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開……」
危急關頭,一聲冷喝傳來,繼而一道黑色劍光,破空而出。
如果說,黑水的黑,是幽暗無光,陰邪詭異;
那麼,太元玄尊的黑色劍光的黑,則是斬破虛妄,殺滅光陰。
鋒銳無極,殺伐亦無極,是為玉清誅魔劍意。
一劍之下,狂暴的波濤,被一劍斬開。
而後,劍意猶不竭,反而更盛,筆直向下,滔滔黑水,一分為二。
劍痕兩側,黑水靜止如死。
一劍分黑水,截江亦斷流。
一劍之威,恐怖如斯,所有人幾乎都愣在原地。
「還不快走,莫要耽擱……」
見狀,太元玄尊冷哼一聲。
聞言,眾人如夢初醒,紛紛向岸上掠去,銀月聖主則一揮衣袖,銀月普照,再度將黑水河面凍結起來。
在姜雲來、青華上仙、太元玄尊、銀月聖主的通力合作之下,剩下之人終究有驚無險地渡過了黑水。
可眾人臉上,卻無半分喜色。
那些真人、半聖,則是憂心忡忡,這還沒進入昆侖墟,僅僅只是一條黑水,就讓他們折損了兩名大真人、一名半聖,那麼比黑水還有更加危險的昆侖墟,又將如何?等待他們的,又將是什麼命運?
而對于姜雲來、青華上仙四名聖人而言,那些人死則死了,無足輕重,他們只是奇怪為何先祖留下來的橫渡黑水的方法,居然沒起作用。
究竟是先祖所言的方法有誤?
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或許是因為,今天已經有人先我們一步渡過了黑水。」
沉默片刻後,青華上仙忽道。
「這是何意?」
姜雲來等人看向青華上仙。
青華上仙緩緩道︰「你們可曾記得,先祖手記中關于黑水的描述中,還有這樣一句話,即黑水有靈,一日一渡。」
「是有這麼一句話。」
姜雲來點點頭︰「如此就合理了,應是有人先我們過了黑水,輪到我們時,黑水才會變得愈發狂怒。」
「那個竊賊竟還未死,命還真大。」銀月聖主冷冷道。
「能得仙人垂青,得入此地。必然身負大機緣、大氣運,能過黑水,倒也並不意外。」青華上仙說道。
「終究只是螻蟻罷了。」姜雲來語氣不屑︰「走吧。」
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姜雲來等人心中落下了一塊大石,繼續向前,來到了青山之前。
「這就是青山嗎,巍巍乎如神跡也!」青華上仙看著巍峨高大的青銅巨山,神情震撼。
「相傳青山乃西王母取萬山之銅鑄造而成,自是不同凡響。」
姜雲來亦目露驚嘆︰「所有人手膝、額頭貼山,緣山而上,切記要心存恭敬。」
「是。」眾人應了一聲,按照姜雲來的要求,雙手雙膝額頭貼山,向上攀爬而去。
等那些人都上去,姜雲來、銀月聖主、青華上仙、太元玄尊四人方才依次而上。
畢竟,動作不文雅嘛,有失聖人風度。
登上青山之頂,眾人自是見到了傳說中的華木,再度面露驚容。
神木當前,何人能不驚?
不過姜雲來、青華上仙四人卻不由皺了皺眉,因為他們在華木之上,似是感受到了一股厭惡與憤怒,仿佛這里並不歡迎他們。
四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至于原因,他們也心知肚明。
因為,姜氏、姬氏先祖本是昆侖墟仙人的侍從,卻在昆侖墟遭遇險境時逃離了昆侖墟,說是背叛亦不為過。
而華木乃是支撐昆侖墟的神木,與昆侖墟兩位一體,自然對背叛昆侖墟的姜氏、姬氏一族有所厭棄。
他們雖然不是當初背叛昆侖墟的那批人,卻是他們的血脈後裔,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前人作孽後人來嘗,從來都是應有之義,理所當然也會受到華木的厭棄。
事實上,早在之前,他們就想到過這種可能,這也是他們最擔憂的事情。
畢竟,受到華木亦或昆侖墟的厭棄,便意味著麻煩與危險。
這是他們最不想踫到的事兒。
可偏偏,最不想踫到的事兒,卻成為了事實。
怎能不讓人憂慮?
「咦……」
就在此時,太元玄尊忽輕咦了一聲,手中出現一面古樸骨鏡,自是赤陽鑒。
只不過此時的赤陽鑒,紅光縈繞,如燃烈焰,且不斷顫抖著。
事實上,若非太元玄尊束縛,赤陽鑒早已不受控制,飛了出去。
「啾啾……」
「啾啾……」
「啾啾……」
眾人疑惑間,就听得一聲聲鳥鳴,旋即就見數十只赤鸞從樹冠中飛下,盤旋不休。
與此同時,太元玄尊手中的赤陽鑒,掙扎得愈發厲害。
太元玄尊微微皺眉,松開禁錮。
下一刻,赤陽鑒直接飛上半空,懸停不動。
繼而,便見那些赤鸞圍繞著赤陽鑒,低聲輕吟,翩躚而舞。
鳥鳴交織,宛如樂曲;
赤鸞飛舞,火光飄蕩。
隨著赤鸞鳴叫飛舞,如有十里春風吹拂,樹枝晃動,紅花搖曳,如有烈焰焚蒼穹,天地皆赤。
旋即,便見所有赤光凝聚、垂落,落在赤陽鑒上。
剎那間,赤陽鑒猶如一輪大日,明耀而璀璨。
在赤紅光芒的照耀下,赤陽鑒竟然慢慢融化,形成一團璀璨奪目的光團。
「啾……」
十數息後,一聲長鳴,從璀璨的光團中傳出,繼而光團碎裂,一只火紅色的赤鸞從中飛出。
相比于其他赤鸞,這只新生的赤鸞要小上一圈,叫聲稚女敕。
「啾啾啾……」
新生的赤鸞,十分高興,又似老友相逢,和其他赤鸞交頸而舞,聲音中充滿了歡愉。
「華木不死,赤鸞永生……」
青華上仙低聲道。
赤陽鑒乃是姜氏、姬氏一族的先祖以赤鸞尸體煉制而成,而那只赤鸞,則是他們在離開昆侖墟時,從華木上強行帶走的。
赤鸞秉華木之精而生,棲居華木則永生,離開華木則死亡,所以離開華木沒多久,那只赤鸞就慢慢死去,繼而被他們煉制成了赤陽鑒。
卻未曾想,回到華木後,在華木神力的浸潤下,已然死去、且被煉制成赤陽鑒的赤鸞,竟然再度浴火而生,不得不說十分玄奇。
「啾啾……」
飛舞片刻後,那只新生的赤鸞忽然面對姜雲來、青華上仙啾啾叫了起來,叫聲中充滿了憤懣與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