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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九章 高中

明朝的商貿不如宋朝發達,但在規模上並不遜色,甚至在地域上更勝一籌。

縱觀天下,有兩個城市是最獨特的,並不是因為它們商業發達,而是因為它們是天下貨物、商品的匯集地。

一個是京杭大運河的南端.asxs.杭州,另一個則是京杭大運河的北端.asxs.通州。

在通州,商人幾乎可以買得到北方所有的東西,運河上密密麻麻等待的船只,碼頭上人頭涌動,吆喝聲不絕于耳。

但這般熱鬧並不讓錢淵興奮,他縮著腦袋,兩只手像地主老財似的插在袖筒里,弓著身子彎著腰。

哎,才九月份而已,已經這麼這麼冷了!

**後面跟著兩個錦衣衛的錢淵回到客棧才感覺稍微暖和了點,隨手將小黑貓抱起來狠狠擼了幾把,這天冷的……小黑都不愛動彈了。

呃,也不是,昨兒小黑失蹤,錢淵急的滿客棧亂尋,還把楊文、田德惠眾人轟起來幫忙,結果在灶台後面找到懶洋洋的小黑,身上的毛都被柴火燒了塊。

同行半個多月了,田德惠一幫錦衣衛和錢淵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好,不得不說,錢淵前世帶來的交際習慣非常管用。

錦衣衛雖然如今勢大,但其實地位並不算多高,士林中人于其交往中往往帶著復雜的情緒,懼怕、鄙夷、痛恨、希翼……

但錢淵不同,在他看來,只是工作分工不同而已,不管是錦衣衛還是太監,都有著獨立的人格。

當然了,以田德惠為首的錦衣衛的態度發生如此的變化,也源于在杭州那棟宅子里看到的一切。

在知曉徐渭被救回來之後,胡宗憲連夜乘船趕往紹興平定山東、福建客兵私斗,直到那時候,田德惠才恍然大悟于胡宗憲對錢淵的重視程度。

不僅僅是人脈,不僅僅是因為被天子召見,更源于這位松江秀才的能力和眼光……噢噢,現在已經不是秀才了,就在昨天,有留守東南的錢家護衛趕到通報,南直隸鄉試放榜,華亭錢淵高中第六十七名。

離開的當日,錢淵囑咐母親、叔母回杭州食園,但譚氏沒有听從,而是留在了南京。

當報喜的信使在大門外敲鑼打鼓的時候,譚氏的臉一片扭曲,帶著笑,帶著淚,既欣喜若狂,又心哀兒子的離去。

「少爺,看!」快步走進來的張三單手高高舉起一大塊肉,「牛肉!」

田德惠湊上去笑道︰「好新鮮,還不老呢。」

「摔斷了腿,報上去才殺了的。」張三得意道︰「好容易才搶了塊。」

錢淵也忍不住湊上去看了幾眼,有點垂誕欲滴,穿越來三年多了,明朝是禁止殺牛的,他到現在還沒吃過牛肉呢。

「讓客棧把灶台讓出來,大白菜、粉絲,再弄點干香菇,鹵水老豆腐,弄個鍋子吃。」錢淵指揮道︰「再留點烤著吃……對了,辣椒還有吧?」

呃,錢淵的廚藝,不夸張的說,在這個時代是無敵的。

還沒動手,楊文進門揮揮手,「少爺,又送來兩封信。」

「誰的?」錢淵接過來拆開看看。

一封來自于陸樹德,信里亂七八糟不知所雲……錢淵冷哼了聲,離開杭州之前他去了趟食園看望王氏和小外甥,明顯察覺到這小子對小妹心存不軌。

丟下信,拆開另一封,是王寅的來信,恭賀錢淵高中舉人,又提了提徐渭。

錢淵隨手將這封信遞給田德惠,後者也不避諱接過來看了幾眼。

論科舉實力,明朝中前期最強的是江西,有「翰林多吉水,朝臣半江西」的美譽,即使是嘉靖朝,先有費宏、桂萼,後有夏言、嚴嵩、聶豹。

但浙江省漸漸迎頭趕上,錢淵依稀記得大概就是這時候,浙江以及蘇松士子在朝中漸漸得勢。

所以浙江、南直隸鄉試是最為吸引天下士子的視線的,但今年的鹿鳴宴上,無數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兩個沒有出現的新科舉人身上。

一個文壇大家,一個屢有戰功,都名揚天下。

兩人都因為言語刻薄,舌厲如刀而聞名。

兩人雖然相識不久,但卻因為那股倭寇而成為生死之交,至少在浙江,在蘇松,無數人感慨于徐渭奔波數千里之舉。

當然,徐渭吸引無數人注意力的主要原因在于,坎坷的人生經歷,連續四次鄉試落榜後,帶病赴考的他終于一躍成為新科解元,徐渭在這個時代終于正式登上了舞台。

而且,徐渭是第一個缺席鹿鳴宴的鄉試解元。

而錢淵一出貢院就遭遇錦衣衛,之後消息傳來,天子親自召其入京面見,南京、松江、蘇州、浙江各地都暗流涌動,即使是普通舉人也能感覺得到。

最讓錢淵為新科舉人盛贊的是,在被錦衣衛送入京中的途中,听聞徐渭重病即將撒手人寰,錢淵毅然南下探望。

傳奇故事以大團圓為結尾,徐渭死里逃生,又高中解元。

田德惠忍不住撲哧笑道︰「錢公子,以前說你是大報恩寺的,後來說你是莆田少林寺,現在變成蘇州寒山寺了。」

在大報恩寺修行,在莆田少林寺練武,而蘇州寒山寺有精于醫道的藥僧……傳說錢淵是帶著神藥南下杭州,徐渭才能保住這條性命。

「反正總是沒好話。」錢淵吐槽道︰「今上喜道厭佛,非要把錢某這三千煩惱絲剃光了?!」

歷史上,嘉靖帝還真沒有封禁《西游記》,不過還真的曾經幾次抑制佛教,扶持道教。

錢淵懶得搭理東南那邊的事,眼看著就要入京了,全部的精力應該放到很快就會見到的那位嘉靖皇帝身上。

洗洗手下廚燒了個鍋子,又切了幾片牛肉做燒烤,錢淵和楊文、田德惠等人坐在一桌,喝幾杯酒暖暖身子,就這偌大的銅鍋一頓狠吃。

「別說,回頭開個館子,老田保證天天光臨……」田德惠打著飽嗝,「不對,去不了幾次……囊里就得空空如也了。」

張三橫眉豎目,「我家少爺現在就是舉人,說不定翻了年就是新科進士,開飯館……虧你想得出來!」

「哎,別這麼說。」錢淵把玩著酒杯笑吟吟道︰「還真說不準呢,說不定回頭陛下一道旨意……」

「嘿,少爺你還是閉上嘴吧!」饒是楊文沉穩,也不禁小聲吐槽,「烏鴉嘴……」

田德惠哈哈大笑丟下筷子,「好了,明日進京。」

頓了頓,田德惠沖著錢淵擠眉弄眼,「京中傳來消息,浙直總督楊宜倒了大霉,陛下大怒將其下獄,今日正在庭推新任浙直總督。」

錢淵臉色不變,沉吟片刻舉起酒杯微微示意,不管怎麼說,田德惠說出這番話,自己對局勢的分析,以及準備工作,都是有好處的。

不過,田德惠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喝幾杯酒,吃幾道菜就會透露這種消息的人。

誰能指使他?

當然是錦衣衛指揮使陸炳。

一行人抵達通州已經五天了,先是休息兩日,又接到鄉試高中的消息又停留了三日……

為什麼要拖延?

難道就是為了這次庭推?

錢淵隱隱猜測,要麼是嚴嵩,要麼是李默。

前者和陸炳長期保持著不錯的聯系,而後者是陸炳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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