伯可在?裴湘拜見。」

大門應聲而開,白錦道長坐在書桌前,手執一冊古籍認真閱讀,留給裴湘一個完美的側顏。

裴湘被這燈光下的盛世容顏恍了一下心神,而後稍稍疑惑了一下,既然才點燈,怎麼就看上書了,這人之前一直是在黑暗中閱讀的嗎?

她放輕了步伐走進屋內,忽然發現,今晚的白錦道長又換了一件新衣服,一身青色錦緞罩著雲煙似的水色紗袍,和雅致簡潔的竹屋非常相配。

「打擾師伯了,裴湘特來道謝。」

「道謝?為何道謝?」

「弟子今日拜在蔚竹真人門下,心中極為喜悅。然而,弟子能夠有此際遇,是幸得師伯的照拂,這一年來比鄰而居,師伯百般呵護,賜飯贈藥之恩,弟子銘記在心。」

白錦在裴湘開始說話後,就放下了手中的書冊,眼也不眨地認真看著她。

等到裴湘說完了感謝詞,他沒有馬上應聲,而是輕輕敲著桌面,停頓了幾息後,才出聲道︰

「無妨,我很高興能夠照顧你,若是其他人的話,我是不會多管的,裴姑娘合我的眼緣。」

裴湘的心跳倏地一頓,她微微睜大了眼楮,有些驚怔地打量著白錦。

白錦好似不知道自己說了疑似曖昧的話,依舊笑得淺淺淡淡,看上去就是一位清風朗月般的修道之人。

裴湘慢慢往後移了一小步,她忽然有一種被猛獸緊緊盯住了的感覺,倒是不覺得危險,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這人……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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