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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九章 潭柘寺

在松江華亭,徐府是出了名的暴發戶,什麼人都敢收,什麼錢都要摟。

當然了,徐階的長兄、幼弟那兩房也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有資格這麼做,所以,京中的徐府從來是不缺錢的。

但這座閨房實在太寒酸了點,徐璨一進屋就忍不住蹙眉,她是家中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所用之物無不精美。

「好了,別起來。」徐璨快走幾步摁住要起身的小七,「躺著就是。」

「禮不可廢。」小七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掛著笑容,「祖母氣消了嗎?」

「你啊,太嘴饞。」徐璨伸指輕輕戳了戳佷女的額頭,「平時乖巧的很,居然在桌上搶吃的!」

小七委屈的縮著腦袋,沒辦法,實在是沒忍住,居然是水煮魚片……天吶,原本以為這輩子都吃不到辣椒!

三天前,徐府送的菜肴中有水煮魚片……紅通通的誰都沒敢下筷子,剛開始小七一個人吃的津津有味……眼中都淚光盈盈了。

但很快好新奇的小叔徐琨喜歡上了,可惜那時候魚片都快被小七吃完了。

于是,才十一歲的徐琨嚎啕大哭。

于是,小七悲催的被以不敬長輩的理由被趕出去跪了兩個時辰,罰抄佛經,禁足三日。

不過,小七心里明白,自己被罰並不是因為吃得太多……而是昨日錢府的陸夫人,錢淵的叔母過府拜會,祖母張氏絕不會讓自己出現在正院。

「膝蓋還疼嗎?」徐璨隔著被子模了模,「要不要請個醫生來看看?」

「不用啦。」小七正要笑,猛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已經……咳咳……消腫了。」

「這是受了風寒。」徐璨臉色微變,身子微微動了動才坐穩。

「昨晚窗戶沒關緊漏了風,養兩天就好。」小七笑著說︰「還沒恭喜姑姑呢。」

「恭喜什麼?」

「哎,如果壞了事……姑姑哪有心情來看我……好好好,姑姑關心我,但絕沒心情帶著這支金步搖,記得上次還是祖母過壽時候戴過。」

「你個鬼機靈。」徐璨嗔怪的橫了一眼,看看丫鬟都離得遠,才小聲說︰「明日,潭柘寺。」

「真要恭喜姑姑了。」小七臉色愈發蒼白,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姑姑回去吧……咳咳……別被我染了風寒。」

「好好好,你孝順。」徐璨起身安慰道︰「好好躺著,明日給你帶好吃的。」

「有義氣……咳咳咳。」小七忍住咳嗽,「姑姑,實在不想請醫生上府……要不你把藥香借我兩日吧。」

徐璨身邊丫鬟不少,有負責錢銀的,有負責起居的,有負責衣物的,藥香人如其名,懂些醫術。

「好吧。」徐璨倒是無所謂,回頭吩咐了幾句,她也知道這個佷女在府內不得寵,只是如今徐府晚輩也就這麼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其他年級都還小。

「不過姑姑明日要去上香,讓襲人去幫忙吧。」小七補充道︰「不然祖母知道了……」

看徐璨點頭應下帶著襲人出了門,小七里面緊緊揪著被子的手才松開,舒了口氣仰天躺下,在心里猜測自己的計劃明日是否能如意。

小七很清楚,在這個時代,一場風寒就能輕松的奪走一條性命,但她實在找不到其他方法。

很明顯,在祖母張氏看來,錢淵的主動來自于那兩句殘詩,所以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湊到錢淵面前。

但如果接下來……最糟糕的情況是,那個男人傻不拉幾的沒察覺到什麼異樣,然後歡歡喜喜入洞房……要是那樣的話,小七真要嘗試下,自殺能不能回家!

第二天是大年初十一,天還沒亮,徐府後院就已經開始預備了。

小七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內,連床都不下,直勾勾的盯著掛在窗邊的那只畫眉鳥,等著未知的命運降臨。

外面鬧騰了好一陣,直到天亮了才略略安靜下來,晴雯不滿的瞥了眼正在熬藥的藥香,心里暗嘆自家小姐的命苦。

五輛馬車緩緩駛出徐府,沿著街道一路往西,潭柘寺位于京城西側,距離不算太近。

除了張氏、徐璨兩位女眷外,徐璠也被指派跟著,他是對此事最不滿的那人……為此,就算錢府送來的菜肴點心如何可口,他從來不吃。

隱隱听見前面有車夫的吆喝聲,徐璠掀開車簾出了馬車,勉強沖著走過來的錢淵拱拱手。

錢淵的拱手更是敷衍,連腳步都不停,在婆子的指引下去向張氏行禮問安。

略略停頓後,一行人啟程繼續駛向潭柘寺,錢府只有一輛馬車,那是供陸氏和兩個丫鬟做的,錢淵走到路旁翻身上馬,動作利索。

本就身材挺拔,再加上高頭大馬,錢淵吆喝兩聲,趨馬跟上車隊,引得馬車里的徐府丫鬟輕輕掀開簾子偷眼看來。

徐璠更是不滿,他難以想象這廝成為自己妹夫……有把大舅子打成這樣的妹夫嗎?

錢淵對此無所謂,只要把人給拐走,連徐階我都不鳥,還能對你客氣……想什麼呢!

再說了,特麼老子要娶的是你妹妹,又不是你女兒!

錢淵前身是個文弱書生,但他穿越而來之後一直堅持鍛煉身體,當年清晨在華亭街頭和護衛一起狂奔已經不是笑談,而成為錢淵有志抗倭的證明。

甚至有人言此舉類「陶侃運甓」,陶侃,東晉名將,貧寒出身,有恢復中原的大志,早晨將磚搬到屋外後,到晚上再搬回屋內,以此鍛煉心志。

自從涉入戰事後,錢淵開始有意識的向王義、楊文等人討教武藝,其他的不說,至少刀劍這些冷兵器的使用他是非常陌生的,後來又向戚繼美學騎術。

錢淵相信,這些總是用得上的……今天就用上了,他眼角余光瞥見,掀開車簾偷看的丫鬟眼楮都在放光。

不夸張的說,這一科的應試舉人中,錢淵的學識是排不上號的,但論文武雙全,絕對名列前茅。

大年初十,路上行人已經不少了,一行人出了內城,速度才略微放快,錢淵抖抖韁繩,他騎術算不上多好,但胯下這匹馬性子溫順的很。

一個多時辰後,一行人抵達目的地,潭柘寺。

錢淵翻身下馬,細看不遠處的寺廟。

「好景致啊。」一旁的楊文嘖嘖贊嘆,「東南可看不到如此壯觀的景致。」

錢淵也連連點頭,遠遠眺望,潭柘寺坐北朝南,背靠高峰,規模宏大,周圍有九座高峰呈馬蹄狀環護,氣勢不凡。

「那是你見識少。」徐璠哼了聲,「不過一座寺廟而已。」

「潭柘寺始建于西晉年間,唐宋便名揚天下。」錢淵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本朝世祖年間,榮國公白日上朝,下朝後就回潭柘寺與禪師探討佛理,世祖還曾親至探望。」

看叔母和張氏都緩步而來,錢淵行禮後又繼續說︰「世祖遷都北京,以潭柘寺為模板重修北京,城內不少建築布局都和潭柘寺有關。」

「比如太和殿就是仿照潭柘寺的大雄寶殿而建,重檐廡殿頂,井口天花繪金龍和璽,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略略放大而已。」

榮國公就是助朱棣靖難的黑衣宰相姚廣孝。

陸氏和張氏都是第一次來潭柘寺,听得津津有味,徐璨和身邊的丫鬟都投來佩服的目光。

眾人都下了馬車緩步登山,錢淵輕笑道︰「徐世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徐璠真想不管不顧揮拳相向……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錢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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