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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舞會是萊斯特伯爵為了慶賀長孫出生而舉辦的, 為了彰顯他的喜悅之情,也為了把舞會辦得新穎有趣,他命人將舞會大廳的牆壁上包滿了土耳其藍絲綢天鵝絨,引進了東方風情的裝飾物和繽紛色彩。

還把大廳後面的落地陽台全部拆掉,修成流光溢彩的水晶棧道, 連通了這座莊園里最有名的玻璃圓頂花房, 讓參加舞會的客人可以自由穿梭在舞會大廳和繽紛花海當中,偶爾抬頭,還能看到星光和燈火互相輝映下的玻璃穹頂,絕對稱得上是美輪美奐。

「據說那個玻璃圓頂一修建好就開始漏雨了, 所以不得不改建成了一步一景的花房,出了花房,就是伯爵喜歡的玫瑰園。」

「伯納德, 做個可愛些的客人吧,別提那個眾所周知的遺憾了。」

裴湘挽著伯納德的胳膊,遙遙眺望著不遠處的芬芳玫瑰園, 臉色露出驚艷喜愛之情, 口里說出的話卻和表情完全不相稱︰

「而且, 艾伯特夫人一直盯著你呢, 伯納德,美人的青睞, 哈,這可不好月兌身。」

伯納德低頭淺笑,目光柔柔地凝望著身邊笑靨如花的未婚妻︰「親愛的, 我知道你有辦法。」

裴湘笑容不變︰「你需要消失多長時間?之後,是想鬧得大一些還是想悄悄過渡?」

「半個小時就夠了,至于之後的安排,由你做主。」

裴湘輕輕頷首,仰頭在路易斯•伯納德耳邊說了幾句話,換來俊美男士詫異挑眉,之後就是寵溺微笑。

伯納德的表情和裴湘的小動作讓兩人的關系顯得十分親密,無論怎樣打量,這都是一對在低聲細語說情話的戀人,讓四周的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不遠處的英格拉姆夫人遞給艾伯特夫人一杯酒,然後指了指裴湘兩人,意有所指地規勸道︰

「雖然,芬芳的蜜糖誰都喜歡,可是,像蚊蠅似的一直嗡嗡嗡地圍著有主的蜜糖,就招人煩了。」

艾伯特夫人不屑地嗤笑一聲,並不理睬英格拉姆夫人的暗諷,她端著酒杯扭著腰,笑意盈盈地湊到裴湘和伯納德身邊。

「伯納德先生,威爾克斯小姐,希望我的加入沒有打擾到二位的談性。

不過,這里布置得如此夢幻唯美,充滿了異域風情,二位可別只顧著說悄悄話,也該到舞池中去,盡情跳幾支舞呀。」

「我和路易斯已經約好了之後的兩支舞,不會辜負萊斯特伯爵的精心準備的。」裴湘的笑容變得客氣疏離。

艾伯特夫人嬌柔一笑,好似沒有感受到裴湘的戒備和嫌棄,眼波流轉,把胸脯往伯納德的方向挺了挺。

「伯納德先生,你不想請我跳一支舞嗎?」

這聲音甜絲絲的,婉轉動听,再配上她一身雪膚,讓伯納德的眼神恍惚迷離了一瞬,這一失神,就順著艾伯特夫人的話點了點頭,糊里糊涂地答應了她的共舞邀約。

裴湘當即就板起了臉,冷冷地瞪了一眼身邊的未婚夫,立刻撇下他轉身離開。

伯納德為難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艾伯特夫人,想追上去哄一哄吃醋的未婚妻。

但他又覺得,這樣做好像有失男子漢顏面,不禁躊躇了一下,最終,他在艾伯特夫人似笑非笑的調侃眼神中勉強止住了腳步。

「哈哈,露西大概是有事要找英格拉姆夫人談,她總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哈哈,見笑了,艾伯特夫人。」

艾伯特夫人馬上表現出她的善解人意,上前一步,溫柔地勸解尷尬的伯納德。

另一邊,英格拉姆夫人低聲勸解裴湘,讓她不要太過驕傲,要學會使用一些溫柔的撒嬌手段,緊緊抓住伯納德先生的情誼,別讓一些有心之人獲得可乘之機。

裴湘則表現得既委屈又矛盾,她一邊和英格拉姆夫人說話,一邊不時地用眼神瞥向伯納德方向,發現未婚夫似乎和那個艾伯特夫人相談甚歡,忍不住輕哼一聲。

就這樣,裴湘把一名戀愛中的少女吃醋置氣又佯裝不在意的情態表現得惟妙惟肖,她秉持著淑女風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身邊的人談笑風聲,若不是眼神兒時常溜號,一直在關注伯納德和艾伯特夫人兩人,這份粉飾太平的功夫還是挺到位的。

四周的夫人小姐們都心照不宣地交換著眼神,既有對這種事情的無奈和理解,也有不少人在暗自看笑話。

但是,她們誰也不能說裴湘此時的表現有失身份,都對她的克制矜持和溫和風度表示了贊揚。

在她們看來,若是在舞會上不管不顧地失態哭泣,或者因為爭風吃醋而發生爭執,那才是失禮沒教養呢。

過了一會兒,伯納德似乎終于發現,應該過來哄一哄未婚妻了,便三言兩語地打發了艾伯特夫人的糾纏,朝著裴湘走過來。

俊美的未婚夫表現出深情款款,金發的淑女卻不能輕易原諒這種傷害她驕傲的行為,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後,路易斯•伯納德無奈地聳了聳肩,離開裴湘的身邊,朝著萊斯特伯爵長子那里走去。

不知那邊說了些什麼,就見那位小萊斯特先生大笑著拍了伯納德的肩膀,他先是朝著裴湘的方向看了看,而後又朝著玻璃花房的方向遙遙一指。

伯納德順著小萊斯特閣下的手勢,大步朝著花房走去。

又過了一會兒,就有年輕的紳士走到裴湘身邊,替伯納德說好話︰

「威爾克斯小姐,伯納德先生已經向小萊斯特閣下鄭重請求了,希望允許他親自摘下玫瑰園中最嬌艷的一朵玫瑰,然後送到你的面前。」

裴湘臉上的客氣笑容一下子變得生動甜蜜起來,她盡量不讓自己喜形于色,卻不知,一雙璀璨明眸里的雀躍欣喜之情已經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前來傳話試探的紳士先是被這樣的笑容驚艷了一下,而後才暗道法國佬伯納德好運氣,有這樣深情又美貌的未婚妻。

很快,裴湘四周的熟人就都知道了采摘玫瑰花的事情,紛紛走到她面前打趣,裴湘則用一種炫耀的語氣抱怨著︰

「路易斯那個人呀,做事最挑剔了,他說要親自摘取最嬌艷的玫瑰花,肯定要把萊斯特府上的玫瑰花園全都轉上一圈,經過再三比較後,才會找出他認為的最完美的玫瑰花,唉,希望在舞會結束之前,他能把花送到我面前吧。」

「這多好啊,只有花費了時間和心力的禮物,才顯得彌足珍貴,不是嗎?若是伯納德先生在花園里隨便采摘一朵,你也不會很快地原諒他呀。」

裴湘羞怯一笑,口不對心地說了一句︰「我什麼時候生氣啦?」

緊接著,她又用活潑的語調調侃︰

「而且,花兒好好地生長在枝頭,他偏偏要把她折下來,花兒又沒有做錯事,干嘛要成為他道歉用的禮物?

另外,那是伯爵府上的玫瑰花,他若是真有心,就該親手栽種一朵,等花開了,連著花盆一起送給我。」

這話又逗笑了在場的一些夫人先生們,不知誰開的頭,紛紛說起自己曾經接受過的道歉禮物,有價值高昂的,有隨隨便便敷衍的,有親手制作的,還有奇奇怪怪讓人無語的。

一時之間,新的話題漸漸傳開,大家在回憶往事的同時,都知道了伯納德先生此時正在玫瑰園深處,親自給未婚妻挑選最美麗的玫瑰花。

「哎喲,那麼一大片的玫瑰園,伯納德先生可別挑花眼了。」

「讓他認真比較吧,多看看花兒,省得被別的什麼東西迷了眼。自然中的嬌艷芬芳,唉,總比矯揉造作的浮夸俗艷更能洗滌心靈和眼楮。」

裴湘嬌蠻地嘲諷了一句,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臉色不佳的艾伯特夫人。

一旁的幾位小姐也紛紛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又過了一會兒,裴湘接受了一位年輕紳士的邀舞,腳步輕快地加入了歡樂舞動的人群中。

等她從舞池中走下來後,賓客們議論的話題已經換了,並沒有多少人會特別關心伯納德先生去了哪里,什麼時候回歸。

反正他的未婚妻都說了,浪漫的法蘭西男人最愛流連花叢,此刻肯定徜徉在月色星光下的玫瑰園里呢。

就連艾伯特夫人也有了新的調情對象。

新的舞曲奏響,裴湘默默估算了一下伯納德離開的時間長短,感覺時機已經差不多了,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她狀似不經意地走到艾伯特夫人附近,背對著她同英格拉姆夫人說道︰

「我該去玫瑰園那邊尋找伯納德先生了,他離開得夠久了,若是再不回來跳舞,那可就太失禮了。」

英格拉姆夫人不太在意地擺擺手,笑著打趣道︰

「伯爵的舞會上並不會因為缺少一位年輕紳士而黯然失色,但是,威爾克斯小姐卻需要一朵最美麗嬌艷的玫瑰花。

你若是現在去找他,豈不是讓那位得罪了你的先生太過得意,以為你總是輕易妥協,以後啊,他該更加不注意和一些人保持距離了。」

裴湘抿嘴一笑︰「英格拉姆夫人,我知道的,得讓伯納德記住教訓。不過,你剛剛不是還勸我說,要懂得使用一些狡詐的小手段抓住男士的心嗎?我去找他,就是要實踐你的勸導呢。」

「哦?怎麼說?」

「伯納德那個人啊,最喜歡浪漫的事,總是堅信,任何一個美麗的驚喜都是上帝的仁慈安排,不能辜負神明的恩典。

所以啊,我要去玫瑰園里邂逅他,在月光、星輝和錯落的燈火中,和他在玫瑰的海洋中相逢,你看,這不是最浪漫的驚喜嗎?」

英格拉姆夫人被裴湘描繪的情景迷住了,她稍稍想象了一下,頓時覺得這個主意非常好。

玫瑰園里的邂逅,再配上威爾克斯小姐的美貌,別說是生性浪漫的法蘭西男人了,就是最古板的紳士,也會忍不住心馳搖曳的。

「我相信,威爾克斯小姐,伯納德先生從今以後會更加衷情于你的。」

「當然,對于一個相信奇妙緣分的男人來說,我總能知道如何抓住他的傾慕。」

裴湘這話雖然是說給英格拉姆夫人听的,其實也是說給身後的艾伯特夫人听的。

果然,就在裴湘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一直在她身後不遠處的艾伯特夫人動了,她忽然轉了個身,撞到一旁端著托盤的侍者。

這個小小的意外,雖然不至于讓訓練有素的侍者摔倒,但也讓他不小心灑了一些酒水,好巧不巧地,這些酒水就落在了裴湘的裙擺上。

艾伯特夫人做出吃驚的樣子,連聲道歉,順便呵斥那位無辜被牽連的侍者。

裴湘連忙止住了這位夫人浮夸的表演,表示這是小問題,她只需要去休息室重新整理一下儀容就好。

裴湘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順便帶走了那名倒霉的侍從,請他帶路去女賓的臨時休息室。

被留下的艾伯特夫人笑了笑,她理了理頭上的發飾,目光掃過缺了不少人的舞會大廳,同樣轉身離開了事發地點。

她施施然地朝著舞廳外的玻璃花房走去,那里本來就是給賓客欣賞游玩的地方,自然沒有人會阻止她。

艾伯特夫人穿過一步一景的玻璃花房,走入了沒有什麼人的玫瑰園……

另一邊,裴湘在進入休息室之前,對身邊的侍者悄悄吩咐道︰

「快速傳訊給他,就說糖果夫人去玫瑰園了。」

剛剛還一臉惶恐的侍者此時面無表情,他得到裴湘的吩咐後,輕輕點了點頭,一轉眼,他就離開了。

裴湘推開休息室的門,和里面臨時休息的客人們打了聲招呼後,便吩咐室內的女僕幫她處理裙子上的污漬。

過了好一會兒,經過處理的裙擺看上去已經毫無異樣了,她給女僕一些小費獎勵後,又離開了休息室,打算直接去玫瑰園找伯納德。

不過,大概是因為人生地不熟的原因,裴湘「不小心」迷了路,撞見幾位正在玻璃花房里賞景的小姐夫人們。

雙方互相問好後,裴湘就邀請她們和她一起去玫瑰園,正好,這幾位夫人小姐也對萊斯特伯爵莊園里的玫瑰園好奇已久,便紛紛答應了裴湘的提議。

一群人沿著小路走出玻璃花房,進入茂盛馥郁的玫瑰園。

然而,她們還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令人感到有些尷尬的一幕。

玫瑰花叢前,艾伯特夫人緊緊靠著路易斯•伯納德,似乎在耳語著什麼,而有了婚約的伯納德先生雖然做出極力後仰的姿勢,但是卻沒有遠離艾伯特夫人,月光下,他的表情里流露出幾分掙扎。

「伯納德先生,你找到要送給我的玫瑰花了嗎?」

就在眾人呆愣的時候,裴湘忽然高聲提問,她的眼神如利劍般地看向對面的男女,高傲而倔強,但是,她的肩膀卻在微微顫抖,無聲泄露著她的氣憤和脆弱。

忽然听到未婚妻質問的聲音,剛剛還有些意亂神迷的伯納德猛地後退了一步,拉開了他和艾伯特夫人的距離。

「露西,我、我正在努力比較,但是……我還沒有逛完這座玫瑰園,所以,我還沒辦法,呃,親自幫你采摘最美麗的那朵。」

「可是,我覺得你已經沒有心思繼續欣賞玫瑰園了。」

「怎麼會,你、你可以問問艾伯特夫人,她之前一直在這里的,親眼看著我是怎麼挑選的,對不對,艾伯特夫人,你可以證明吧?我之前一直在認真挑選送給未婚妻的禮物。」

艾伯特夫人嫵媚一笑,她似乎想到了裴湘之前看向她的高傲眼神,此時,她同樣回了一個高高在上的得意表情。

「當然了,威爾克斯小姐,我一直陪在伯納德先生身邊,和他一起欣賞這些可愛的花朵。

我們還談到了婚禮上的花束,伯納德先生說,他最欣賞我今晚的這身打扮了,若是他的新娘子將來也能學學我的穿衣打扮,那他會覺得非常滿意和驚喜的。」

「伯納德,我不信你會說這樣的話。」裴湘冷聲。

「我當然沒有,艾伯特夫人,請不要胡說。」

艾伯特夫人媚眼如絲︰「難道……你之前沒有一直和我在一起,認真欣賞這里的每一朵玫瑰花嗎?」

伯納德遲疑了一下,氣氛更加尷尬。

隨同而來的人們中,一位男爵夫人連忙說道︰

「行了,不就是在花園里賞花嗎?解釋這麼多做什麼,這里的任何一位淑女和紳士都不會認為,賞花這件事有什麼不對。」

另一位出身更高的貴夫人輕咳一聲,她不悅地瞪了一眼艾伯特夫人,但卻轉頭教育裴湘︰

「威爾克斯小姐,真正的淑女要懂得柔順謙遜,賢淑守禮,你剛剛的語氣太過于咄咄逼人了。

這是萊斯特伯爵的莊園舞會,是一場盛事,不應該有任何不快的爭吵,那是對舞會主人的冒犯。」

裴湘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臉色變得極白,兩頰的淺淺紅暈完全褪下去,她似乎在做出極大的忍耐,半晌,她才朝著幾位貴夫人微微點頭示意︰

「諸位說得有道理,我確實太過于大驚小怪了,可能是喝多了一點酒,讓我顯得有些失態,打擾諸位了。」

「無妨,我們都理解威爾克斯小姐,不過,我還是希望,所有人都應該學會如何保持風度,以及提高涵養,千萬不要學一些下等人的粗魯做派。」

裴湘默默點了點頭,她又回頭看了一眼伯納德和艾伯特夫人,最終說道︰

「喝多了酒,我不太舒服,你們繼續賞景吧,我要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氣。」

說完這話,她朝著其他人匆匆行了一個禮,而後就慌不擇路地轉身離開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剛剛出言教訓裴湘的貴夫人再次開口︰

「伯納德先生,你是不是該回到舞會大廳去了,那里有不少先生等著你呢,去和他們聊一聊有關美利堅的話題吧。」

伯納德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未婚妻離開的方向,他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听從這位地位頗高的貴夫人的建議,離開玫瑰園返回室內舞廳。

緊接著,一群來賞景的夫人小姐們也都離開了,從始至終,沒有人搭理艾伯特夫人。

她們會按照自己的處事標準教育露西•威爾克斯小姐,會給心猿意馬的路易斯•伯納德遞台階、留面子,但卻選擇無視艾伯特夫人這樣的人。

裴湘保持著隱忍悲傷的表情離開了人群,她快步走過蜿蜒小路,直到附近再沒有人,才停止了橫沖直撞的步伐。

獨自一人時,她的表情再次變得悠然自在起來,萊斯特伯爵的花園可不是輕易能欣賞到的,今晚的戲演得差不多了,她也可以放松一會兒了。

裴湘悠悠然地坐在一張長木凳上,大腦里回想著剛剛眾人的表現,她凝神思考著,漸漸把注意力放在了艾伯特夫人的身上。

不知為何,裴湘總覺得那個女人有些問題,之前倫敦社交季的時候,她對伯納德的關注度就很高。

那時候,有流言說她特別中意法蘭西男子,所以才一見到俊美溫柔的伯納德先生,就立刻魂不守舍了,不顧對方的婚約,頻頻痴纏和送秋波。

可是今晚……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這位艾伯特夫人在伯納德離開舞會大廳之後,纏上的第二個人選讓裴湘更加在意,因為,按照裴湘暗地里的推測,那個人就是伯納德所謂的今晚擋箭牌之一,是用來給他分擔懷疑視線的。

雖然伯納德從來沒有告訴過裴湘誰是他的擋箭牌,裴湘也一直配合著假裝自己不知道,可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讓自己一無所知。

今晚推出的兩枚棋子,早就在裴湘的懷疑名單上了,之前,她還不太能夠確定他們是不是伯納德的人,但是有了今晚的舞會,裴湘一下子就確定了。

而就在她剛剛確定沒多久,艾伯特夫人就纏上了其中之一。

——還有就是,艾伯特夫人身旁的幾位老紳士在聊天的時候,曾經用拿破侖•波拿馬的名字發音開玩笑,當時,艾伯特夫人是微微撇了一下嘴角的……

——雖然她很快就用酒杯遮掩了過去,但我應該沒有看錯。

裴湘慢慢回憶著那位艾伯特夫人的一舉一動,越想越覺得,她並不是那種輕浮放蕩之人。

——可惜,我卻沒有更加明確的證據了。

——總不會……艾伯特夫人就是伯納德口中的那個,所謂盯著「波塞冬」的人吧?

——那我剛剛的安排,算是誤打誤撞?讓艾伯特夫人親自證實了伯納德確實一直停留在玫瑰園里?

——只不過,在她抵達玫瑰園之前,談判的另一方萊斯特伯爵已經先行離開了。

——那麼,伯納德知道艾伯特夫人的身份嗎?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伯納德和艾伯特夫人的多次接觸,也許,就不僅僅是單方面的感情糾纏了。

裴湘思索著最近這幾年的發現,把所有的線索擺弄了一遍,覺得自己漸漸抓住了一些頭緒。

——不過,我便是猜出來什麼,也絕對不能表露出來,反正,伯納德吩咐我做什麼,我就專心完成什麼,絕對不多管閑事。

就在裴湘低頭思考事情的時候,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的高大紳士恰巧望見了這一幕,因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單從她垂頭的姿勢來看,好似在垂頭喪氣一般。

「威爾克斯小姐?」

裴湘驚訝抬頭︰「達西先生!」

菲茨威廉•達西大步走到裴湘面前,皺眉沉聲問道︰

「你在傷心?因為剛剛在玫瑰園里的事情?」

「咦,你也看到了?」裴湘眨了眨眼,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位先生的問題了。

達西借著月光和燈光仔細觀察了一下裴湘的神色,發現她看上去十分平靜,就是臉色有些蒼白。

裴湘知道,倉促之間,自己的面部表情並沒有偽裝到位,而她又不願意找借口敷衍欺騙達西先生,便笑了笑沒有說話。

達西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了,他都不知道是希望裴湘傷心好,還是不傷心好。

若是傷心的話,就說明她和伯納德是因為互敬互愛而定下婚約的,有些純粹的感情存在于這段關系中。

若是不傷心的話,就說明他傾慕的姑娘並沒有心有所屬,可也同時意味著,她確實深陷在麻煩和危險當中。

就在達西糾結著要不要開口詢問的時候,裴湘忽然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對了,達西先生,這些年你關注過喬治•威克漢姆先生嗎?他有沒有打什麼壞主意?」

達西點了點頭︰「去年夏天,我發現他企圖接近喬治亞娜身邊的人,我立刻戳穿了他的卑劣打算,然後,把他押送到他的債主那里,他現在徹底壞了名聲,人們都知道他是賭鬼和公子。」

「那他現在靠什麼謀生呢?參軍,經商,還是做苦力?」

「他只能親自勞作謀生。我用達西家族的名義放出風聲,永遠不原諒不寬恕他,所以,有些地方,例如兵團,若是打算收留他,首先要考慮一下達西家族的態度。」

「你最近有見過他嗎?」

「沒有。」

裴湘了然,心想威克漢姆果然提前出局了,沒有出現在朗博恩附近,她之前的猜測對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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