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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零一 真面目(4)

望著盛怒如野獸的袁員外步步逼近,姜葭驚怒交加。

听到對方盛氣凌人、百般羞辱的話,她氣得渾身發抖,心中又充滿不可置信。

她一時無法接受面前這個惡鬼般的中年人,就是之前那個彬彬有禮、儒家隨和,風度絕佳、多有義舉,能逗得小女孩咯咯笑的仁善員外。

一個剛剛還深情款款,要自己做他妻子的君子,為何眨眼間就成了青面獠牙,口不擇言咄咄逼人的妖魔?

一個人的前後面目,怎麼能相差如此之大?

一個金光教的信徒,怎麼能變得跟豺狼一樣?

一個被老神僕信任的士紳,怎麼會是一個邪棍惡霸?

眼看袁員外逼到近前,危急之境,姜葭無暇多想,連忙調動體內真氣,擺出攻防一體的備戰姿態︰

「袁員外!你若是再往前一步,休要怪我不客氣!」

袁員外並未停下腳步,反而冷哼一聲,瞬間跨過幾步距離,一拳猛地揮出︰「敬酒不吃吃罰酒,賤-人就是欠收拾!」

姜葭心頭一沉,對方竟然也是御氣境修行者!

她連忙架起雙臂防御,對方拳頭砸在她的手臂上,好似數百斤的重石,姜葭氣息一亂,面色紙白,後退數步,撞到了小女孩的床榻這才停下來。

「御氣境中期!」甄別出對方的境界,姜葭霎時如墜冰窟。兩者交手她必敗無疑,當下已是有了帶佷女立即逃跑的心思。

不等她有所行動,帳篷外沖進來兩道迅捷的身影,一道纏住姜葭,一道直奔小女孩!姜葭險險避過斬來的刀鋒,定楮一看,佷女已經落入另一人手中。

這兩個沖進帳篷的修行者,姜葭認得,都是袁員外的護衛,俱為御氣境中期的精銳好手!

小女孩被其中一人挾持,冰冷的劍鋒架在了脖子前。

可憐在睡夢中驚醒的小女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袁員外的護衛抓得胳膊生疼,又被長劍逼著,頓時害怕地哭出了聲︰「姑姑姑姑救救我!」

姜葭手足無措,一時間不敢再有異動。

「賤-人,你怎麼不猖狂了?不知好歹的東西!」袁員外跟另一位修行者以掎角之勢緩緩合圍,眸中盡是綠油油的精芒。

姜葭雙拳緊握︰「袁員外,你做了那麼多善事,是大師敬重的善人,為何要對小女子如此逼迫?」

袁員外義正言辭︰「老夫的確是善人,可惜你不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知恩圖報的人,就該接受教訓!」

姜葭怔了怔,沒想到道理還能這麼講︰「今日你做下這等惡事,就不怕金光教來日察覺?就不怕金光神降下神罰?」

袁員外不為所動,反而是一臉莊嚴︰

「老夫定期會到金光教廟宇進香,每回的香火錢都是不菲數字,這些年合起來給金光教捐獻的錢財錦帛,數量之大,你十輩子都花不完!

「老夫真金白銀侍奉神,塑造神像,支持金光教的壯大,比那些只知道喊口號的人,強了何止百倍?

「信仰神,老夫可謂是誠心之至,神怎麼會對老夫降下神罰?

「神只會庇佑老夫,讓老夫長享富貴!

「倒是你這賤-人,心中沒有善念,跟妖魔無異,應該得到神的懲罰!今日老夫就為民除害,親手度化你!」

姜葭不能接受對方如此玷污金光教,強忍著恐懼與淚水︰「胡說八道!要是前日那位大師知道了你的行為,一定會懲惡揚善!」

袁員外嗤之以鼻︰「你認識的那位大師,就接受了老夫不少饋贈,我們交情甚篤,一向互惠互利。

「他深知老夫的癖好,每每都會滿足老

夫的心願,若非如此,她在見到你之後,怎麼會第一時間將你引薦給老夫?」

不管這話是不是實情,總之袁員外再無廢話之意,在自家護衛的策應下,縱身就向被逼到角落的姜葭撲了過去!

姜葭不敢相信袁員外說的話是事實,只覺得心中好似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她拼盡全力想要閃避,去救自己的佷女,帶著對方逃離,卻因為修為不足,武藝稀松,被側旁的修行者一刀逼到袁員外正前方!

眼看面目猙獰的袁員外撲了下來,避無可避的姜葭滿心絕望。

她扭過頭,哀傷淒絕地看了踢騰著手腳掙扎哭喊,卻無法逃月兌袁員外護衛魔爪的佷女一眼,心中一橫,就要咬舌自盡!

她已沒有選擇,無法再做什麼,但就算是死,也不能容忍自己被袁員外這種表面君子、真實禽獸禍害。

姜葭的牙齒已經猛地咬下來,卻在半途失去了所有力氣,平白僵在那里,非只如此,她的雙手雙腳都像是被捆住,再也無法動彈半分!

姜葭睜大了驚恐萬狀的雙眸。

而後,她意外至極地發現,張牙舞爪的袁員外竟然沒有撲下來,異乎常理的停在半途,以一種分外夸張、扭曲的姿態,化身成了一座雕像。

姜葭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後,她听到了一個充滿譏諷,無比熟悉的聲音︰

「袁員外的話真是讓某大開眼界。如此說來,袁員外之所以信奉金光神,給金光教進獻大量錢財,就是為了讓神原諒你的罪孽,讓你能夠長享不義之富?

「花費重金,在金光神面前買了個心安理得,而後你就能繼續肆意胡為,一面欺壓弱小、良善,乃至是殺人越貨,一面接著毫無顧忌的賺取不義之財?

「袁員外這個買賣做得門兒清,難道是得到了金光教那些大師的授意?」

只剩下眼珠子還能轉動的姜葭,眼角余光瞥見背著雙手,施施然走進帳篷的那個挺拔身影,驚喜得雙眸閃光,感動得渾身發熱,興奮得心跳如鼓,剛剛強忍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看到了這個進帳的人,姜葭已是無比確信,自己得救了。

就像之前在村子時一樣。

對方就是她的救世主!

在身體陡然陷入僵直,無法動彈分毫的時候,袁員外已是驚駭萬分,听到身後響起的聲音後,更是如遭當頭猛擊。

拼命轉身,他發現自己竟然勉強能動,轉頭看到出現在帳中的趙寧,不由得瞪大了眼楮︰「你,你不是去了虞城縣?怎麼會出現在這?」

趙寧輕笑一聲︰「我如果到了虞城縣,一定不會有見那位大族家主的機會,對方的人會告訴我,家主臨時有事出去,讓我稍安勿躁,靜靜等待即可。

「過上十天半月,沒人理會我,我自然就會離開。往後就算找到你家去,你的門子也不會讓我進門,縱然姜葭就在你家中,我們也將無法再見。

「袁員外,我說得沒錯吧?當然,你也可以不承認,但你的人已經都招了,他們可不算硬骨頭,扛不住我的訊問。」

「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派人把我調開,不就是忌憚我能輕易擊敗數十名精騎的修為,怕我壞事?那虞城縣根本就沒有什麼大族家主。

「從始至終,你就是覬覦姜葭的美色,想要抱得美人歸而已。倘若姜葭真的願意,我也不會橫插一腳,但誰能想到,你竟會如此無恥?」

听著趙寧侃侃而談,袁員外的臉色漸漸灰敗,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濃。

姜葭沒了自殺的念頭,被趙寧放開了控制,輕易就將小佷女從那位不能動彈的修行者手下解

救,抱在懷里好一陣安慰。

听罷趙寧的話,姜葭大為震動,回頭一看袁員外的神情,就知道趙寧不是在信口開河,心中對袁員外的恨意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趙寧看向姜葭︰「幸好你頭腦清醒,沒有被這廝蒙騙,事實上,你就算在一開始就從了對方,他也不會讓你成為正妻,只可能把你豢養起來。」

姜葭抿了抿唇,她對袁員外沒有那種情感,也沒打算出賣自己換取富貴,從始至終都不曾打算做對方的女人。

趙寧轉頭看向袁員外︰「你家里有妻有妾,且老妻並沒有病入膏肓吧?你的種種言行舉止,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為了偏色的局吧?」

他用的是疑問的語氣,意思卻很篤定。

袁員外被拆穿底細,禁不住再度惱羞成怒,低吼道︰

「你有什麼證據?不過是信口雌黃而已!老夫原本原本是打算好生對待姜教習的,老夫對她是一片真心,絕非什麼見色起意!」

趙寧笑了笑,並沒有跟對方辯論的意思,走到對方面前,伸手一招,將一名護衛的長刀拿過來,二話不說,干淨利落捅進了對方肋下!

髒腑受創,鮮血順著放血槽流出,袁員外痛得五官抽搐、汗如水下,抑制不住的彎下了腰,看趙寧的雙眼中寫滿了恐懼,猶如看到厲鬼。

「袁員外,我再給你一次好生說話的機會,你老實回答我,你原本到底是什麼打算?」趙寧淡淡地問。

死亡的恐懼猶如天塌地陷,袁員外再也不敢嘴硬,艱難開口,哀求著道︰

「趙,趙公子,我,我被豬油蒙了心,不該覬覦姜教習的美色,你,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饒我一命,我,我有百萬貫家財,可以,可以分你一半」

「你就算有千萬貫的家財,在我眼中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我半點兒興趣都沒有。」

趙寧抽回長刀,任由對方捂著傷口倒在地上,「實話說,我很失望。早些時候我草草去張京的地盤看過,眼見官民和諧,還以為金光教真的可以匡時濟民。

「但如果金光教的信徒都是你這番虛偽模樣,表面和善內心骯髒,人前君子人後野獸,那金光教的危害就太大了些。畢竟,假君子總是比真小人更能害人」

袁員外身體蜷縮得像是一條肥蛆,血漸漸流了一地,痛苦地求饒︰「趙公子饒命,饒命」

趙寧將長刀丟給姜葭,「對我而言,像他這種人必須要死。不過你要是願意動手,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親手維護自己的尊嚴與公義。」

接過長刀,姜葭怔了怔︰「親手維護自己的尊嚴與公義?」

趙寧點了點頭︰「現在你手中有了刀,你可以為自己的尊嚴,為自己的公平正義,為自己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而戰!」

姜葭眼前一亮。

她松開小佷女,提著刀走到袁員外身前,低頭俯瞰著對方。

「姜,姜教習,姜女俠,老夫,老夫雖然有不該有的心思,但畢竟沒有對你造成傷害,而且,而且這一路來,老夫對你可是面面俱到,你,你不能」

袁員外又驚又恐的望著姜葭。

姜葭咬住了下唇。

如果不是趙寧及時出現,她今夜必然遭殃,以對方的為人,屆時小佷女會是什麼命運?對方沒有得逞,不是對方自己終止了行為,而是被趙寧制止。

「你玷污了神明,玷污了‘善’這個字,你必須死!」姜葭很快下定決心,雙手握緊長刀,不顧袁員外祈求的目光,對準他的胸膛狠狠刺了下去!

長刀洞穿了袁員外的心髒,將他狠狠釘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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