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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鸞心頭驀地一抖, 想到那日她送崔玄暉的情形,那種自欺欺人的酸澀何曾相識?

她盯看面前卑深深伏低的班哥,繼而緩緩彎下腰, 一雙細白的柔荑捧起他的臉,道︰「你起身, 我保證不讓你看見我離去的背影。」

她近在咫尺, 呵氣如蘭, 雙唇張闔間,溫熱的氣息撲到他面上。

班哥屏住呼吸, 指甲扣進土里,身體才沒有發抖,腦袋乖覺地仰在寶鸞小小的掌心上, 跪趴的姿態,似一只執行主人命令的小狗, 道︰「我听殿下的。」

這日晝消夜來,月明星稀, 拾翠殿下房多出一人。

宮人指著小宦官們睡的通鋪,道︰「沒有別的空屋了,以後你就睡這。」

班哥懷中抱枕被, 笑道︰「多謝姐姐引路, 這里好得很, 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好上百倍。」

宮人見他年紀小生得好,笑起來暖意融融, 一副天真稚女敕的模樣四處張望,同人說話時語氣里滿是感激,真真討人喜歡。

公主身邊從來沒有隨奴,這是第一個, 听說以前在馬廄照看公主的馬,今日不知怎地,公主去了趟馬場,就將人帶回拾翠殿了。

宮人哼道︰「別以為你是殿下的第一個隨奴就能怎樣,清露公主有幾十個隨奴,我們公主以後也會有那麼多隨奴。你既進了拾翠殿,就得守拾翠殿的規矩,若你不安分,遲早叫你知道厲害。」」

班哥連連稱是,誠惶誠恐︰「多謝姐姐指點,以後我若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姐姐只管打只管罵。」

宮人道︰「我哪敢打你,哪敢罵你?你可是殿下的隨奴呢。」

班哥道︰「姐姐若打肯罵才是我的福氣,我只是隨奴,隨在前,奴在後,比起姐姐逍遙自在,我低人十等都不止,哪敢在姐姐面前拿喬?」

宮人捂嘴笑︰「你這小子,有點意思。」

班哥低眉微笑。

宮人想了想,見他一個人在屋里怪可憐,讓他放下枕被,同她去前面的罩房。

今晚未當值的宮人們皆在罩房前的空地乘涼閑話,正愁沒有新鮮事解悶,班哥一來,大家圍過去,一人一句,好不熱鬧。

「哪里來的小子?生得好俊秀。」

「你還不知道?這孩子是馬廄養馬的。」

「不對,听說他本就是殿下的隨奴,只是殿下一時忘了他,所以他才去了馬廄養馬。」

「听聞小紅小白為公主贏了四場贏錢,是不是真的?」

「你問我作甚,人就在面前,你問他呀。」

發問的宮人將視線轉到班哥身上,問︰「小子,真贏了四場?」

班哥道︰「確實贏了四場。」

宮人捏住腰間荷包,神情肅然問︰「你覺得下次賽馬還能贏嗎?」

班哥道︰「我若留在那里照看,定能次次都贏,但我已經不再照看小紅小白,下次是否能贏,尚未可知。」

宮人不信︰「說得好像都是你的功勞,難不成沒了你,那馬兒就贏不了?」

班哥也不惱,只道︰「姐姐說的是,是我狂妄了。」

帶班哥過來的那個宮人站出來道︰「你問他便問他,作甚譏諷人?就算知道下次輸贏,憑你的身份難道還能進馬場下注不成?你倒說說,你是哪府里出來的貴族娘子?」

先前問話的宮人滿臉飛紅,伸手指道︰「玉壺,我哪里得罪你,你要這般羞辱我?」

玉壺道︰「我何時羞辱你?我一片好心提醒你罷了,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該想的事不要想,不該做的事不要做,莫要以為公主仁慈,便能胡作非為僭越宮規。」

班哥在馬廄養馬時,經常有宮人和宦官悄悄到馬場下注,馬監司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久而久之馬場下注的事也就成了宮人宦官們約定俗成的秘密。

班哥憑借四次賽馬連贏,讓黃公公賺了個盆滿缽滿。黃公公本就動搖,又得了好處,這才松了口沒有拘著他,那日許他往公主面前去。

照吩咐,黃公公本不該讓班哥在寶鸞面前露臉,打發得越遠越好,待時間一久,尋個理由弄死,才是黃公公本來要做的事。

黃公公心想,貴人多忘事,尤其是永國公這般桀驁不馴的貴人,今天打這個,明天殺那個,未必記得才見過一面的班哥。隨口一句吩咐,誰知道是不是一時興起,過後忘得干干淨淨?

班哥從人群中悄悄離開,宮人們還在吵,他踩著月光,原路返回寢屋。

同一寢屋的宦官們還沒回來,班哥吹熄油燈,月兌鞋上了通鋪。

借著月亮的余暉,他撈起枕邊放的那套袍服。

輕薄軟和的料子,龜甲柿蒂的錦紋,檀心淺草色絲線針腳整齊,精致清雅。

他細細地打量這衣袍每一寸,像是要將它刻進眼里,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輕手輕腳將衣袍抱緊,貼到胸口。

這件衣袍,是小公主命人準備的。他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袍,明日他要穿著它,讓小公主瞧一瞧。

班哥抱著新衣袍,靠在窗邊看月亮,饜足地將這一日發生的點點滴滴從腦海中翻出來回味。

馬場相遇,此前已想過無數次,意料之中,不必再想。

記憶最後停在宮人說過的那句話。

——「你是公主的第一個隨奴。」

班哥笑了笑。

原來他是第一個。

第一個呢。

工部重修的寶塔已經完工,修建期間數次曾險些遭到破壞,好在崔鴻早有準備,提前在工匠中埋伏侍衛,不但沒有讓歹人得逞,而且還抓了幾個活口。

結果人送進大理寺,還沒來得及審訊,當天就暴斃了。

崔鴻氣得摔了茶杯,同康樂道︰「難不成這天下真成她齊家的了?」

康樂寬撫丈夫,柔聲細語︰「有你在,有我在,有天下無數忠良在,她休想一手遮天。」

崔鴻喘順氣,義憤填膺的情緒緩下來,眉宇間露出憂色︰「玉娘,玄暉遲遲沒有書信,我甚是擔心,如今想想,當初真不該讓他去。」

康樂搖搖頭︰「我何嘗不擔心不害怕?可我們為人父母,最不該做的便是替玄暉擅作決定,我們只能相信玄暉,玄暉從小志向遠大,此次前去東突厥,他定能替阿耶解決心頭之患。」

崔鴻盯著康樂看,見她臉上沒有半點哀意,憂則憂矣,憂色之下更多的是一種篤定。

此前夫妻二人甚是提及崔玄暉出使一事,怕攪亂彼此心神平白添憂,今日思及大理寺之事,崔鴻越發後怕,忍不住道︰「她行事詭譎狠辣,若是在玄暉出使途中安排伏兵……」

康樂道︰「夫君莫急,此次玄暉出使前,我曾向阿耶借調兩人,這兩人皆是世間一等一的高手,有他們護在玄暉左右,一般宵小之輩無法近身。」

崔鴻一愣,又問︰「若偷襲的不是尋常刺客,而是軍營里的人……」

康樂神色鎮定︰「若要用軍隊埋擊,只能出了邊界再行事,從天|朝至東突厥,必經雲州,我早已派人傳信雲州刺史,命他前去雲州大營借兵,雲州大營的蔣勵興老將軍曾受我恩惠,有他在,玄暉東出無憂。」

崔鴻一顆心落回肚中,感慨︰「玉娘,你當真是女中宰相。」

康樂含笑︰「誰稀罕做宰相,我做我的公主,不比你這宰相強上百倍?」

崔鴻連連道︰「是是是,殿下聰慧過人,我這小吏自愧弗如。」

夫妻倆說笑幾句,康樂正色道︰「眼下的危機是解決了,可我們不能每回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得想法子主動出擊才是。」

崔鴻拉過康樂的手,悄聲道︰「有時候我真不知太上皇他老人家在想什麼,從前還能猜到一二,如今越發不知所謂,若不是太上皇,她哪能……」欲言又止。

康樂道︰「阿耶寵信的又不止她一人,論寵愛,我這個親女兒未必就能輸給她。」

崔鴻听出康樂語氣中的冰冷,連忙轉換話題,問︰「近日怎麼不見小善,她好些日子沒來府里了罷?」

康樂眉頭舒展,提起小善,聲音滿是憐愛︰「前陣日子四皇子病了,小善看重她這個哥哥,特意托人出宮告訴我,她要留在宮里照看阿兄,得空再來府里探望。」

崔鴻道︰「小善是個好孩子。」

康樂道︰「誰說不是呢?我這些佷兒佷女里,就只小善最合我心意。」

書房外傳來婢子的通稟︰「大人,袁公子來了。」

崔鴻放開康樂,整理衣襟,道︰「快讓景略進來。」

康樂撩開珠簾從屋內邁出,至門邊,袁騖一身颯爽衫,圓領窄袖,頭戴鎖金黃羅抹額,施施然朝她抱拳作揖︰「殿下。」

康樂頷首以作回應,余光瞥見耳門後一道鵝黃身影匆匆離去。

高傅姆附耳道︰「方才二房的蓮娘子來過,說是尋帕子,在耳門後站了一會,也沒和人說話。」

蓮娘是崔鴻的佷女,是崔府里唯一的嫡女,二房還有幾個庶女,都不如蓮娘受寵。

康樂嘖一聲,回身往書房一看,袁鶩正在里頭同崔鴻見禮︰「恩師。」

全宮上下,鮮少有人不懼怕這個漂亮的少年,哪怕他才十七歲,哪怕他時常大笑沒個正經。他的喜好同他的厭惡一樣,來得快也去得快,比陰晴不定的天老爺更難伺候。

天老爺好歹一年四季有個定數,永國公隨時隨地都能發作起來。

隨侍而來的宮人們同情地看著門邊被叫住的班哥,換做平日興許還有得救,今日不巧,永國公剛在皇後面前駁了竇公的事,心里正憋著氣。

原本永國公是打算去武場尋幾個人發泄,半路听說三公主今日準備登高賞塔,便含笑改了主意朝拾翠殿而來,結果一來瞧見這守門的小子,面上僅存的半分笑意消失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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