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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 毛肚子吞吞折扣日(中)

「啊。」坐在杯子上的宇普西隆說。

羅彬瀚慚愧地低著頭。盡管內心深處他認為這件事不能全賴他,面對此刻飛船主人的表情,一個有良心的人不得不進行適度的自省。羅彬瀚默默反省了半分鐘,然後便不由自主地走神了。他開始想那枚胸針,還有荊璜到底在發哪門子瘋。當他全心沉浸于這些謎團時,宇普西隆用平穩的聲音說︰「所以,玄虹之玉現在還在破壞我的船員室嗎?」

「也可能沒有。」羅彬瀚委婉地說。

「可是,動靜已經讓走廊上的檢測系統報警了喔。是三級警報啊。就是說,已經是會讓系統懷疑船體被巨型生物襲擊的程度了。到底在房間里干什麼啊?」

「也許只是做做健身運動吧。」羅彬瀚說,「孩子嘛,好動是正常的。你老家的小孩不拆屋啊?」

「我老家小孩是不會把自己關在這麼小的房間里搞破壞的喔。沒辦法了,我也是樸素守法的勞動者,修飛船的費用,還有違紀的罰款、停職期的生活費……果然還是給無遠寫信吧。他們的經濟系統已經和刻貝城對接完畢了,賠償什麼的應該沒問題吧?基地的創始人應該不缺錢吧?就這麼做好了,古約律小孩子什麼的,我實在是不會應付……」

羅彬瀚已經听不下去了。他用手指尖搭住虛像的肩膀,對這警察鼓勵說︰「不要放棄,宇普西隆,回想起你等光之人的夙願吧!」

「你這樣說也擺月兌不了嫌疑的,羅先生。玄虹之玉是你去過之後才開始暴力行為的吧?請問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呢?」

羅彬瀚本想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但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他斟酌著說︰「我想起來小時候的一件事……就,我覺得我小時候見過一個蜻蜓胸針,挺像你給的卷子上畫的那種。那胸針是我最好的朋友的。」

宇普西隆在杯邊坐直了身體。他把兩只手搭在大腿上,嚴肅地朝羅彬瀚點頭︰「請說下去,羅先生。」

那不是件容易的事。羅彬瀚用飲料潤了潤嘴唇,依然感到嘴里干澀冒火。他盡量用客觀的態度說︰「在我小時候曾經去山里度過一個暑假,應該是我朋友的父親邀請我去的。我記得那里有個很小的醫療站,要麼就是鄉村診所,反正是個和醫生有關的地方。那時我和我那個朋友就住在里頭,好像是他爸在那里探望誰。然後……我記不太清楚了,那個醫療站讓我覺得很反感。」

「是因為設施太落後嗎?听起來確實不像是小孩子會喜歡的地方。」

「不,不。和那沒關系。我覺得……是別的什麼原因。我早忘了,隔得太久了。但我記得自己總是在靠大門的地方玩,我討厭去里邊。」

羅彬瀚又開始喝飲料。現在他的確把那件事想起來了,但並沒有因此覺得好受些。

「那反正不重要。」他說,「我當時在山里玩得挺開心的,應該沒什麼大事。但是,我的朋友拿著一個蜻蜓胸針。我以前沒見他拿過,在那個假期結束後也再沒見過。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弄到的那個……但,在假期結束以前,他爸把我們送了回去,那段路上我睡著了,之後再也沒見過那個胸針。」

「嫌疑人很明確呢。父親听起來完全就是問題人物。」

「他爸是個很怪的人。」羅彬瀚同意道。他以前從未這樣提過周格清,但當他開始懷疑這個人做著更大更危險的事情時,說上一兩句不輕不重的壞話似乎也無關緊要了。

宇普西隆讓羅彬瀚仔細講講「怪」的地方。羅彬瀚只得又說得詳細了些。可實際上他也沒和周格清有多少交際。那山中的假日似乎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周格清本人,只留下一個高高瘦瘦的輪廓。他發現那兩父子間幾乎沒有超過四句的對話。而無論周雨遇到什麼樣的困境,哪怕是疑似自殺,周格清也沒有從國外返回。這個在羅彬瀚父親口中「非常敬業,就是活得沒什麼嗜好」的人,永遠在他未完成的「研究項目」里。他很可能是給了周雨那枚蜻蜓胸針的人,可那又代表著什麼意思呢?那是否和周雨日後所遭遇的一切有所關聯呢?可羅彬瀚卻瞧不出來。即便他現在知道了周妤是因何而失蹤,也知道那見鬼的綠石頭有什麼用,他仍然無法把兩件事聯系起來。這其中定然缺失著某個環節。

「嗯……這麼听來,感覺不大妙呢,羅先生。」宇普西隆說,「我也不希望你面對這種事,但是,按照你的講法,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朋友可能並不是你的朋友呢?就是說,啊,身為父親的人是萬蟲現象研究者,又和親生兒子保持著距離,很容易讓人覺得他們中的一方有問題吧?但是,如果父親已經被蟲替代掉了,兒子是不可能幸免于難的。所以,有一種可能性是,作為研究者的父親把兒子作為了祭品……」

「你這是什麼意思?」羅彬瀚質問道,「你是在向我暗示周雨是蟲子變的嗎?」

「我知道這樣說也許會傷害羅先生你的感情,但在你講述的內容里確實有這種可能。我直白地說,是很大的可能。」

羅彬瀚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椅子扶手。這下他的心情終于平衡了。他心滿意足地說︰「你的飛船是命中有此一劫啊!」

「……誒?」

宇普西隆在杯子上發起了呆,而羅彬瀚則懷著極大的滿足查看起白塔商品目錄。他當然是要搞清楚這件事的,不過得等荊璜發完瘋以後。

那比羅彬瀚預計的要久,于是他又和莫莫羅研究他的新殖裝。他們發現莫莫羅仍然控制不了那槍狀的光線,也不清楚它除了爆炸外到底還有什麼用途。等他們坐著飛行器回到飛船里時才看見了荊璜。他站在休息室中央,明顯地在和宇普西隆交談什麼。當羅彬瀚走過去和他打招呼時他也毫不理睬,只是繼續盯著宇普西隆。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只是心疼一下自己的飛船嘛。」

「又沒給你拆壞。」

「這麼大的動靜,實在很難相信你沒有做任何破壞喔,玄虹之玉。我是出于信任才拆掉船員室里的監控系統的,要是用這個拿來抵賴就太過分了。」

「我拆的是自己的東西,是之前為了以防萬一裝的。和你的設備無關。」

「就是說船員室現在完好無損嗎?」

「……床和門壞了一點。不是什麼高價的物件吧?」

宇普西隆笑眯眯地看著他。荊璜不愉快地重復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呀,這樣。我也不會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干脆你請我們吃頓飯吧。」

羅彬瀚和莫莫羅一起瞪眼。宇普西隆卻一點也沒改變主意。他拍了拍手掌說︰「我們現在已經回到夢幻界了,離門城最近的雙向港也不算太遠。在分別之前一起去餐廳吃一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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